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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茶皇后-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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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钟唯唯和钱姑姑,慢悠悠地喝她的茶。
    韦柔却是有些不安地提醒韦太后:“姑姑,钟彤史和钱姑姑给您请安呢。”
    韦太后假装没听见,韦柔一直连说三遍,她才缓缓回头,轻蔑地抬着下巴冷哼一声:
    “老钱,你这把老骨头不留着埋在外面,非得埋在这宫里吗?”
    钱姑姑不卑不亢:“回太后娘娘的话,先帝有命,令奴婢有生之年都要尽心辅佐照顾陛下。
    能得此殊荣的人实在不多,若是奴婢这把老骨头真能埋在宫里,那是奴婢的荣幸。”
    韦太后恨恨不已,咬着牙关勾起右边唇角,冷冷一笑:“好!难得你如此忠心耿耿。
    皇帝在宫外长大,宫里的很多惯例都不熟悉,难免好心办了糊涂事,要靠你经常提醒他了。”
    钱姑姑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恪守职责,死而后已。不该做的事,一定不让陛下做,该做的事,一定提醒陛下不要忘记。”
    韦太后“呵呵”笑了起来:“如此,本宫就放心了。你事多,本宫就不留你了,去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钱姑姑站起身来,却不急着走,而是站到一旁去等着钟唯唯。
    韦太后一竖眉毛:“你还不走?是要留下来用饭吗?”
    钱姑姑不温不火地一笑:“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命令老奴盯着钟彤史,不许她躲懒呢。”
    韦太后这才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向钟唯唯,皮笑肉不笑地道:
    “哦,钟彤史啊,她的确是需要鞭挞鞭挞了,不然都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了。”
    韦柔牵住韦太后的袖子,小声说道:“姑姑,别怪她啦,她之前一直生病嘛。
    病得都快要死了,才刚好点就去上值,会失职也是难免的事。知错能改就好了,您就别为难她了。”
    钟唯唯一阵恶寒,什么叫她病得都快要死了?
    这是遗憾她怎么没病死是吧?
    她清一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了口:“请恕卑职愚钝,不知淑妃娘娘说下官失职,指的是什么?”
    你拦着不让表哥宠我,难道不是失职?
    韦柔眼里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险些就要指着钟唯唯尖叫大骂。
    忍住了,紧紧揪住手帕,低下头,两颗眼泪掉出来,“啪”地一下砸到了地上。
    韦柔身边的大宫女和嬷嬷顿时大惊小怪,又是劝她安慰她,又是向韦太后告状。
    说钟唯唯太嚣张、太没教养、欠缺教训,把堂堂淑妃欺负成这样,这还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呢,背着的时候得凶残成什么样子。
    韦太后眼里杀机一闪,重重一拍扶手,厉声道:“钟唯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魅惑君心,行狐媚之道!
    身为彤史,却玩忽职守,不但没有办好差事,提醒陛下,反而阻止陛下临幸宫妃,挑唆陛下和后宫妃嫔之间的关系,你该当何罪?”
    钟唯唯大声道:“臣不服!太后娘娘向来不喜欢臣,想让人取代微臣彤史之职,微臣一向都知道。
    不过就算是要问罪,也要拿出证据,以理服人,才能显得太后娘娘有法有度,不是公报私仇,剪除异己!”
    “来人!给我打烂她的臭嘴!”
    韦太后勃然大怒,她想过钟唯唯会喊冤,会害怕,会狡辩,唯独没想过她会这样,赤*裸*直接地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全部撕开,公诸于众。
    几个强壮的宦官拿着掌嘴专用的牛皮手套朝钟唯唯逼近。
    钟唯唯全然不惧,大声喊道:“外面都在说,太后娘娘偏心,不爱长子只爱幼子,一心只想让祁王继位登基。
    为此不顾母子之情,千方百计、屡次三番挑衅为难陛下,为的就是想要逼得陛下行不孝之事,毁去声望……”
    “我一直都不信,现在……”
    钟唯唯笑笑,看看朝她逼近的宦官,再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韦太后,不说了。

  ☆、78。第78章 问罪(4)

“胡说八道!”韦太后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怒声喝问:“现在怎样?你现在怎样?!”
    只要钟唯唯胆敢说一句信了,她正好以挑拨两宫的罪名弄死钟唯唯。
    钟唯唯眨眨眼:“微臣现在也还是不信……手掌手背都是肉,陛下和祁王都是您的亲生骨肉,您当然不会偏心成这个样子。对吧?”
    韦太后当然不能否认:“当然!皇帝不曾在本宫跟前长大,本宫只觉得亏欠心疼他,从来都是教导祁王要对皇帝好,怎会教他那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钟唯唯道:“是啊,这个事儿陛下知道,宫里的人也知道,但是宫外的人不知道。
    如果您不听辩解就打烂微臣的嘴,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有话说了。娘娘一定不能给他们可趁之机。”
    韦太后咬牙切齿:“钟唯唯,你是在威胁本宫?”
    钟唯唯低眉顺眼:“微臣不敢,微臣是为了娘娘和陛下着想。”
    “滚!”韦太后忍无可忍,多看一眼钟唯唯都觉得难受。
    钟唯唯却不肯走,很有耐心地和韦太后讲道理:“现在臣要和太后禀明关于微臣失职,不让陛下临幸宫妃这事儿,好让宫内宫外的人都知道,太后娘娘是很讲道理,很公平正直的……”
    “不必说了。”
    重华走进来,神色清冷地环视众人一眼,威严地道:“前些日子,南方秋汛决堤死了人,朕一直留在昭仁宫处理事务,因此让人告知尚仪局,不必安排伺寝事宜。”
    宫妃们一阵骚动,娇滴滴的请安:“陛下~”
    韦太后似笑非笑:“皇帝今儿怎会有空到我这里来?是担心钟彤史受委屈吗?”
    众宫妃立刻同仇敌忾,全都恨恨地瞅着钟唯唯。
    重华看向韦太后,眼神既深且幽:“儿子是来给母后请安的。前些日子政务繁忙,没空陪您,今天政务轻松,特意过来陪伴母后。”
    淡淡瞟一眼钟唯唯,问道:“钟唯唯自来口无遮挡,她是不是又惹您生气了?”
    他的态度好,韦太后也不好和他针锋相对,当即一笑:“你有心了。钟彤史嘛,她说我偏心,想要让你弟弟代替你做这个皇帝呢,陛下你怎么看?”
    钟唯唯连忙大声喊冤:“微臣冤枉,不是微臣说的,是外面的流言,流言!微臣是担心太后娘娘被蒙在鼓里,才大着胆子说的。”
    重华训斥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太后跟前乱说!立刻退出去,罚俸一年,禁足三月!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再到万安宫来!”
    “是。”钟唯唯撇撇嘴,和钱姑姑一起离开。
    罚俸一年,她的俸禄不是早就被他给罚光了吗?还罚什么罚啊。
    罚俸、禁足、没他的命令不许到万安宫来?
    这是变相地不让她宣召钟唯唯,对钟唯唯下手啊。
    真是她养的好儿子,只会帮着外人气她算计她。
    韦太后心中暗恨,笑容越发和蔼:“听说陛下昨夜和钟彤史静室独处,一直到半夜三更?”
    众宫妃又是一阵哗然,死死瞪着钟唯唯的背,恨不得给她烧出几个洞来才解恨,韦柔更是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唯有吕纯,始终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重华面无表情:“钟唯唯制了一种新茶,朕打算拿去参加明年的斗茶大会,我们已经连续三年输给东岭了,绝不能再输。我们是在说这个。”
    韦太后掩口一笑:“知道你谈的是正事,不过呢,没必要不好意思。
    你和她是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兄妹,情分不同,先帝也曾有意促成你二人的婚事,这样好了,我做主,封她为德妃,让她伺候你!可不比这样遮遮掩掩的更好?”
    重华皱了眉头,冷声道:“此事绝无可能!母后若真是为了儿臣好,以后一定不要再提此事。”
    韦太后吃了一惊:“为何?”
    因为钟唯唯不愿意,因为钟唯唯看不上他!
    重华一阵愤恨,表情更加冷淡不耐烦:“朕只是看重她在茶道上的天赋而已。此女桀骜不驯,心思不在宫中,强留为妃,那是给朕自己找罪受。
    放她出宫吧,只怕很快就会被东岭挖走,不如留为内宫女官,或许会有大用。”
    众宫妃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韦太后当然不信他的话,不过为了不让人说她对重华不好,只好假装相信:
    “那就让她专心制茶好了,彤史换个性情温顺稳妥的来做。”
    重华也假装很诚恳:“母后的主意不错。儿子也正想和您说,杨尽忠狂悖无礼,鞭伤也是久久不愈,把他换了吧,不然耽误伺候母后,就是儿子大不孝了。还有,外朝有几个人也是……”
    韦太后大怒,这是威胁她吗?
    区区一个钟唯唯,当然不值得她用培养使唤了二十多年的爪牙来换。
    她叹一口气:“杨尽忠是不大会说话,其实真没坏心,怪就怪我太担心陛下,外面那些老臣,也都是为了陛下好……”
    重华了然:“哦,果真如此,那也不是完全不能原谅……”
    这母子俩各怀鬼胎,你来我往,互相试探,互相谈判。
    那边钟唯唯和钱姑姑走进清心殿的大门,就都松了一口气。
    钱姑姑夸奖钟唯唯:“小钟,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那种话都敢说。我本来想帮你,结果都没来得及出手。”
    “我那是没办法了,自救,自救。”
    钟唯唯无所谓,她早就想说那个话了,做娘的,怎能偏心成那样,这很过分。
    主要是祁王东方重业比重华还要不招她待见,那就是个恶心巴拉、心术不正、想要啥都不敢自己争取,只敢拉着亲娘的裙子撒娇打滚的坏东西,不配做皇帝。
    钱姑姑叹气:“你说的是大实话,那会儿就偏心得没谱,这会儿更是毫无遮挡,警告她一下也好,不然陛下真是可怜。”
    钟唯唯头也不抬地往里走:“姑姑这话差了,陛下坐拥天下,后宫三千佳丽都爱慕他,再怎么可怜也可怜不到哪里去。”
    钱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

  ☆、79。第79章 警告(1)

钟唯唯回到房里,小宫女添福还没回来。
    因为还没到饭点,她想着是这孩子贪玩,也就没管,自己拿了钱去找小厨房的人,准备给钱姑姑接风。
    菜色还没安排妥当,葛湘君就来了,脸色惨白的站在外面小声喊她:“小钟,你出来。”
    钟唯唯见她脸色难看,连忙走出去:“出什么事了?”
    葛湘君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角落里去,很小心地低声说:“添福死了。”
    钟唯唯吓了一跳:“乱开什么玩笑?”
    看到葛湘君眼里的悲伤和泪花,想到添福昨夜离开时的娇憨模样,顿时心如刀绞,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葛湘君紧张地看看四周:“你千万忍着啊,不能大哭的,好多人等着抓你错处呢。”
    钟唯唯忍得浑身发抖,哑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添福昨夜不是去和添喜一起睡吗?听添喜说,昨夜她俩聊到很晚才睡着,因为添喜今早要上值,早早起床走了。
    走时添福还说怕自己睡死过去,耽搁了你的事,让添喜午饭前去叫她起床。
    添喜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就跑回去叫添福,谁知添福已经凉了,指甲都掀过来了,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葛湘君也说得难受,哽咽着道:“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就……”
    钟唯唯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大步往前走。
    葛湘君赶紧追上去拉她:“你要做什么?你又要冲动吗?你惹得起谁?”
    钟唯唯眼里满是坚毅:“我去看看她,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你别拉着我。”
    哪怕就是一个只陪伴了几个月的小宫女,也是如此热血讲义气吗?
    葛湘君愣愣地松开手,站在原地发呆。
    “小钟呢?”钱姑姑推了她一把,她才惊醒过来,神情有些慌张地说:“她,她去看添福了。”
    钱姑姑狠狠瞪她一眼:“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葛湘君垂下眼,小声说:“我拉不住她,她不听劝。”
    “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钱姑姑转身就走。
    葛湘君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耷拉着肩膀,拖着步子往前走。
    突然听到御驾回来的鞭响声,她激动地回头,朝着重华跑过去,跪倒在他面前,颤抖着道:“陛下,陛下,您快去看看钟彤史吧。”
    重华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赵宏图已经得到消息,凑上去轻声说了几句,重华阴沉了脸,大踏步朝着清心殿后走去。
    清心殿后是钟唯唯之前住的值房,过了值房再往后走很远才是添喜住的地方。
    此刻房间已经被白布围住了,清心殿副总管严储带了几个人站在门外,苦劝钟唯唯:
    “钟彤史,暴毙的宫人不能在宫里久留,这是规矩,我一定让他们轻手轻脚的把她送出宫去,再给她找个好地儿,弄口好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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