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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心底的暖意便也越发的厚重浓烈,凤瑶强行按捺着,制止着,待得心境稍稍而安,她才垂头下来,兀自开始用膳。
也不知是厨子有心还是无意,此番这膳食,清淡滋补,味道也极是上好,昨日却又听闻赢易从边关专程带了厨子过来,是以倒也不得不说,那厨子的手艺的确是好,甚至都已堪比宫中御厨。
周遭气氛,沉寂平和,一股股谐和幽远之感,四方蔓延。
待得赢易腹中已饱,颜墨白才开始自行用膳,一时之中,几人皆未言话,气氛沉寂缄默。
待得一切完毕,颜墨白也全然放下碗筷后,突然,灯火摇曳之中,赢易低低出声,“最初之际,我终是领了六万兵卫驻扎在这曲江之边与你对峙,甚至也百般挑衅欲图攻过曲江,我如此之为,摄政王对我,当真不生气?”
他突然问了这话。
凤瑶神色微动,心口一怔,却也仅是片刻,颜墨白那温润平缓的嗓音,已是恰到好处而来,“自也是生气的。毕竟,三皇子最初之为,无疑是在动凤瑶一心想要守护的大旭呢,更也是想动大旭的根基呢,是以,你让你皇姐生气,我对你,自然也是生气的呢。再者,而今战事虽然了了,但三皇子还是得明白,曲江对岸,大周精卫整装以待,草船而列,拼杀的死士也是充足,三皇子欲领六万大军攻过曲江,自也不现实。若不是看在你皇姐面上,我最初之意,是要让你领来的六万大军,全数,有来无回。”
他嗓音极为淡定自然,语气略卷几许漫不经心,然而那道出的话语内容,则是异常狰狞,似如生杀予夺这般大事在他眼里,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罢了。
瞬时,赢易再度稍稍变了脸色,则待沉默片刻,便再度低声道:“摄政王可是太过自信了,大旭终是有六万大军,数目庞大,你便是做足了准备,许是也不能全然拿下大旭的六万大军才是。”
颜墨白勾唇而笑,“隔江而战的战术,无非是先用利箭,后用船只渡江。我早已准备好了草船,待得箭攻之际,任由草船借箭,待得你下令乘船渡江,我再差人点燃火船烧你们船只,再遣死士入江捅你们船只,无论如何,你们若想用船只渡江而来,自是想都别想,但若要六万大军全数弃船凫水过来,倒也可,至少,我还能容你们凫至曲江对岸,再利箭与乱剑招呼。”
这话一出,赢易神色幽远震撼,终是不说话了。
颜墨白神色悠然温润,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薄唇一启,继续道:“另外,再有一事,我倒想与三皇子再说说。”
“摄政王请说。”
赢易强行按捺心绪,低声而问。
第389章 讨好之言
颜墨白缓道:“我倒是突然发觉,你唤我摄政王倒是生分了些,既是你皇姐都说我是大旭驸马了,便也望三皇子日后唤我时,便以‘姐夫’相称。我相信,三皇子也是聪慧之人,自也是不会忘了这称呼才是。撄”
姐夫……
凤瑶瞳孔蓦的一缩,再度转眸朝颜墨白望去,则见他眸色温和,笑得温和,只是那张俊美风华的面容上,却隐隐卷着几许掩饰不住的明媚与得瑟。
又或许,也因他面上的笑容着实柔和得当,甚至如同柔进了她的心脉与骨髓一般,顷刻之际,她只觉心口一挑,目光,也突然随着他的笑容柔和了下来。
的确是许久都不见颜墨白如此笑着了,前些日子的血色太过浓厚狰狞,以至于淹没了他太多的风华与温润,而今待得诸事皆短暂而安,日子一平,才也突然发觉,其实她也是喜欢颜墨白如此的笑靥。
“我,我记下了。”
正这时,平缓幽远的气氛里,赢易按捺心神,出了声。
相较于凤瑶心底的柔和,赢易面色终还是有些震撼与愕然,连带瞳孔之中,都抑制不住的蔓着几许僵然与起伏。
只道是这摄政王可非等闲之辈,全然不易接触,加之心思深邃入骨,他仅是担忧,担忧自家皇姐会被他所蒙蔽,从而,再度受伤。
毕竟,往日他母妃也曾对他耳提面命过,大旭上下之中,他可得罪任何人,但独独这大旭摄政王,不可得罪,更不可相惹。
思绪至此,赢易急忙垂头下来,面色稍稍厚重开来,目光略显躲闪偿。
颜墨白则懒散将他的反应全数收于眼底,也不多言,仅是平缓无波的道:“三皇子既是记下了,便是最好。而今夜膳已过,我与你皇姐还有事要忙,你好生在此修养,我与你皇姐便出去了。”
这话入耳,赢易面色微变,心底顿时有些着急。
他蓦的抬眸朝凤瑶望来,“皇姐,今夜稍稍晚些时候,皇姐可否来看看臣弟?臣弟又话想与皇姐说。”
凤瑶微微一怔,却是不待言话,颜墨白便已先她一步温润出声,“既是有话说,此际便先说了吧,免得夜里惦记。”
赢易眉头噎住,后话顿住,仅是无奈忧心的朝凤瑶望着,并不吱声。
凤瑶凝他片刻,自也是知晓他想单独与她聊话,不愿让颜墨白也一道听,既是赢易心思如此,她自然不会拒绝。
“我知晓了,你先休息吧,待得稍稍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凤瑶默了片刻,终还是平缓出声。
这话一出,赢易苍白的面上顿时绽了欣慰的笑,急忙朝凤瑶点头,却又因此举反应稍稍而大,似是扯到了伤口,整个人当即眉头一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凤瑶神色微变,再度出声,“既是有伤在身,便要安生修养,无论是身子骨还是情绪,都莫要太大动静了。”
“臣弟知晓了,多谢皇姐关心。”
他极是顺从的应了话,嗓音也是极为难得的乖巧,只是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竟是漫出了几许哀伤。
凤瑶朝他扫了两眼,便不忍再看,心境终还是因赢易的神情与反应而变得起伏不定,嘈杂难耐,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后,她便强行按捺心神,继续道:“你先休息吧,我与摄政王先出去了。”
“嗯。”赢易轻应。
凤瑶也不再耽搁,朝颜墨白示意一眼,便起身与他一道缓缓而行,待两人彻底出得帐子后,冷风陡然迎面袭来,凉意刻骨,凤瑶眉头稍稍而皱,却也正这时,颜墨白的外袍已是恰到好处的披在了她肩头。
她蓦的一怔,下意识转眸望他,待得全然回神,才见他仅着中衣,满身瘦骨单薄,极是凉然凄冷。她心口猝不及防的揪痛半缕,随即急忙伸手要将肩头的外袍扯下还他,不料指尖刚动,颜墨白那只略微凉薄的手竟恰到好处的将她的手握着扯了下来,待得两人十指相扣,他那幽远温润的嗓音才稍稍扬来,“我不冷。等会儿便也会有兵卫将大氅为我送来,你不必担忧。”
他似如知晓她心思一般,这般脱口之言,全然应中了她内心的想法与担忧。
凤瑶神色微动,本也要再度推拒,却是依旧话还未出,颜墨白已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凤瑶倒是猜猜,今日赢易欲言又止,却又邀你夜里再叙,你说,他夜里会再与你说些什么?”
凤瑶缓道:“待你将这外袍好生披好,我自会好生回答于你。”
他眼角稍稍一挑,似是并未料到凤瑶会如此与他讲条件,则也仅是片刻,他便微微一笑,柔和温润的道:“既是如此,凤瑶你便不答吧。反正便是你不说,赢易的心思,我自也是猜得到得。毕竟啊,他方才那些防备我的眼神,我倒也看得清楚。”
凤瑶暗自叹了口气,“先不说赢易今夜究竟要与我说什么,就论你此际满身是伤,身子本非硬朗,此际也不可着凉受寒,免得加重伤势才是。”
这话一出,他并未耽搁半许,甚至待得凤瑶的尾音刚刚一落,他便已自然而然的接了话,“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我心里有数,且你心疾时而复发,身子不稳,才最是不可着凉。”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待得今夜的庆功宴完毕后,你先让悟净方丈为你把脉诊治后,再去见赢易吧。”
凤瑶面色微变,落在颜墨白身上的目光也略微卷出了几许无力,“这外袍,你当真不披?”
他平缓而笑,摇摇头,“等会儿便会有兵卫送来大氅了。”
“如此也是不可。”凤瑶低沉回话,说着,便强行挣开他的手指,当即将披在身上的外袍扯下,却也正这时,不远处顿时有兵卫捧着大氅急速而来,当即恭道:“天冷,王爷与长公主还是先将大氅披好。”
凤瑶手中的动作蓦的一顿。
颜墨白勾唇而笑,“你看是吧。大周的精卫,皆是极有眼力劲的,毕竟大多是伏鬼亲手调教而出,自也懂我的习性。”
嗓音一落,伸手而来先行将凤瑶手中的外袍再度在凤瑶身上癖好,随即又亲自伸手过去拿了一件兵卫手中的大氅过来再度披在了凤瑶身上,待得将凤瑶稍稍裹成了圆子状后,他朝凤瑶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那双火光摇曳的瞳孔里这才漫出了几许满意之色,随即不再耽搁,再度接了兵卫手中剩下的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
整个过程,凤瑶未再言话,瞳孔与心境,皆在逐一起伏。
待得那送大氅的兵卫离开,颜墨白才牵着她继续往前,“如今可还冷?”他平缓而问。
凤瑶强行按捺心神,摇摇头,幽远厚重的道:“我从不曾料到,如你这般生杀予夺之人,竟也会这般体贴与心细。”
“体贴与心细,自然也会分人,我颜墨白此生,从不曾对人真正的心细与体贴过,唯独你罢了。”
这话,他说得极为自然从容,只是落在凤瑶耳里,却再度激起了一方跳动。
只道是这颜墨白自诩不会说那些好听的情话,但这厮随时脱口之言,皆会让人发紧心跳,全然无法淡定从容。
又或许,这人本就是俊美无俦,朗润风华,气质高贵宏雅,是以一旦这人开口说些稍稍暧然柔情之言,这威力,不比那些娇柔女子羞涩盈盈的言道情话小。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会说讨好人的话了。”
凤瑶沉默片刻,待得心神安然平息之际,才转眸扫他两眼,平缓出声。
颜墨白勾唇而笑,“讨好倒也说不上,不过是出自肺腑,想将真话说给你听罢了。”
嗓音一落,牵紧了凤瑶的手,“庆功宴该是全数到位,我们先去江边。”
凤瑶轻应一声,不再多言,足下也跟随他朝前而动,只是周遭冷风虽为凛冽,但满身裹得厚实,无论是身上还是心底,皆是毫无严寒,反倒是温暖四起,甚至连带颜墨白那只略微凉薄的手,此际她也突然发觉竟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凉薄了,反倒还温和坚硬,令人温暖,甚至心安。
待行至江边时,两岸之中,船只并排靠拢,火把通明,场面壮观之至。
那些层层摇曳的火光,全然将江面两侧点亮,且那江面的层层涟漪波光粼粼,入目之中,画面通透震撼,浩大之至。
而两岸的兵卫,也正全数聚集在江中的船只与岸边,在场之人皆是放松而坐,待见凤瑶与颜墨白出现,众人则纷纷站立而起,顿时朝颜墨白与凤瑶弯身而拜,大声高呼,“拜见皇上,拜见长公主。”
整齐划一的嗓音,来自两岸。且嗓音浑厚有力,两岸呼应,层层回荡不止。
………题外话………这两日更得少,抱歉。明日会多更,亲们见谅。
第390章 红豆相思
颜墨白勾唇而笑,大气威仪的扯声而道:“今日我大周与大旭儿郎降服了大盛兵力,皆为英姿飒爽,雄姿勃发,今夜,本是属于你们的庆功之夜,诸位不必拘礼,好生畅玩便是。”
“谢皇上。”
瞬时,在场之人恭然而道,待得嗓音一落,纷纷起身。
颜墨白也不耽搁,转眸便朝一旁兵卫望去,“通知伏鬼,席开。”
兵卫顿时领命,小跑而走,颜墨白握紧了凤瑶的手,再度缓缓往前,一路朝江中的小船行去。
江面的船只,全数密集的靠拢着,船上坐满了人,只是那些用来过路的船只,则是全然留了出来,方便众人行走。
船身摇晃,身子也跟着晃动不止,凤瑶眉头稍稍而皱,并未言话,只是颜墨白却将她护得周全,甚至为了阻止船身晃动,竟稍稍用了内力而撑,强行使得船身平稳。
两人一路往前,在路过几十条船后,终是行到了那艘最是靠近江心处的船上,那只船,略微比在场的船只宽大,且上方还有乌篷,篷子两方的洞口皆被珠帘垂落遮盖,稍稍掩住了江面的冷风。
凤瑶神色微动,平缓而道:“你怎有兴来这江面的船上坐了?岸边不是有火台吗,若上火台去,更能将今夜的盛宴全数收于眼底才是。”
这话刚落,他便平缓而道:“火台虽好,但却不及江面风光好。今夜的庆功宴,伏鬼也会极为用心的,到时候两岸对歌而起,气势更容易身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