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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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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诩坐在椅子上喘气,看着一路谨行的蓝墨亭鲜见的豪放和率性,不禁抿唇莞尔。
  转身看刘诩唇角含笑,蓝墨只道她心情大好,眨眨眼睛,趁机进言,“陛……呃,小姐,天将黑了,若不投宿,只得夜行。此处路险,夜行不能快,反易疲倦,倒耽误了明日行程。”
  刘诩点头。蓝墨亭常年行走在外,这点事情,她是得听他的。
  蓝墨亭松下口气。
  刘诩等了一下,问,“不想问我要去哪里?”
  蓝墨亭一顿,恭谨回话,“陛下行迹,臣不敢妄测。”
  话虽恭谨,但蓝墨亭却想到这一路,他的影卫递次传暗号,询问两人目的地,都被他无奈驳回。实在是憋出内伤。不禁撇撇嘴。
  刘诩见蓝墨亭率真心性,心内喜欢,“蓝卿,你真是人家侍君?”
  蓝墨亭没跟上她思路,愕了一下,突然扫见自己大喇喇地坐姿,又忆起方才大呼小叫,实在不符侍君仪表,不禁腾地红了脸颊。
  面对面,看个英武的男子羞红了脸,倒是刘诩少见的情形。她扑地笑出声。
  “臣侍有亏德行。”蓝墨亭闷闷地应。既然提到这个事,便不好再称“臣”。
  一句臣侍,让刘诩笑意一下子僵住。从这个伟岸男子口里吐出的臣侍二字,听着怎的这么别扭。
  僵了好一会儿,幸好面上来了。两人埋头吃面。
  本担心刘诩吃不下,见她吃相虽文雅,但也把面吃得七七八八,蓝墨亭松了口气。
  “陛……呃,小姐,前面有座客栈,还算干净,投宿吗?”跟着出来,蓝墨亭探问。
  刘诩负着手,走在前面,没理他。
  蓝墨亭郁闷地跟在后面,还得牵着两人的马匹。不禁怀念暗卫傍身的日子,哪怕是带着云扬也好,至少有人可以差遣,好过事事亲力亲为。
  及至人少处,刘诩突然站下。蓝墨亭若不训练有素,恐怕就要一头撞上了。
  刘诩自顾抬头看西沉的日头,欣赏了一会,仿似无意,“什么陛小姐,蓝卿怎的就给我安了个姓?”
  蓝墨亭被她噎得没话回。
  刘诩转回头,几次逼得蓝副统领,铮铮的铁卫红了脸,她倒是觉得新鲜又有趣。
  看够了才漫声笑道,“按铁卫规矩称呼吧。”人径进了客栈。
  蓝墨亭怔在原地。
  入夜。
  刘诩坐在房间灯下看书,店家在蓝墨亭指挥下,搬进大沐浴桶,又拎进几桶热水。桶多人手少,搞得蓝墨亭也得一手一只跟了进来。
  遣走小二,蓝墨亭有些局促地看着刘诩。
  他是铁卫。
  铁卫自有职责和规矩,就像慎言当初,也是以铁卫身份,一路随侍的。这是规矩,也是义务,蓝墨亭知道推无可拒。只是,现今他身份尴尬,已经是有了妻的人,不知该怎样做,才能不乱了规矩。
  刘诩心里也感叹,嫁做侍君,还能出仕,这蓝墨亭可谓本朝第一人。
  僵了一会儿,蓝墨亭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呃……主……主上,可容属下唤使女来,帮您沐浴。”
  刘诩眼睛一亮,她听到蓝墨亭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
  “墨亭也辛苦了,自去休息,我自己可以。”一句墨亭,自然地消除了两人间的距离。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光中,看出了更多的讯息。一声主上,一句属下,便于君臣间,多了一层关系。他是铁卫副统领,把握皇城大半命脉的人,这一声主上,昭示了蓝墨亭于政治上的心意。这对于刘诩来说,实在有着更大的意义。 
  “我累得紧,明日还得烦你叫早。”刘诩松下气氛。随意探手自已松脱发上的一支发夹,波墨似地长发散了下来。
  蓝墨亭被她的平和感染,也会意地笑了笑,“主上早歇,属下告退。”
  这次说得顺遂,又诚心。
  果然是个通透的人,却又难得如此率性。刘诩暗叹,自己有幸,竟又能得一有力臂膀。
  若不是星夜赶路去见云扬,怎会硬拉上蓝墨亭。若非两人如此近地互相观察,怎会彼此欣赏,如此顺利地让一个已成名的武将,倾心效忠?
  想到云扬,刘诩心中激荡。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却又因着际遇,有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这不是缘份?
  想到缘份,她心又刺痛起来。
  ………………………………………………………………………………………………………………………………………………………
  京郊另一条官道上。
  尚天雨策马疾驰。远远看见一顶蓝呢马车,他眼睛大亮。脚蹬开马腹,飞身掠了过去。身形之快,竟把马儿也甩在身后。
  马车停下。尚天雨及近,扑通跪下,颤声,“师傅。”
  马车帘一掀,一位白发老者探出身,伟岸的身形,声如洪钟,“小雨。”
  来人正是被刘诩近日密诏入京的岭南老侠尚昆,尚天雨的师傅。
  尚昆打量尚天雨神色,大手捞起他手腕,两指扣了扣脉门,“怎么伤着了?”
  尚天雨哪有心思说自己的伤,忙推着师傅上了车。
  车内,心急火燎地把慎言交待的圣上的密令说了。
  听说是要他暗地里牵制户海和户锦,尚昆捻须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刘诩的用意,“户锦虽是武将,却练的内家功,要制衡他武功,又事先不让他知晓,只有用绝妙手法先闭了他的经脉才行。”尚天雨信服地点头,师父出手,必是不差的。
  “不过,目下是要我到沁县云宅吗?”老侠对于第二个指令倒颇奇怪。
  尚天雨知道些原因,却也不好说。
  见尚天雨急急地要快走,尚昆按住他,“小雨,莫急……”
  尚天雨一心想着慎言安危,又急着见刘诩,冲口道,“怎么能不急,慎言被他们带走了,迟了怕生变,我得救……”
  尚昆打断他,看着小脸涨得通红的徒弟,苦笑,“你这孩子呀,怎么跟着圣上这么久,还是这么个直性子呢?凡事要转弯想想……”
  “怎么?”尚天雨不解。
  “你口中的慎言,该是圣上最得力的助手吧,”尚昆谆谆教导,“你想想,他若是不知筹划,胸无沟壑的人,怎能辅佐陛下?”
  “您是说……”尚天雨也不是笨人,被这么一点,他脑中灵光突现。
  “您是说,这次被梁相他们捉走,慎言早就有了谋划?”
  “圣上偏在这个节骨眼不在宫中,而慎言明知梁相他们心机,却仍敢大摇大摆地走过正殿,不躲不避,这不是自寻是什么?”尚昆点头,“他们俩该是谋划好了。”
  “可主上有急事出行,是临时决定的呀。”尚天雨没想通。
  “那也该是他和圣上提议过这个计划呀……”尚昆理清了思路,略惊异,“那个慎言,难道此次是独断了?”或许他正是寻圣上不在的机会,才有机会让计划实施得更彻底吧。如果真是这样,倒是个果敢的人。
  尚天雨惊讶地张大嘴巴,“那,他不怕被刑囚,不怕被他们害死了?”
  尚昆慈爱地摸摸尚天雨的脑袋,眼中流露出对这个最小徒弟的爱惜,半晌未答。
  “师父……”尚天雨又急。
  “天雨,为师刚才搭你脉,你,阳气泄了……”
  尚天雨没料到师傅会说这个,脸一下子红了。
  “最近又有了外伤,没调养好,却又伤了……阳脉。”尚昆幽深的目光闪着精光,绝不像个苍老的人。
  阳脉?尚天雨想到男苑里那些死太监加诸在自己身前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龌龊玩意,脸一下子红了。
  尚昆慈爱地摇摇头,“以你的本事,谁敢动到你那里?当时你怎么不还手?你想想当时你做了什么打算?想通了,就不难想见那个慎言的心思了……”
  尚天雨怔住,若有所思。
  是啊,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在男苑,可谓受遍。可是,当时为什么不出手?除了第一回把那个黄大海摔出去,赢回了更严厉的惩罚外,他对以后的各种屈辱,都承下了。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
  尚天雨垂下略湿的眼睛,心里绞疼。
  尚昆怜爱地拍拍他脑袋,心里叹气,这孩子,恐怕是动了真情,不过也正因为他爱上的是万圣之尊,才会这样痛,这样难。
  天家无真情啊,这场缘份里,谁先陷进去,谁就会万劫不复。
  天雨是这样,恐怕那个慎言,也是如此吧。
  “慎言的心思,于圣上那,你千万别再提,恐怕给他招灾。”尚昆心里很沉。
  “走吧,上沁县去吧。”尚昆单手扬起马鞭,马车奔驰。尚天雨疲惫又无助地,倚在车厢里,一路无语……
  …………………………………………………………………………………………………………………………………………………………………………
  天刚亮,周旭就脸色铁青地跑到梁相国府。
  好一会儿,梁席廷披着衣服,从后堂出来。
  “相爷。”周旭急上前,连礼都忘了见。
  “怎么了?”梁席廷皱眉。这周旭一向沉稳内敛,从没见这样惊急。
  “相爷,慎言他……招了。”
  梁席廷一愣,想起昨天一大早还逮了个人的事,“喔,都招什么了?”他吟了口茶,随意问。
  周旭脸色更铁青,“他,只招了一句。”
  梁席廷不耐地看着他。
  “岭南。”周旭一字一顿。
  梁席廷眼角惊跳了一下,“什么?他知道岭南的事了?”
  岭南,是周旭内弟岭南郡守周寿的地盘。那里多山,是他们一支私兵的藏身地。象这样的私兵,他们这些年一共罗织了数万,藏在九个地方,岭南是最大一处。
  周旭面色凝重,“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彻底晕了过去,针刺都醒不来,现在正着黄大海救治呢。”
  梁席廷挥手打断他,老谋深算地思索着。难道圣上已经开始着手查这个谋逆大罪了?为什么慎言只说了一处呢?是巧合还是真正把握了实据?
  “着人再去审,”梁席廷沉声,“防着他怕刑乱说。”
  “相爷。”周旭哀声。审了一日夜,慎言多硬气的人,最后只问出两个字,已算是周旭最坏打算中最好的结局了。
  “再审。”梁席廷严厉地沉喝。
  这是关系多少人生死的大事,问不清,他们如何自处?
  周旭抹抹头上冷汗,垂头领命。走到府外,还未上马,就被后赶来的梁成一把捉住。
  “老周,岭南是什么意思?”梁成满肉的脸上,挂满了惊惧。
  周旭也无心瞒他,本是怕他多嘴藏不住秘密,现在既然这样了,也不妨告诉他。
  梁成越听越惊,横行朝野是一回事,若是私招兵马,随时准备逼宫,那就是又一回事了。他脸越来越青,几欲晕倒。
  “老梁,你族叔梁相是挑头的,咱们都追随他。”周旭冷冷地说,“皇上现在无势无兵,咱们备下私兵,也是以备不时之需,不一定用上的。你不用怕。等咱们一举成事,便可一劳永逸。梁相只有一女,余下最亲的子侄便是阁下你了,你只要沉下气来,难保将来不会被封为皇储。”
  梁成脑子嗡嗡响。
  等缓过神来,周旭已经忙忙地上马又奔内务司去了。
  梁成怕得浑身发抖,抱着头,缩在府门前大石狮脚下,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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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冷的牢室内。
  慎言虚弱地卧在石床上。
  挺到最后,果真是痛得满地打滚了。拼着最后一口气,吐出那要命的两个字。
  岭南。
  慎言心里冷笑,那群人把谋逆的事盖得太紧,这些日子,他苦查不获,不得不出此下策。
  估计再过一会儿,会有更严厉的审问。慎言拿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得再积蓄些力气,只需再熬一日夜,再吐出下一个地名……如此反复……
  估计超不过三个日夜,那些人就得急疯了,必会调动兵力隐藏得更密。
  要的就他们妄动,一动,便有痕迹可循,自己在外面布置的人,就可以收集更多的咨报给圣上,早做对策了。
  慎言想着想着,迷糊地陷入黑暗。
  

☆、相见

  经过两日一夜的奔波,黄昏时,刘诩和蓝墨亭,终于来到沁县城门下。
  一身风尘,满面汗水。挣命似地赶过来,却在城外,止住步子。刘诩眼看着城门渐稀少的行人,久久未动。
  蓝墨亭终于知道了她的目的地。他眉簇得很紧。
  “墨亭,”刘诩站了许久,仿似叹息,“你似乎对我来此,并不惊奇,”她回头,看着一直静静跟在身侧的蓝墨亭,“云逸可都跟你讲了?”
  蓝墨亭未料她如此直接,坦然点头,“回陛下,镇北侯倒是讲了些。”
  刘诩笑笑,“怎的近了家,倒拘谨了?”
  蓝墨亭垂头。
  刘诩又叹气。自己面对近在咫尺的云家老宅,也是一样的拘谨呢。
  天色越暗。四周无人。
  “陛下,若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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