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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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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拎着裤子,焦灼地冲自己光着的下身比量。怎样都不成。
  一贯成竹在胸的慎言,头一回,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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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一)

  
  在偏殿里的户锦和刘嗣刚刚谈崩。两人皆长身而起。
  隔在中间的矮案瞬间崩塌。
  “哎,慢,慢,慢……”刘嗣到底记得对方是南军战神,冲动之后马上后悔,急摇双手叫停。
  未待户锦动手,院中响起更大噪声。
  两人齐扭头看。
  “怎么回事?”刘嗣怒喝。
  “回侯爷,是从太后寝宫里蹦出来的。有几十号呢。”有他亲卫在外面扯着脖子喊。接着,便是激烈的打斗声。
  “太后寝宫里?”刘嗣抚额。他当然知道那些人来历。
  看来秦宫来的太子和死士是掩不住了。一念至此,他转头看向户锦,眼中杀机顿生。
  户锦挂念着寝宫里面还有慎言,当机立断,立刻出手。
  顺手捞起身旁架子上,靛色的半臂高的一只净瓶,带着风抡过去。
  挟着强劲的气势,大开大盍。
  刘嗣未料中宫大人竟然说翻脸就能动手。慌乱间后错半步,下意识举臂至头顶格挡。
  巨大的,“哗啦”一声。粉粉碎的瓷片兜头瀑雨般。他觉得臂上剧痛。
  “啊。”刘嗣抱着胳膊肘儿,疼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剧烈地倒吸冷气,一边难以置信,“你,你没中毒?”
  散功没?
  户锦微微冷笑,“吃过解药了。”
  刘嗣咬牙,知道自己这一招是输惨了。
  外面早有亲卫听见异动,涌了进来。户锦先下手为强,一把揪过刘嗣,挡在身前,沉声,“谁敢妄动?”
  声音不大,却是满屋皆静。谁不知户锦名号,面对面的,哪个敢轻举妄动?
  “退开。”户锦示意。
  单手挟持着刘嗣,后退着向门口走去。
  “侯爷,外面那些人……”一个亲卫跟了两步,究竟不敢太靠前。又怕户锦出去与那些秦人照了面,不禁急上了火。
  户锦目光一闪,停下脚步。
  伸手指向那亲卫一点,“你过来。”
  那亲卫和刘嗣心中齐声叫苦。
  不敢不遵。人蹭着走了过来。
  户锦单手扼住刘嗣喉咙,恰好保持在能喘气却无法出声的力度。刘嗣登时憋得脸通红。
  “说,寝宫里面出来的是什么人?”户锦冷声。
  那亲卫叫苦连连。户锦选得很对,他是刘嗣身边第一亲信。唯他知道秦太子的事。不过这话怎么能当着众人面说。私下与秦废太子交通,这不是窃国,是卖国呀。在场的,除了刘嗣亲卫,还有御林军,大家都是齐国人,自己家国的事,尚可自己折腾,可绝不能容外人觊觎?
  眼见那亲卫脸色变幻不定,户锦哪会放过,沉声道,“本宫单手就可将他脖子扭断,你……莫非是想弃主?”
  这罪名可谓诛心。那亲卫还未待分辩,旁边数十道目光,已经射向他。
  那亲卫有苦难言,咬牙道,“属下不知。您问侯爷吧。”
  “嗬……”户锦手下用力,刘嗣一口血吐了出来。
  “侯爷……侯爷……”众亲卫惊呼。
  “老三,快讲。莫不是要眼看着侯爷毙命?”一个亲卫在一旁冷哼。
  “三哥,侯爷纵有事瞒着大伙,咱大伙也不会背弃主人。但讲无妨。”另一个亲卫敲边鼓。
  众亲卫目光如炬地瞧着这老三。挤进来的几个御林军也在一边抱臂看热闹。
  “他们,他们是……”那老三扛不住压力。
  刘嗣眼珠都快迸出来,奈何一句也喊不出来。不过能喊出来,他也不敢阻止。他再强横,也不敢在战神手下宁死不屈。
  “秦地废太子,和他身边死士。昨日起潜入内后宫。和侯爷、太后共商……大事。”老三强挤出这一句。众人皆变色。
  “废太子?”
  “呸,这不是让老子卖国?”御林军最先不干了,有人跳起来,扑了出去。外面打斗声不停,有御林军高喝,“这帮人都是秦地奸佞,全毙了,一个别留。”
  户锦冷静地看着他们的千姿百态,敌众我寡之下,他成功地找到敌之弱点。他们人虽多,但心不齐,又各怀鬼胎,倒是有机可乘。
  当下,户锦朗声,“秦地废太子已经侵入内后宫。刘嗣里通卖国,人皆可诛。诸位若还是大齐子民,天子良臣,当知本份。护国护家,才是男儿行径。”
  刘嗣亲卫们裹足不前,犹豫不决。御林军们已经操兵器杀了上去。
  “诸位,咱们……围在外围,若有人突围,立毙。”那老三也知道事态不妙,沉声。
  “对,好。”众人应和,呼啦啦冲出屋子。
  可怜刘嗣脸色青紫,半条命已经挂在户锦手上。
  户锦挟着他,出了偏殿。院子里灯火通明。数十个着黑衣死士,正与御林军血战。
  户锦眉皱更紧。挟着刘嗣,穿过院子,来到太后寝宫。
  宫里一片肃静。宫人早已经逃得不知去向,洞开的门里,只有点点烛光。
  户锦挟持着刘嗣进了宫门。
  左右没有人声。
  户锦向大卧房走了几步,忽地停下步子。劈手,将刘嗣劈晕,才拖着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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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言刚把蒋琛放在矮榻上。急急地从床柜里翻出条男子长裤,未及想办法穿上,身后,有脚步声。
  慎言长腿一迈,就跃下床。抢到门前时,甚至与闯进门的那人过了两招。
  “中宫大人?”看清来人,慎言停手。
  “言卿?”户锦把刘嗣咚一声扔进室内,快速上下打量他一下,长长舒了口气,“你没事?那就好。”
  慎言蹲下,查探刘嗣鼻息。
  “活着。”户锦蹲在另一侧,“得从他身上,着落逆党呢。”
  慎言也长长舒了口气。
  “方才的,是秦宫的人?”户锦把刘嗣拎起来,发现床上,榻上都有人,只得再次扔回地上。
  “那是假冒的太子。本是秦宰的儿子。”慎言组织了下语言,“估计是秦主的私生之子,虽不是太子,也是皇嗣。臣未敢处置。”
  户锦点头。过去看了看,也皱眉,低声自语道,“这人,怎么如此眼熟?……不过,似乎也不是很像……”
  慎言无法接话。
  户锦也不纠结,又转目看了看太后。
  “太后欲诬蔑陛下不是刘氏子孙。借机抬刘嗣窃国上位。”慎言低声。
  户锦凝紧眉。
  慎言抬头,打量户锦神色。
  两人沉默片刻,户锦缓缓道,“虽是诬蔑,但仍要提防。须知众口亦能铄金,何况指证人是陛下亲母。这……于宣平朝也是大大不利。”
  慎言亦缓缓舒了口气。
  户锦态度,让他放下了心。
  户锦目光幽深地看着慎言。慎言不惧生死,自投罗网般进了内后宫来,估计所为就是此事吧。陛下身世的秘密。
  不过……户锦目光又和缓下来,不过,慎言终于没有瞒他。户锦不能不为这样的信任而感到震动。
  “言卿……”户锦语气有些顿,平了平情绪,“既是这样的事,那这三人,便是就擒,也得密审。此刻,外面人多口杂……”
  慎言知道户锦是动了杀机,急道,“大人,太后宫中,有秘道。”
  户锦抬目看他,“言相果然有备而来。”
  慎言无法接话。
  “我来吧。你……先缓缓。”户锦一手挟起刘嗣,示意慎言带路。表示他已经同意了慎言的提议。
  慎言即刻带着户锦进到内室,打开密道入口。当日盗假诏时,他就是从这,走出的后宫。
  户锦挟着刘嗣当先进去。
  松下来,慎言才感到全身无力。他强撑着半靠在入口边。疼痛,叫嚣起来。
  不多时,户锦就把三人全挪了进去。又很细心地用绳绑紧,包括蒙了眼睛和嘴。收拾停当,外面打斗声渐渐松了。
  “秦宫的死士,一个也逃不出去。不过……”户锦见慎言摇摇欲坠,上手扶住他,“不过外面料理干净了,他们也该进来了。”
  “中宫大人入秘道吧。这里直通外书房……曲衡大人已经反正。不多时,就会带人过来。一时半刻的,我可以应对。”
  户锦摇头。关了密道门,扶他出了内室。一只手把床上扫扫平,把慎言扶了上去。
  慎言一挨着床,就倒吸着冷气儿。
  户锦撩开他衣襟下摆,目光一紧。
  “先上药?”他也去那暗格里翻找。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深刻地挑战了他的底限。
  户锦红着脸,坚持把东西找出来。
  慎言任他往伤处撒了药粉。疼痛稍减。
  户锦又扯了扯他脚腕的那条链子。皱眉。
  “等着。”他起身出去。转了一圈,拎了两把上好的宝刀进来。
  “秦地的刀器说是不错的,今天且试试。”户锦还顺手拎进块大石头,垫在链子下面。
  慎言撑着要坐起来。被户锦拿一床锦被盖住头脸,“遮一下,过会怕崩起石头碴。”户锦和声。
  慎言无力拒绝。向后仰躺下来。疲惫,疼痛,铺天盖地地掩了过来。
  耳边,听到铁器激烈碰撞的声音。
  火花四溅。
  估摸着砍了十几刀。“铛”的一声。
  “别动,是刀断了。”
  听声音,户锦掷了断刀,又换了一把。
  继续砍。慎言都觉得腕上的链子发了热,才听到“叮”的一声。
  “好了。断了。”
  户锦掷下卷了刃的刀,轻轻地把锦被替慎言从头上拉下来。
  慎言眼前一光,烛火下,看见户锦满头是汗,脸颊上,有一道被划开的血印。
  户锦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抹仍往下滚的血珠,“石头碴磕了下。”又见床上有一条男子的裤子,顺手递给慎言。
  慎言接过来,艰难穿上。
  户锦下床,看了一会儿,到底伸手,帮了他一把。
  松松地系好腰带,慎言疼出一身冷汗,“谢大人。”
  “这回陛下分派任务,似乎未提过要大人深入内后宫。”户锦看他眼睛。
  太后,是慎言和刘诩共同回避的话题。皇上封了内后宫,大半是因为慎言。怎会派他与太后针锋相对呢?
  慎言涩涩笑笑,“无意中听曲衡大人提起身世这件事,一时情急……”
  户锦点头,“大人对陛下可谓用尽心力……”
  “中宫大人何尝不是?”慎言抬目,看他眼睛。
  户锦滞了下。
  “刘嗣是不是许过您很多吧……”慎言淡淡轻声,“您,不动心?”
  动心?那样的说辞,怎能不让人动心?户锦笑笑。刘嗣在偏殿里的话,又在他脑中翻出来:
  “中宫大人,你虽位居中宫,但陛下旧爱新宠,层出不穷,你不过是与别人同分一个妻子罢了。要说皇嗣。你是男子,孩子再好,也是和母亲亲近,到时,纵使是你骨血,又奈何?”
  “中宫大人,户海侯爷一生镇守南地,即使称王,大齐也没能力就去征讨。你们自治就自治了,威镇一方多好。何如现在,一把年纪,仍困在京城为质?命悬于别人手心里?”
  “中宫大人,你是南军主帅,战神一样的人。甘心困在这宫墙里,替她管着她大小侍君?你在南地自可为王,三宫六院或是觅一红颜绝色,过你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去,还不随你?”
  ……
  “当日我随父亲从南地出来,一路北上。父亲和梁相,已经做下万全准备。当时,我亦劝他说,不可妄动。你可知为何?”
  慎言微笑,“愿闻。”
  户锦转目,朗朗星辉,在眼中闪动,“南地自封,分裂的是大齐,永世都要背负着背祖忘典的罪名。我户家虽两代镇守南境,可根,还在大齐。这样的事情,即使做成了,也一生难以安心。”
  “梁相曾是大齐朝堂的砥柱,可他仍一力推陛下登基。虽没想到陛下会皇权独揽,但梁相亦清楚,推翻一朝,改天换代,便是要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我户家,自问没有那么大的戾气,能当得下这样的杀戮。亦没有这么大的福祉,能坐稳这尸骨江山。”
  “何况,这些要做,便在当时就做下了,何要他刘嗣来许?秦在南地的南边,几十万顷平原,土地丰饶,诗礼传世,是块古老的宝地。我们将它打了下来,就是属于齐的。只有卖国求荣的人,才想着用它当砝码,去换取资本。”
  一席话,户锦堂堂正正。
  慎言注意地听着,眼中有些湿。户锦,在大齐,是战神一样的存在。有忠,有孝。最让人动容的是,嗜杀的将军,对国家,对天下,仍存一片拳拳悲悯之心。
  他的确当得,刘诩从一开始便志在必得的,中宫,户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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