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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户锦瞅着床,实在躺不下去。
那领头宫女过来,“奴婢杏林。是皇上身边执事大宫女。”
“杏林?”户锦点点头,“陛下过来,我要守何规矩?”
杏林抿唇笑笑,“您是中宫,今夜又是新婚夜,您不必守规矩的。”
“规矩都是给侍君们订的。”另一个小丫头插话进来,顽皮地笑道,“中宫大人是主子呢。”
户锦头疼。摆手示意她们稍退。
正不安。有内侍扬声,“陛下驾到。”
户锦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奈何这报门的说得太晚,他刚起身,刘诩已经顶着头进得门来。
宫女们一下子老实了,皆屏气叩拜。
户锦愣了瞬,也反应过来,拢了拢睡袍,奈何又薄又轻,跟没穿似的。他红着脸,跪下,“臣……接驾。”
刘诩乍一看这样的户锦,也是没反应过来。走过来,围他转了一圈,“锦卿?”
户锦只觉后背上仿佛什么也没穿,冷冷的,条件反射地直起背,“在。”
刘诩回头找吉祥,“胡闹,也不怕冻坏你们主子?”
吉祥呵呵笑着,躬身退了下去。连同贴身宫女们,也溜边跑了个干净。
刘诩回身自己找了件外袍,递给户锦。户锦双手接过,穿上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刘诩又回头找交杯酒,递给户锦一杯,“喝了吧,暖暖身子。”
两人都是又累又困,交臂喝了,又互相倒了几杯,喝干了,才觉得有些迷糊了。
门外轻响,一队老嬷嬷列队进来,开始往被子里撒东西。刘诩靠在一侧床栏,睡眼惺忪。
“行了。睡吧。”刘诩看着人终于退了出去。长舒了口气。
户锦不安地起身,“陛下累了,睡吧。臣愿护卫……”
刘诩抬手止住他的话,沉了一会儿,缓缓道,“锦卿可知,在这后宫之中,没有真正快活的人。人人都在计较,人人都在权衡。”
户锦垂眸。
“卿既愿为帝后,可要守住这责任。帝后之间,不能生嫌隙。否则有人趁隙而入,你我,俱危矣。朝堂上,又会陷入无尽猜忌。”
“朕许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既为后,也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当日,你说愿意,朕深感卿的赤诚。”
户锦扣紧腿侧的手指,撩衣跪下,“臣不会和陛下分出二心,只是床,弟之事,臣恐……玷,污了您。”
“哎,你不是不愿意就好。”刘诩疲惫笑笑,怅然道,“自古帝王,有谁是干净的?后宫之事,映射到朝堂。君王床上,也是政事。谁也别谈好恶,别论委屈。朕早讲过,身子不过一副皮囊。何况卿的心思清明,朕犹不及。”
话说到这个份上,户锦彻底无措。他僵着身子,看着刘诩素手伸过来,引自己坐在床里。
“陛下……”户锦看着自己的睡袍前襟,颤着睫毛闭上眼睛。
过往,都是梦魇般的记忆,这一刻,绝不会给户锦更好的体验。他泛白的手指紧紧扣住锦被,唇角咬破。
刘诩何尝不知户锦的恐惧。
她缓下动作,轻轻抚户锦缩紧的肩。强势如户锦,也有不能碰触的伤口。虽然他把这伤隐得很深,但就是因为永远无法痊愈,翻出来,才痛彻心扉。
刘诩若有所思地凝视自己的中宫。
户锦眼角的泪滴,滚烫滚烫,带着微微的咸味。仿佛南海一粒明珠,悄悄地,沁在锦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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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宫野家的小猫大人送上的长评。
感谢大人们的热情投掷和留言。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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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0…09 09: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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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播节后第七日,恰是云扬生辰。
早上,玉环亲自煮了面,送到云扬面前,“扬儿过了今年,便整二十了。”玉环颇感慨地看着云扬吃面,回想着十年前,刚捡回来时的小样子,有些心酸。她宠溺地替云扬挟了乳蛋,“慢慢吃,别噎着。”
云扬唔唔地应着,把蛋填了满口。
“还是扬儿不挑食,好养活呢。”玉环十分爱看云扬香甜的吃样,眉开眼笑地守着他吃干净才起身。
到上房来请安时,云扬给云老爷子磕头。得了厚厚的一封红包。老爷子精神还好,细致地叮嘱勉励了一番。云扬起身,又给云逸磕头。云逸比着旧年的例,多封了一倍,递给他。云扬恭领了,又跪听了一番教导。礼成。
过午,仍是开了祠堂。给祖宗上了香,禀告了子嗣成年的事,祝祷福佑平安。至晚,是家宴。
云家一门三侯,又值云逸出征得胜,在京中谁不想结交。只是云逸是武将,素来不与勋贵重臣结交。家宴竟是谁也没请。只一家人团团围坐。云扬倒觉得这样更温馨。
老爷子病着,家宴持续时间不长。云逸也是挂着刘诩会来的事,早早放云扬回自己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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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
小院子角门微响。
云扬正在屋子里写字,挺起身子,往窗外望了望。见两个暗卫护着一个人闪进了院门。
他掷下笔,跑了出去。
那两个暗卫冲云扬抱了抱拳,飞身上了屋顶。
云扬直接奔过来,拉住刘诩的手,把人腾空抱起来,在院子里转了个圈。
刘诩头晕。
云扬顺势把她安置在院中石椅上。刘诩这才看清,石桌上,正烹着茶,香气缭绕。
“身上不疼了?净淘气。”刘诩借着皎洁的月色,看云扬。满脸清澈笑意,竟比月色还耀目,只一见便让人挪不开眼睛。
云扬蹲在她身前,仰头看她,“主上,可有生辰礼?”
“有啊,”刘诩声音有点哑,她舔了舔唇,仍觉得喉咙有些干。伸手忽地挑起云扬下巴,对准云扬带着水汽的漂亮嘴唇,亲了下去。
“唔……”云扬不备,一下子被夺走了呼吸。唇上又烫又甜,连心都一下子缩紧。
把多日的思念狠狠地亲了回来,刘诩放开云扬,在他耳边柔声低语,“扬儿,生辰快乐。”
“这礼,可合意?”
云扬眼中已经带上水汽,他喘了几下,缓过来,拿眼角瞟她。
云扬一贯气质清新纯净。不经意间,竟流露出这样惑人的风情。刘诩爱极,又不禁暗赞,血煞果然是好东西。
探手把他拉起来,笑道,“是你一上来就要生辰礼的,可怪不得我哟。”
云扬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有些不安。坐离她远一点。低头专心烹茶。
刘诩从未喝过云扬过手的茶呢,很期待地在一边看着。云扬烹水抹茶,动作流畅如云行流水。只看着便赏心悦目。
“茶香,景更美。”刘诩由衷赞叹,“果是得了大儒真传。自回京,又是抚琴,又是烹茶,扬儿时时令我耳目一新。”
云扬笑着挑挑下巴。
“琴棋书画都占了,扬儿还有啥本事?”刘诩眯起眼睛,“尽管献艺上来。”
云扬亲捧茶到她唇边,“茶艺呀,瞧着好看,喝着也很香的,主上尝尝。”
刘诩怡然吟了口茶,笑着看他。
“平日倒也没这么乖觉。”刘诩猜了下,“是不是你大哥给你立了规矩?”
“他何时不给我立规矩?”云扬挑眉。
刘诩笑,“也就敢在我这絮叨。”
云扬果然没了底气。埋头摆弄茶具。
“上回提到的往西北移民的事,我拟的条陈,主上看能行得通吗?若是采用,能准我去料理,就更好了。”云扬替她又斟满一杯茶,表情非常殷殷。
“我道是奇怪呢。平日也只见你伺候过云帅,何时这么奉迎过朕?真是有事才献殷勤。”刘诩故意板起脸。
云扬吐吐舌头。
“生辰呢。今日难得相聚,公事,过后再谈,你的条陈先递上来我看。”刘诩软下声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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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紧了。
刘诩起身,带云扬回了屋里。
屋内陈设也十分简洁,三面壁上都是书架。满满的书卷,十分壮观。桌上也铺着字纸,刘诩踱过去看,见是云扬的完成一篇文章,旁边密密的,都是云大儒的评。
“正抄录呢,父亲明天要看。”云扬解释。
“云大儒对你期许颇深呢。”刘诩捧起来读了读,点头赞叹。
转目又看见条案上,摆着云扬的佩剑和雕弓。刘诩从身上掏出云扬的短刃,冲他晃了晃。两人同时想起大漠初遇,都会心地笑了。
刘诩参观了一圈,叹道,“云家一门三侯,祖上也出过不少重臣,怎么瞅着府上这么素净。”
“父亲是治学之人,不理家事。大哥又常年在外,家中少有客人走动。再者沁县有祖宅,这里便没太铺陈。”
刘诩笑道,“京中便是家了,又不是客居,该上心整饬。把旁边的宅子也买下来,扩一扩,该修缮的,也要修缮,毕竟是侯府,不好太素了。”
“云家人口不多,地方太大了也空。”
“云帅家眷忒少。可纳几门妾,多育些子女。将来一府里住着,也热闹。毕竟是世家,到时京中交际,迎来送往,方合时宜。”
“只怕大哥嫌费劲。”
“费他什么事,明日便着内务司,开我的私库,再派一拔子人过来,不叫他动一下心思,只住现成的,可好?”
云扬怎听不明白刘诩话里的意思,垂目笑道,“只怕光看着,大哥也嫌麻烦呢。要不,陛下也给他下个明旨吧,省得到时他敷衍你。”
“也行。”刘诩也笑。
出了会神,她拉过云扬,坐在案前,和声问,“不愿入宫吗?”
云扬默了一会儿,“那是陛下的家,不走进去,便不能在一起。扬儿,明白……”
刘诩眼睛湿了,摩娑着云扬佩剑,沁凉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大漠长空,千里草场,广袤无垠,“扬儿……”她握住云扬的手,不忍却更不舍。
“后宫除中宫皇后,按制,应设贵侍两名,天雨早就在宫中,另一个位置,我留给了慎言。他回京后,便入阁。即使入了后宫,他也会在朝上走到,辅政。虽说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但现是女主临朝,规矩少不得得改改。现今朝中年轻官员,大多是他的门生。我若为此改了祖制,也不会受到多少阻碍。所以,若封低了,对他不尊重。”
刘诩顿了顿,缓缓解说,“这样平侍仍有四个名额,你在游舫里见过的。是吴涛和林远交和那对双生子。他们祖上都是开国的勋贵之臣,不可轻忽。”
云扬点头。这些老牌的勋贵们身份贵重,家族体系庞大,枝枝连连,关系错综。他们历来都会送女儿入宫为妃为后。这其中也含着帝王制衡之道。刘诩是女主,自然他们要送儿孙进宫。
“先时,我想以中皇之位等你。可阴差阳错……”
“现在观你作为,定是不想再提秦储的身份。如以云侯子弟入宫,身份也是贵重的,但云家毕竟根基浅些……从侍或小侍,是循例的封法。”
“委屈你了。”
其实这里面,慎言的贵侍,封得有些逾矩。刘诩确实偏了慎言。她抬目看云扬神色。他那么敏锐通透,何事看不出来呢。
“秦宫曾有位宫女,深得皇帝爱重。”云扬缓缓道,“一日,皇帝要把她升为妃位。她坚辞不要。她说,后宫妃子众多,也许一月两月,也难见陛下一面。若为宫婢,刚可日日伺奉御前,亲手打理陛下起居。相比之下,奴婢情愿做个宫女。也好过日日思君不见君……”
刘诩心里刺痛。
云扬起身撩衣跪下,郑重道,“陛下是一国之主,不是扬儿一人的。扬儿明白。小侍也好,男侍也罢,不过一个名份,臣从一开始便言明,不在意。陛下真的请勿挂心。”
“臣既盟誓,便此生不渝。不会因为身份低了,而爱少一点。”他抬起眼亮澄澈的眼睛,看着刘诩,“先前,纯粹只是想着把西北的事彻底解决了,才好安心。不过……”云扬有些语塞。一席话,他听得明白。秦,他是回不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扬再无法回避。他规矩了跪姿,叩下来,“臣在家,等您明旨下来。”
刘诩疼惜地拉他起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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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云扬送刘诩出门。
刘诩握着他的手,“身上的毒,难受吧。”
云扬摇头,“不挨着主上,便好些。”
刘诩歉意地摇头,“对不住。”
云扬摆手,“父亲在堂,岂敢妄为。”
“再忍忍……”刘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