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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诩示意他跪好。
尚天雨怯怯地收回手,抹了抹眼泪。
“还哭?可知郡主心情?”
尚天雨更想哭了。若说现在说郡主心想云扬,可谓诛心。可五师兄心里是有人的,郡主纳了他,情又何堪。
尚天雨抽噎着,无法说话。
“所有的人,都活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有不甘,有委屈,可仍要努力撑下去。不只为自己。尚小侠再能耐,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的人。你既决定出手,就要干净利索。如今带连的,都是身边最在意的人。……”刘诩心痛地叹息,看着面色灰白的尚天雨。这样的结局,又让天雨情何以堪。
刘诩狠下心,起身。从身旁抽出一条三股的藤。
“你现在贵为侍君,你师父气得要死,也不敢动你,还得给你疗伤。今日见着他,也是被气得咳嗽不停。”刘诩想到今日见到尚昆。老侠客两行老泪,长跪不起。
“老头子教徒不严,愧对先皇,辱没了皇上呀。”
刘诩伸手扶他,尚昆直摇头,“错已经铸成。五弟子尚清雨是个忠厚的孩子,虽是顶了这名儿,尚了郡主,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尚昆心里疼呀。
刘诩亲自扶他起来,和声安慰,“都是为了西北,郡主不会苛待清雨,还会护他,这一点,朕心里也是有数的。”
尚昆谢恩,又求道,“天雨……既是陛下的人,老头子不敢越权教训。求您好好管管吧。我一大把年纪,可经不起再有一遭了……”
刘诩点头。心里明白。尚昆是真伤心,亦有几分是做给自己看。只要自己肯管教尚天雨,就说明还没有放弃。天雨仍是她最心爱的侍君。
“老爷子,您放心。天雨,我来管教。”刘诩亲手接过尚昆递过来的藤条,心里也很沉。
尚天雨抬目,看着悬在头顶的藤,是真哭了。
期期艾艾地解开外衫,繁繁复复地,里三层,外三层。刘诩就在一旁看着。他脸都烫红了。深悔自己今日接驾,为何穿这些。
好容易都扒下来了。只剩白色里衣。
尚天雨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刘诩板着脸,“我倒不知,昆山派的门规是如何施的。”
“那就换板子吧。”尚天雨趁机进言,“这里是宫中,该换规矩。”
刘诩立起眼睛。尚天雨不敢再辩。很老实地把里衣从领口往下扒了扒,露出一截光洁的背。
果然打人要打在皮肉上。刘诩看他自己膝行几步,双手撑在床沿。犹回头看自己。
“传尚武进来。”刘诩咬牙。
尚武移形换位般,出现在门口。跪着接了藤杖。都是昆山一派,他俩对这道藤是一样的熟悉。
上前,抬手,一藤就把尚天雨的背抽了一道红檩子。
尚天雨咬了咬牙。挨了一下,就全记起昆山的规矩。双手认真地撑在床沿,拉开背,微微低下头。
尚武也没留情,排着从肩头往下,一溜抽下去。鞭鞭咬肉。尚天雨背上递次肿起了。
尚天雨咬唇苦捱。几十鞭下来。身前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汪汗水。
尚武约摸着差不多了。停下,假装喘气。
他喘气。尚天雨也喘。他内息有伤,又提不起气。生生捱了这几十下,喉咙发甜,胸口象拉锯一样疼。
刘诩眼看着眼前一截光洁的背,一转眼就纵横了鞭痕,有的都破了皮,肿得厉害。心里疼。摆手示意尚武稍停。
尚武干脆将藤还给她,又移形换位地不见了踪影。
尚天雨缓过口气,又等了一会,不见再打。抖抖索索地回过头,小脸水洗一样苍白。才发现尚武已经不见了。藤已经交还到刘诩手里。知道门规总算是行完了。
“跪好。”刘诩拿藤点他肩头。
尚天雨眼里已经蓄满了泪。
他忍痛把肩上的衣服拉好,垂头跪正。
悲伤弥漫在尚小侠头顶。
刘诩清了清嗓子,说,“这是替老侠正门规,现在该到论论我们的家法了。”
“啊?”尚天雨大眼睛里还含着泪,嘴巴也张大了。
刘诩用藤点他,“裤子……脱了。”
尚天雨脸一下子红到耳朵垂。
又期期艾艾地把裤子拉到膝盖。
他回忆起小时候惹祸被刘诩罚的情形。可是现在人都长大了,床单都滚过多少回,还这样,就有点情动的意味。
尚天雨不敢再想,俯身双手撑在床沿。
刘诩挥手在半空里试了试藤,“咻”地一声。
尚天雨臀上一紧。却没有鞭子咬下来。不禁在心里“哎”了一声。
刘诩正琢磨。上回打云扬已经疼起来的手腕,养了这些日子,倒是好了。今天抡鞭子,倒没怎么疼。她又在半空里甩了几下,心里感叹,见天打的,都是自己最疼的人。不知这是不是她的悲哀。
尚天雨被破空声闪了好几下,觉得臀上的肉都抽筋了。最后一下,本没防备,一下子打在臀丰上。“啪”的一声。
“啊。”他叫出声。
“跪好了。”刘诩用藤敲他打着颤的腿,“打一下就叫疼,你倒能取巧。”
尚天雨心里哭道,“主上,不带这样吓唬人的。您这挥几下打一下,我不岔气就算好的了。”
“啪……”这下是打实了。尚天雨总算和着节奏,咬住了唇。
“你师父说你伤重,封了你几重大穴。”刘诩瞧着臀上最翘的地方,抽了下去。
“啊。”尚天雨又没跟上节奏。
“以后在宫里,不得擅自动武喽。”刘诩又抽两下。
“上回和户锦交手,也把人家弄伤了。须知武功,也是双刃剑,伤人伤已。”
尚天雨咬着牙撑着挨了毫无规律的几下。奇怪。以前就闷头打,现如今怎么还夹着话。又不按规律抽,让他怎么防备。
“你在就里得罪过谁呀?小心,没了武功,人家修理你。”刘诩又抽几下。
“谁敢……”尚天雨回了句嘴,臀上又被抽了几下。这下终于岔气了。
“让你淘。”刘诩恨得一顿猛抽。
雪白的两团,纵横着鞭痕,又红又肿。煞是可观。
尚天雨完全没了力气,也撑不住了,半伏在床上,喘得象拉风箱。
“没了内力,这样不济?”刘诩早心疼了。借势住了手,假做嫌弃他太弱的样子,伸手扶了一把。
尚天雨狼狈地爬上床,背上,臀上,无一处不疼。关键是胸口至小腹,又提不起气,还岔着气,简直说不出的遭罪。
刘诩扔下刑具。把早预备下的伤药,替他抹上。
背上伤得比较重。看来尚武没留情。
臀上的就好些,但也肿得厉害。刘诩替他轻轻揉开药。尚天雨的皮肤开始不正常地升温。
“还淘气?”刘诩轻轻拍他臀,笑斥。
尚天雨冤得不行,“是发着烧呢。”现在,他还敢想别的?
“把身子侧过去。”刘诩心里好笑。帮他侧了身,到底解了锁阳。
尚天雨小声哼哼。本是不想的,这下一解,倒是想得紧。
“主上。”他开始往刘诩身边蹭。
“想了?”
“嗯。”尚天雨睁开眼睛。
“今天不行,看伤裂开。”刘诩抚他的背。
尚天雨听话地点头。刘诩合衣在他身边躺下。
隔了会,尚天雨带着鼻音,“主上,以前我就说过,让您不用为天雨操心,尽操心他们吧。”
刘诩似笑非笑,“这还不够我操心的?”
尚天雨摇头,“主上。郡主怀着孩子,很辛苦。”
刘诩愣了愣。
尚天雨眼圈都红了,“生孩子时,更凶险。我几乎以为她要死了。”
“主上。你……”他哽了下,“我不要孩子,你不用想着我。你也别多生,只给生一个好了,不拘是谁的,都行……以后继承皇位,也省得手足相争,让你伤心。”
刘诩一下子明白过来。尚天雨当日产房外,为何那样冲动。
她搂住尚天雨微颤的肩,含泪笑道,“天雨怕了?女子都生孩子的,也没见一生就死了呀。”
“主上……”尚天雨撑起来阻她,背上一疼,又咬牙。
刘诩按着他俯爬回去,一下下抚他的长发,“再说,还有尚小侠在,到时闯了我的产房,帮我渡真气儿,兴许一点也不疼,就生了……”
“嗯……”尚天雨把脸闷在枕头里,默默地哭了。
☆、权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评论里,热烈讨论的大人们对潇洒和文文的关注。感谢以下大人们的投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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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几个晚上,皇上都宿在清凉居。
清凉居里的宫人,都喜气洋洋的。尤其佩剑,不止一次在尚武耳边嘀咕。说外后宫里,还是尚大人与皇上的情份最深,最久远。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她时常感叹。
尚武就笑笑。
外后宫,阶位不同的侍君有十几位。个个世家子弟,勋贵家世的青年才俊,男苑里,还有新人进入,各地选送上来的待选侍君们,最小的才十五六岁。
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其实人最是喜新厌旧的。
这几日尚武心中颇不落底。少不得去宫内四处探探。
他发现中宫户锦每天清晨都会在外后宫一处清净的林子里练剑。他曾远远登高看过,剑招凌厉,开盍有度。谁说外后宫的事,就比战场上运筹帏幄更容易?胸中容得下千军万马的人,如今治理着外后宫一众侍君和宫人,这里是他另一片天地,更需要他打起精神,步步为营。
今日,他在御水河边,遇到送东西上岛的船舫。自从北军的云扬入住临渊。这偌大一片水面,就彻底封禁。先时传闻皇上爱重皇贵侍,金屋藏之。
云扬占着皇恩的一个月里,皇上却不总在他那里。曾数次留宿在别的侍君宫中……这也能叫圣眷正隆?可看如今临渊垒壁森严的架势,更不像就失了宠。尚武认为事情并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尚武摇摇头,往回走。他如今是太监,本就不懂情爱,如今更不用操心。他只有懂人心,知事理,能时时辅佐尚大人,就好。
刚进清凉居,就看见尚昆正在堂上。
尚武忙进门,“师父。”
尚昆沉声,“武儿,以后天雨再出门,你必须跟在左右。”
“是。”尚武应。他是太监,不能无旨出京。但尚昆能这么说,那就是说尚天雨短期内不会出京了。看来小惩大戒,皇上对尚天雨也不是一点惩戒也没有的。
尚昆拿眼睛看他一直沉吟着的徒弟。用手指指了指身前地板。
尚武忙走过去跪下。
尚天雨坐不住,起身侍立。论起来,他是谪传弟子,但尚武比他沉稳,隐隐地,更像他师兄。师兄跪着,他不好再站。
“这几日,听闻你常不在清凉居,上哪里去了?”
尚武咬唇,“回师父,在外后宫里,……走走。”声音低不可闻。
尚昆目光沉沉,压得他额上汗都出来了。
“外后宫,你呆了这么多年,有什么好走的?”
尚武不敢不说实话,低声道,“查探查探……”
“哼。”尚昆哼了一声。连尚天雨都腿上发软。
“中宫虽入宫不足一年,但手段凌厉。整个外后宫,已经尽收掌握,若说铁桶一般,也不为过。你还敢查探他?”
尚武不敢吱声。
“查探出什么了?”
“就远远看他练过功。是个开盍有度的。”
“嗯。”尚昆点头。尚武很聪明,挑户锦独处练剑时远远观瞧。须知人独处时最易流露真性情。
“他的确胸有沟壑。不过,以后不许再去招惹他。”尚昆吩咐。
“是。”尚武赶紧应。
“今日又查探什么去了?”
尚武咬唇,低声回,“御水河。”
尚昆眼睛一下子立起来。
“师父,弟子觉得临渊阁颇古怪。此番天雨回京,外后宫各方势力情势不明,尤以临渊最是不分明。弟子合计上着,先探一探虚实,咱们知已知彼,才能……”
“糊涂。”尚昆掐断徒弟的揣测,沉声道,“你是要与谁而战吗?这里是皇上的外后宫,是她的后院,你要在这里战?”
尚武额上汗如雨下。
“过河了?”尚昆追问。
“呃?没。河水宽阔,无处藏身。”
“还想晚上上岛去探?”尚昆多了解他。
“呃……晚上皇上若宿在咱们这,弟子是出不去的。”
尚昆点点头。到底尚武还是沉稳些。
“临渊阁的事,你不要管。只在这儿管好天雨。”
“是。”
“你若再心生不足,搅乱后宫安定,便随我回岭南去,再别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