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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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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言垂下目光。
  “言卿不想?”刘诩轻轻喃喃。
  两人相携而去。身影,在铺满金色落叶的小路上,被日头缓缓拉长。
  静静走了好一会儿。刘诩拉着慎言停在一片树荫里。远处,是嬉戏玩闹的小皇子和一群围前围后的宫人。刘诩侧目听了听,唇角上翘。回目,慎言微垂的漂亮的眼睛里,亦眸光闪闪,含着温柔的笑意。
  刘诩爱惜地抚了抚他的脸颊,又润又暖。这半年来,真是养回来了。那个温暖的,润泽的,她的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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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六年冬,第一场大雪后。女帝诞下双生子。赐名。皇次子悰,皇长女恬。
  次年,双生子周岁礼后。
  大朝,宣平帝亲携皇长子刘元忻上殿,颁旨,册封皇长子为太子。太子刚三岁,却在众臣山呼万岁时,面不改色,泰然自若。此后一应礼制,皆有条不紊。
  首辅慎言建议为太子聘良师,正式启蒙。帝允。
  至此,帝改回旬日一朝。
  从此至皇太子十岁前,大齐宫有了新的景观。每回听政,皆由慎言亲携太子上殿。在阁里,与诸大臣议政时,太子便安坐在慎言膝头。
  年前。辽西传来捷报。元帅户锦,率左军,一举收辽西以北大片草原。众夷蛮不敌大军,纷纷向更北逃窜。左军深入追击,至极寒之大雪山脚下。擒蛮王,妃子,子嗣,残党数众。残余兵士,翻越雪山逃窜。左军大元帅户锦奉旨回朝。宣平帝率百官出城相迎,百姓倾城而出。
  全大齐皆在称颂,大元帅为大齐战神将军。
  ……………………………………………………………………………………………………………………………………………………
  傍晚。
  刘诩站在户管司新制的大齐版图前,久久凝视。
  “母皇,您看什么呢?”太子来请安时,好奇地问。
  “忻儿,这就是我们的大齐。”刘诩弯腰将小小人儿抱起来,指点着眼前的山川河流。
  太子好奇地睁大眼睛,“不过是一些笔墨道道。”
  “不是的。大得不可思议。”刘诩想了想,“咱们住的宫城大不大?母皇领你去踏春的原野广不广?在这图上,连一点之地也占不到……我大齐,山川风物,由北至南,瑰丽无比……”
  “那父后打胜仗的地方在哪?”
  刘诩指给他看。
  “这么大一片?”太子惊呼。
  小大人般郑重道,“母皇,我大齐幅疆好辽阔,儿臣必在有生之年,遍游大齐的山山水水,领略南北风物。”
  刘诩微笑摇头,“很难。母皇犹未去过……”
  忆起当日从封地出发,穿过沙漠极荒之地,进了京城,竟再没有这样长途的游历。元忻虽然已经渐渐长大,可他毕竟是太子,怎能轻离皇城?
  太子坚定摇头,“治下的土地是什么样的,怎能不见?母皇不用烦恼,您就在京城主持朝政,儿臣代您巡查去。”
  刘诩失笑,“是否是贪玩心重?”
  太子被说中心事,小脸一红,却仍镇定,“儿臣已经长大了,不贪玩。”
  刘诩揽紧他,“忻儿将来会是大齐的君王,这些地方,有很多都不用亲去的。忻儿只须培植力量,让他们做自己最忠实的眼睛和耳朵,在各处替你看,替你听……你虽居皇城,却有千丝万缕操控,让每一寸土地,都在君王的掌控中。”
  太子似懂非懂。
  母子俩正叙话,太监连升进来,“皇上,中宫大人醒了。”
  太子立刻眼睛发亮。小男孩,谁不慕英雄?
  “不成。你父亲伤着呢,等好些了,你再去请安。”刘诩笑着戳破他小心思。
  “好吧。”太子从刘诩身上下来,“明日便请师傅给我加骑射课。等父后伤好了,看我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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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宫。
  刘诩进来时,户锦正起身。只着中衣,左边手臂用绷带吊在肩头。
  皇上进来,太医们忙跪了一地。
  “怎样。”刘诩皱眉问。
  “无碍了。”户锦替太医答了一句。
  刘诩挥退太医和宫人,瞪了户锦一眼。
  这人进城时还好,神采奕奕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又是见驾,又是拜祖庙,又是庆功宴,周全得滴水不漏。回了外后宫,她才知道,竟是浑身是伤。她马上调来大拨外伤圣手,又着太医细细调养。严令兵管司,大事小事,不准来劳烦中宫。自己能处理就处理,不能处理的找蓝墨亭顶上去。
  想到那身前身后,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想到肩头一记贯穿伤,刘诩又瞪了户锦一眼。
  户锦抿唇。
  “感觉好些了?”刘诩问。
  “是。”户锦轻应。
  “饿不饿?”
  户锦摇头,喝药都喝饱了。见刘诩皱眉,只得点点头。
  刘诩顺了口气,使人进来摆膳。
  盯着户锦吃完了饭,刘诩又盯着他吃药。
  又是饭又是药,户锦撑得非常难受。
  起身要走动走动,刘诩按住,“躺着。”
  “陛下。”户锦哭笑不得,“腿又没伤。”
  “嗯。都说马上将,以马代步。听闻大元帅两匹座骑都毙命了?”刘诩斜目看他。
  户锦无话能接。只有抿唇垂目。
  “须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若有个闪失……”刘诩再压不下火,“你是大元帅,不是先锋营,拼个什么命?……”
  提到拼命,刘诩又翻出旧帐,“当年内后宫的事,你也是这样……”
  她腾地起身。
  户锦抬目看她在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
  “不行。这性子,不给你板回来,以后还得了。”刘诩气道。
  “陛下,臣带兵一向身先士卒,也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再说这些,不过是些许小伤,不至……”户锦忍不住辩了一句。
  “那是先锋,不是大帅的章法。”刘诩眼睛一立,说到先锋,忽想起一事,“天雨呢?他怎么不回朝?”
  户锦滞了滞,叹气,“辽北还有诸多善后事宜,臣委托尚贵侍留守。未能先请旨,是臣逾越了。”尚天雨虽属营中之人,但毕竟是陛下贵侍,说到底,他的调派,还是先得刘诩点头。
  “他没事?”刘诩狐疑。
  户锦叹气道,“没事。”
  “那好,留他善后吧。”
  “谢陛下。”户锦代尚天雨道谢。
  刘诩又气道,“天雨没了内力,还能全身而退,你是大元帅,更该知道珍惜保重……”
  “是。臣知错。”户锦无奈,唯有认错。
  心里却更无奈。尚天雨那小子被一枪刺穿大腿,且走不得路。又怕被陛下嗡嗡,死活不回来。他是主帅,却不能这么任性。回来,果然把两人该得的嗡嗡全部承受。
  次日。蓝墨亭接到旨意,从沁县火速赶回来。先到兵管司交接,后直接入外后宫。
  及至中宫卧房。
  进来得急,见身边没别人,蓝墨亭也忘了走走过场,皱眉道,“怎么伤成这样?手臂还得用吗?你好歹也是大元帅,还当自己是先锋?”
  户锦肩带上吊着左臂,坐在床上颇无奈,“哎,以后都不敢带伤了。墨亭便别再数落了。”
  蓝墨亭上来细细查了他的伤,“你这拼个什么命?从前也是这样。这性子得改改。”
  “改,肯定改。”昨天被训了一天,今天还得从头再听一遍。户锦颇无奈地重新保证。
  “尚贵侍如何?没伤到?”
  “没。”户锦咬牙。
  “喔。都大哥现在沁县老神医寻治手伤。已经恢复得不错了。老神医说,可以试试给尚贵侍制些药,调内息颇有奇效。”蓝墨亭道,“制成了,就使人先带到辽西去。”说完瞅户锦,心道,你这样子,恐怕陛下短时间不会放你回辽西去喽。
  户锦还没说话,蓝墨亭又补充道,“人家尚贵侍没了内力,都能全身而退。你竟伤成这样……”
  “哎……”户锦彻底无语。
  “墨亭……”
  “怎么?”
  “头疼得很……”
  ………………………………………………………………………………………………………………………………………
  

☆、相见

  西北。
  廊府重镇。
  新年将至,郡守府从年二十九开始,闭衙放假。
  众僚属处理完年前最后公务,互揖道别,出府自回家天伦团圆去了。
  郡守府内书房外,剩下几个最紧要的官员和僚属,正在候传。
  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从廊下跑过来。候传的几个人,纷纷揖礼,“世子。”
  正是宛郡王独子赫蒙宣。
  小世子跑得急,待见门口还有臣僚,立刻重整了仪态,“大人们好。”
  又特意走到一青衫文士面前,施礼,“飞白先生也在,年前还这样操劳,辛苦了。”
  一副小大人模样。
  “多谢世子,在下不累。”。回礼的年轻男子挺拔修长,虽是文士打扮,却举止洒脱写意,自有一番英气。若论长相,这人尚算清秀,,只是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展颜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观之难忘。他,正是化名飞白的云扬。郡守府首席慕僚,也是世子的启蒙师之一。
  “大年初一,宣儿必登府拜年的。”小世子很有小大人模样,笑着道,“对了,先生这些日子净在操劳,年节礼都没备吧。宣儿早已经让管事替先生备下了,到时,也不必先生费心,派管事,一家一家替先生送过去。”
  云扬温和解释道,“有劳世子。不过礼应随心,对于应尽心意之人,这样随性,就不好了。”
  小世子眨着大眼睛,诚心道,“先生所言极是,宣儿受教了。晚上便差人全送到先生府上去。”
  云扬失笑道谢。
  两人正叙话,侍从出来说请诸位进内。
  大书房分内外两间,宛郡王宽坐在外间大书案后面。岁月洗礼,并未在这位睿智的女子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坐在一大叠刚批好的文书后面,轻抬目撩了一眼众人,幽深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威严。
  众人见过礼,听宛郡王布置年前最后事宜。一一领命退去。
  “府里还有些庶务,飞白先生留一会吧。”宛平示意自己的首席幕僚留下。
  众人退出去。宛平示意云扬坐,有下人上茶。她换了个坐姿,退去郡王威严,慈爱地看向儿子,“宣儿,你清雨父侍来信了,今年过年他必得滞留军中,你有何打算?”
  小家伙很认真地合计了一下,“宣儿想过了年,也去军中历练历练。”
  “嗯。”宛平点头。赫蒙宣满九岁了。男孩子要经得起摔打,要是能到军中历练三四年,再来听政,这样军政都积了经验和人脉,倒是她乐见。
  “也好,你曾祖父就在军中,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宣儿可要替母亲多尽孝心。”提到国丈,宛平眼圈有些红。
  “是。”赫蒙宣很认真地答,“待父侍理顺军务,孩儿便将曾祖父接回来,安享天年。”
  “好。”
  “母亲。”小家伙转了转眼睛,“宣儿此去日久,恐怕一年半载回不来呢,能向您要一个人吗?”
  宛平自然知道他心思,笑着摇头,“你想要谁随行都可,独飞白先生不行。”
  小家伙还没提要求便被堵回来,很是气闷地撅了嘴。
  “飞白先生要主理西北书苑的事,很多庶政也要仰仗先生出谋划策呢,母亲离不了的。”宛平和蔼地笑笑,说到最后,抬头看了云扬一眼。
  “先生。”赫蒙宣也转向云扬,“我就是愿意随先生识文理学,先生也很喜欢我的……”
  这是在向云扬求助了。云扬方才一直垂着目光慢慢喝茶,并未参与到母子的话题中。他是府中属僚,调派变动,原就不是他能决定的。闻言淡然笑道,“世子言重了。西北自建学以来,名士大儒纷纷云集而来,您正应该多听百家讲学,博学多闻才是。”
  宛平看着她的得力慕僚,微微点头。他方才这段话里含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宣儿不仅要在军界政界积累经验和人脉,在士林里,也要立得起来。这就要靠真正折节相交。须知那些饱学大儒,都是很清高的。同样,他们也很惜才。
  赫蒙宣也若有所思,“先生说得极是。不过有先生在一旁时时提点,宣儿才更安心。”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飞白呀。
  云扬抿唇微笑不语。
  宛平抚额,“宣儿,不可胡闹。飞白先生是简家侍君,父母在堂,他且不能远行。”
  赫蒙宣这才想起飞白的另个身份,是简家长女的侍君。
  “可是,清雨父侍为何能远去军中?”
  宛平愕了下。
  云扬和声替她解释,“老王病逝,咱们西北郡与之相邻最近。且有国丈大人的关系在,尚侍君过去帮忙,既全了家礼,也是为国守边,是大义。”
  哎,赫蒙宣苦恼地托腮,同样是去军中,为什么陪他去,就不是大义了?想不明白。
  宛平知道这样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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