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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赫蒙宣苦恼地托腮,同样是去军中,为什么陪他去,就不是大义了?想不明白。
宛平知道这样缠下去,说不定过了午也说不明白。直接挥退儿子。
交待了年前要处理的庶务,两人相对饮茶。宛平给云扬满了杯茶,和声道,“先生是否有意陪同宣儿去军中?有先生在,我其实更放心。”
云扬毫不犹豫地摇头,“西北这里的事,实在放不下……”他曾与老王麾下将士朝夕相处时日颇深,怎能不挂念?只是军政上的事,他现在能不沾尽量不沾为好。
宛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简飞白虽跟随她已经有六年,但她总是觉得看不透。就从身世上讲。他明明身负济世胸怀,又有锦绣妙心,可竟连乡试都没参加过。并无半点功名在身。初入府时,因这个短板,在学者如织的僚属体系里,他颇艰难了一段。幸好后来一件件实事做下来,才让大家认识到这位布衣幕僚的大格局,大胸怀。
而更让她狐疑的是,虽然面前这人叫飞白,形容也完全变了,但是初初见面,她就觉得莫名熟悉。以后相处,他处事手段,为政方略……竟处处肖像云扬手笔。可云扬已经是明旨册封过的皇贵侍,住在皇城里,若眼前飞白便是云扬,那为何陛下会放他在西北呢?
眼前这位飞白,身份上,还是刚迁至西北的简家长女的侍君。
这简家长女,颇为神秘。听说她常年在外经商,生意似乎做得非常大,隐隐与官家相联。一年年的,似乎忙得很。飞白随简家一同迁至西北,逾六年间,竟从没见她回来过。宛平一时又觉得飞白的家主,似乎本就不存在。似是遮人耳目的。
宛平于这位幕僚身上,种种百思不得其解。她也曾私下试探过几回,飞白却绝不松口,她也是一丝破绽也找不出来。
现在,两人在书房独对,宛平在飞白和煦气息下,又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熟悉与安心。
云扬似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目与他四目相对。
良久,两人相视一笑。
宛平心中一下子释然。飞白也好,云扬也好,今生只能做朋友,做知已。他若不愿暴露身份,便是有他的考量,自己尽力配合就好。
“先生今年过年,有何打算?北山终年积雪,今年尤冷,年初六宣儿要去赏雪景,先生可愿同往?”理顺了思睡,宛平颇有兴致出言相邀。
云扬正吟茶。清新,温暖的茶香,让他弯起唇角。他看着清汤中飘浮的青青茶叶,出神。
“先生?”
“郡主,”云扬抬起眼眸,清澈的眸子里,挂上些湿润笑意,“今年在下不能陪您和世子上山去了。”
“喔?先生今年有何不便?”宛平多问了一句。
“过年时,家中会有大祭礼。”所幸她的首席幕僚并不以为谈及家事有何不妥,和声答。
“什么?”宛平愣了下。
“在下家主,会赶回来。”云扬垂下眼帘,将茶缓缓喝尽。
宛平怔了怔,“简家大小姐今年要回来了?”
宛平长长叹息。守了六年,简家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她看着云扬微微上翘的唇角,也感同身受地微笑起来。
飞白啊,你是否是云扬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好,心头愉悦,我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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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正是宣平八年。
云扬从郡守府出来,已经是午后。
上了车,有暗卫跟了上来。
“公子,主人捎来信儿,说是明天午后入城呢。”
“嗯。”云扬接过小纸条,细看了遍。笔迹秀挺,竟是刘诩亲笔。
他攥着小纸条,半晌。见暗卫眼巴巴瞅着,才递了回去。暗卫满怀歉意,也不得不掏出火折,在车厢里将其烧成灰烬。
“公子,明天咱们出城接吗?”暗卫见云扬一直垂着头,似是出神,小声探问。
云扬抬起眸子,清亮亮的,含着笑意,“接啊。”
沁县一别,竟是经年难见。每每思念成狂,也只能读着信报上皇帝陛下在帝都的种种消息。云扬垂下微湿的目光,下意识攥了攥手心,空空的。那有着刘诩亲笔的字纸留驻的温暖,仍如此清晰。让他一颗心,又涩又软。
“年三十午前至廊府,盼相见。”云扬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十二个字,思念,又汹涌地翻腾上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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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云扬回简宅。
简家继舍了长女给贵人后,仍有一子两女。两女早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嫁在远地。长子娶有一妻一妾,与简氏二老生活在一起。云扬是长女侍君,规矩上不能与兄嫂同住,要另分出一府。不过两个宅子只隔一条街,方便照应。
所以,他没坐车马,信步走过这条街。
一路上,有许多相熟邻里,都过来打招呼。“先生好。”“飞白先生休沐了。”“先生,给您拜早年”……
他身后跟着的家丁,本是暗卫化身,此刻,两手提满了大家塞过来的鱼蛋生鲜。
云扬一路谦和还礼。每每出行,都会是这样。过后,他必要暗卫们一一备礼还回去。西北民生淳朴,只要是真心为大家办实事,大家岂有不爱戴之礼。
云扬进了简宅。先去给父母见礼。
“飞白给父亲母亲请安。兄长安好。”因有半月未得闲来,云扬进门就行了大礼。
简家人都在。长子简辽远起身,扶他起来。简家并非小康之家,早年家人多有操劳。前几年前,倒是多年未有消息的长女,派自己的侍君飞白过来,接他们一家到西北安居。飞白到西北,即入郡守府做了幕僚,又主理兴办书苑。官学自不必说,西北的私学,十间倒有九间是飞白名下的。办学利国利民,简氏二老倒不懂,只是飞白这一年年的,给家中带来的可观收益,确实令他们乍舌不已。
飞白起身,简母直盯着他脸上看。
“哎。”长相虽算清秀,但大女长久不回来,是否是嫌飞白颜色不够?简母颇忧心。
“飞白啊,大女何时到家?”简父也看他。
“回父亲母亲,估计明日便到了。”云扬恭敬答。
“哎。”二老一同叹气。
云扬抬目,不明所以。
简辽远亦叹气。家里人已经商量好几天了,飞白颜色太清淡,大女家大业大,身边不缺清俊男子。他这样,恐怕不入家主眼,落得孤独一生。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飞白这样能干,又温雅孝顺,若不是担着个侍君的名儿,整个西北来提亲的,不得踏破他简家门槛?
“飞白啊。”简母拉过他来,上下打量,“大女定是不识你的好,你这回,可得抓牢机会,得让她把你放在心上。”其余两人也是点头不已。连站在一边的嫂子和小妾也一并点头,“是啊,是啊。”
云扬脸微微发红。
“这孩子,你到底明白没?”简母见他这样,气得拍他后背,“大女见多识广,你也不差,定要留住她的心,不成,留种也行。”
这话说的,连嫂子和小妾也一并红了脸。
云扬窘得不行,“是,飞白记下了。”
“哎,那孩子生下来,是不还得抱去京中养?”简母又合计孩子的事,“不成,得和大女好好说说,留在西北吧,我们替她养,给飞白留个后,也不枉你白守这么多年。”说到后来,竟有点哽。
云扬温和扶住絮絮的老人,“是,飞白定求恳家主,让她答应,母亲别再伤心了。”
“哎。大女今年该三十五岁了吧。三十多年未见喽……”简母又嘤嘤哭起来。简父也低头啜泣。
一家人又赶紧劝解。
晚饭时,云扬被二老盯着多吃了一碗饭,又喝了据说熬了一天的补汤,才算完。
“这汤娘天天给你熬,你要加把劲。”简母缓过劲来,说话仍然很惊人。
云扬呛了下,强把汤灌下去。心头却很温暖。
云扬出了简宅时,月已中天。他抬目瞧着弯弯月牙,弯起唇角。
明日,便会相见,今夜,注定无眠。
☆、无眠
回到隔条街的家中,天已经暗下来了。
下午发出讯息召来的人,已经等在宅子里。
“飞白大人。”几个人齐向云扬抱拳行礼。
云扬点点头。几年前跟他至西北的覆面铁卫共计三百人,云扬将他们安插在自己名下的产业。云扬的产业,大部分是书苑,西北书苑,民学,十停有九停是云扬的。云扬还有些定产,其中田庄占多。那里可是藏人的最佳地点,他在廊府左近,大小田庄就有五六座。这些人没任务时,便呆在田庄,既可练兵,又可掩人耳目。
几个人进了内室,云扬示意众人宽坐,诸人开始敲定迎驾的最后事宜。
“陛下已经落脚城外郦阳书苑。”一人报道。
云扬点头。接到京中传来陛下准备微服而来讯息,是在八月间。从那时起,云扬便开始着手对郦阳进行了修葺,内部装饰不可能再奢华,关键针对的安全防护问题。就连他身处的这座宅子,也悄无声息地里里外外修整了一番。以确保没有一处不确定。
刘诩进入腊月才动的身。才从京城至西北,陛下足足走了快一个月。数天前,云扬才正式对属下铁卫明发此事。大家这才明白,这小半年,他们大人忙里忙外的真正原因。
于是,迎驾,正式进入日程。
陛下微服至西北,所过之地,落脚之处,甚至要逛的哪条街,都需要精心布置,确保安全。几日来,云扬将他推演过无数次的布置一一落实给他们。妥当,周密,有条不紊又事无巨细。大伙皆凛然领命。没人懈怠。功夫都不是白费的。因为当陛下踏上西北这块土地,那么,每个涉事之人,都将担着天大的干系。
“还有一点,须谨记。简家那边……”云扬顿了下,为掩人耳目,众人只知道简家为掩他身份而设的,“陛下也会过去一趟,在那布防的人,只在外围,不可入宅,院内也不行。因为离得远,所以整个初一,都要警醒。今夜始,大伙要根据布防图,反复推演。城里的,年三十就要布防过去。”
“并不知道陛下会在西北停留多久,所以,从此刻起,陛下的安危,便全赖弟兄们了。”云扬郑重道。
“是。”几人凛然应。
“还有,初五初六,世子要登山,郡主也会同行。尚侍君今年不在西北,我恐怕也不能跟过去。防护职责更重。”
“是,属下先派人查看去地形。”一个汉子道。
“人员调派你尽挑五十人,初二回我。初四上山。”
“是。”
郡守府自有护卫,云扬还是不太放心。跟他到西北的,共有铁卫三百人,暗卫三十六名。六年来却没往郡守府里安插任何人手。他知道,即使自己插了人手进府,郡主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可他仍坚持井水与河水交渭分明。这是大原则,他很坚持。
所以,他派过去的人,不暴露痕迹,这是完成任务的前提。铁卫不是暗卫,重在战斗力强悍。但在隐住身形方面,云扬一向要求颇高。
两件要紧事最后敲定了,云扬缓了口气。
“此事过后,大伙轮休的日程排出来没?”云扬喝了口茶,说了半个晚上,他嗓子微微哑着问。
那几个男子互相看了看,齐点头,“排好了。”
“不过人暂时回不了家,年礼是不能差的。”云扬顿了下,想到小世子跟他说帮他挨家送年礼的事,叹气笑笑,“每人可都得写封平安家书,和年礼一同送回家乡去。不可图省事,偷懒。”
“是。”有几个人笑。
“还没有子嗣的兄弟,按例允其多休半月。”云扬含笑补充。
“嘿嘿。”这下大家全笑起来。每逢佳卫倍思亲,其实若仍是在军中,几年也未必轮到一回探亲假。反倒是他们这一队人到了西北,竟是偏得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这六年来,他们这一队人家中添丁进口的喜事,倒真是没断过。
夜,深。
几个人都停了话,等着云扬说下文。
云扬逐个扫视众人亮晶晶的眼神,微笑点头,“公事,分派到此,没有了。”
大伙相视而笑,一齐起身,给云扬拜年,“飞白大人新春如意。”
“新春如意。”云扬过去一个个扶起来,“大伙辛苦了。”互道如意的此刻,这宅子里,才算有了点年的气息。
云扬和煦的笑意,轻缓,温暖,像春风拂面。大家起了身,眼睛都有点湿。
跟着这位简飞白大人已经六年了,虽然不知道他在宫城里的位份,却也知道,他是为陛下守了这六年。当年,陛下与大人沁县别离,他们有目共睹了陛下的不舍和疼惜。可圣恩毕竟难测。只瞧这些年,皇城里传来的消息,陛下连诞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身边的中宫,言相,尚大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