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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
太夫人……原本还在挣扎的莞尔突然没了动作,此时此刻,她那日渐坚硬的心房,刹那间侵入了一线柔软的东西。
自己从记事儿起就在太夫人院子里当差,后因着伶俐提到了外屋值夜,早上也总要伺候太夫人起床用膳,那是个慈祥的老人家,吃不完的糕点会分给当班的吃,莞尔受过她的恩惠,现下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去尽尽孝的。
可这简玉珩一副料定了她不愿去的样子很招打,莞尔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强她就强,你犟她更犟,绝不是能轻易示软服输的主儿,她一边被简玉珩拽着,一边使劲儿把脚往土里插,就是要和他绷着劲儿。
莞尔侧过脸,看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儿,他那个牙呀,只肖稍稍一错,便完全没了京城第一美少男的韵味,俨然就是一只塞满松子儿的臭松鼠。
可就在莞尔乐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简玉珩暗中往胳膊上韵了劲儿,头一低,箍住莞尔的大腿就给她扛了起来,莞尔这下慌了神,忙惊叫着拍简玉珩的肩膀,叫他放自己下来。
她的小腹抵在简玉珩的肩膀上,惊慌之下还不忘吸了吸肚子,最近胃口真的好,肚子上一层一层的肉,要是被他感觉到了,当真是要被他笑话的。
莞尔看不到简玉珩的脸,但那清澈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了过来,“放你下来你就乖乖跟着我回去,不然也只能委屈你这么跟我回简家了。”
卑鄙!他的脸皮怎的一瞬间厚起来了?要是这么走大街上,明儿酒楼里可就不愁没下酒菜了;京城里成百上千的人盯着呢,他又是话本子里的伴月公子,她可不想跟着他出名。
莞尔叹气,软软地趴在了简玉珩的肩头上,做出了一副极度妥协的样子,嘴里忙不迭地讨好着:“不委屈不委屈,我乖乖跟您回去就好了。”
简玉珩挑眉,胳膊一扬将莞尔放了下来,莞尔双脚沾地儿,下意识地就朝外跑,哪料简玉珩也不是吃素的主儿,一把将她手腕攥住,像拖陀螺似的将她拉了回来,莞尔淡黄色的裙摆摇曳,带着满满花香的风,那气味儿一下子顶进了简玉珩的鼻腔,是少女特有的清爽,他很是受用,“从现在起你老实点,否则本公子立马休了你!”
莞尔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难不成以为自己愿意嫁他!莞尔想找点词语来挖苦简玉珩,但一时间脑子混沌,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她现在是小姐,身份不一样,原来下人堆儿里那一套脏嘴的字眼儿就不能再使了,可这样一来,便直接导致她和人家吵起架来词汇跟不上,很是吃亏。
可简玉珩不这么想,他回头见小丫头不说话了,料定她是被自己唬住了,姑娘嘛,最怕的不就该是夫君的休书,想到这儿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拍她肩宽慰她道:“对嘛,你就这样乖巧点儿,左右是会让你嫁来的。”
简玉珩的侧脸得意洋洋的,拉着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莞尔得闲的那只手揉揉鼻尖,幽幽地叹了口气出来,他当真是被娇宠惯了,太夫人天天逢人便夸她这俊孙子,于是就惯了这么一个脾气古怪又好吃懒做的松鼠出来,且随着这松鼠年龄的增长,确实还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
集市人多,只能绕路,品花楼又靠近西域,以莞尔的脚力就是走上一天也未必能走的到,简玉珩选了一片略显荒芜的土坡路,他的步子大,莞尔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踉跄了一小段出去,莞尔终于没了耐心,她一把甩了简玉珩的手,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起来。
莞尔顺了顺气儿,指着简玉珩道:“臭松鼠,咱们就这么走回去,走到明天太阳升起来都回不去,今天是小阿湛的生辰,怎么着也得让我能赶回去陪他吃个晚饭吧!”
眼看已经正午时分了,到了他那里一通折腾,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回去了,太夫人哪天都能看,小孩子的期盼是绝不能辜负的啊,她拿眼睛瞪简玉珩,而他却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反而笑了笑,虚扶了莞尔一把,道:“怎么,我的大小姐,还得叫个轿子抬你回去?”
说到轿子莞尔眼睛一亮,双手激动地攥了攥,一瞬间计上心来。
“要带我回简家,你至少得有两匹马吧。”莞尔双手摊开,接着说道:“喏你看,也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去,只是我今晚必须回去陪小阿湛,你连马都没有,更别说轿子了,那就改天再去你那儿,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
莞尔话没说完,简玉珩两指扣圆,放在嘴边一吹,一声嘹亮的口哨响起,接近着嘶鸣声伴着蹄声划破天际,一匹通体墨黑的骏马从远处奔来,温顺地停在了简玉珩的身前。
“不可能,我记得你不会骑马的啊。”莞尔不会记错的,那时候他若是懂一点御马之术,也不至于和人家怼上。
简玉珩眉头皱了起来,莞尔这话说的奇怪,他之前确实不会骑马,但是因着一次意外坠马,自尊心极强的小少爷才拜了师学了马术,可她怎么会知道,她之前认识他吗?
“你记得?”简玉珩疑惑地重复了莞尔的话,莞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一口凉气儿倒吸进来,她极力地掩饰自己慌张的神色,嘴上咕噜了几句,绕着大弯子将简玉珩搪塞过去,“我听人家说的嘛。”
见简玉珩没计较下去,莞尔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得选个时间好好试探一下他,别哪天东窗事发叫他扒了自己的皮,莞尔想的多,脸上就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防备简玉珩那边的动作。
简玉珩揉了揉黑马的脑袋,毫无预兆地一把将莞尔抱了起来,将她平稳地放在了马背上,莞尔大惊,咽了口吐沫道:“就只有一匹马吗?”
简玉珩放好莞尔后,双手扶马鞍,长腿一撩也跨了上来,他调了调莞尔的位置,确保她是最舒服的姿势后,才回了她一句:“怎么,不想和夫君共乘一骑吗。”
这该是多浪漫的事情,英俊的男子拥着娇滴滴的小娘子,驰骋在呼呼的风声中,简玉珩心里这样想,牵唇便笑了起来,可当他眼神扫过莞尔的一脸嫌弃时,幻想就这样破灭了,哪里有娇滴滴的姑娘,他暗暗腹诽,这马背是怕是只有英俊的男子,和…和一个黑脸夜叉。
莞尔话还没出口,简玉珩双腿一夹,手臂一振,墨色黑马前蹄扬起,马是好马,虽然负了两个人的重量,却依旧能在空中划漂亮的弧线,只见它一身健壮的腱子肉若隐若现,风也似的超前奔去。
莞尔的一句‘自然不想’便飘洒在了风里,简玉珩抿嘴偷笑,想不想难道还能由她吗,他看着她有些苍白但乖巧了很多的脸,心里头直高兴,两臂在御马的同时也不忘紧紧护住莞尔,再倔也是个姑娘,自己是她的夫君,不管她再怎么强势,到了最后不也还得听自己的嘛。
☆、第13章 金风逢玉露(三)
马奔跑起来颠簸的厉害,简玉珩半蹲着身子,将莞尔紧压在马背上,免去了她的颠簸,这动作累人,简玉珩的中衣不一会儿便湿了个透,汗水浸润衣物后蒸腾起来熏香的味道,不似以往的浓郁,清爽的沁人心脾。
莞尔自恃个头不低,但身形比起来简玉珩还是娇小的,马跑的快,风也大,她的身子缩着,用简玉珩的手臂去挡耳边呼啸而过的风。
此时的她,侧脸就贴在简玉珩的胸膛上,说不上是硬朗还是柔软,总之靠起来就是很舒服,再加上他高超的马术,莞尔的意识竟有些摇晃,左右摇摆之间生出了几分困意,也是,这一上午的折腾,再强硬的身子也免不了困乏,她靠着他的胳膊,恍恍惚惚地闭上了眼睛。
简玉珩马跑的快,赶着太阳正悬苍穹之上的时候到的家,竹山远远地迎了上来,本是想像往常一样伸手去接少爷的鞭子,可这双手刚拱起来,就瞥见了少爷怀里抱着的姑娘。
简玉珩拿眼剜他,轻哼了一句:“怎么,我的夫人你也想接吗?”
竹山吐舌头乐了乐,赶忙把手缩回去,猫着腰上前带路,简玉珩低头,怀里的人儿小猫似的,蜷在他胸口睡的正香,她不像容雪那样有倾城绝世的姿容,但生的一张小脸实在是娇俏可爱,这脸平日里看着都是凶巴巴的,而此时她眉眼扣着,安静又服帖的,反而闹得简玉珩心口一阵燥热。
他本以为自己下马会将她闹醒,没想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嘴巴咂摸两下依旧睡得香甜,简玉珩只能将她抱着,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简家的大门。
进了自己的院落,两个丫头便迎了上来,脸上是和竹山一样的诧异,竹山向来机灵,压着嗓门和两个丫头嘘了声,吩咐她们像往常一样伺候少爷。
在内屋伺候的丫头名叫霜凡,打小儿跟着简玉珩服侍的,她朝竹山点头回礼,转身小跑两步,帮简玉珩推开屋门,自己便退在一边候着,她站在那儿,看着少爷将怀里的女子放在他自己的大床上,小心翼翼地似是抱着什么珍宝,生怕把她吵醒,末了还不忘护着她的脑袋,免得和那凉瓷枕碰着。
霜凡站在一旁,诧的身子僵直僵直的,心里头直打鼓,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动过谁家女子,要不是她知道少爷心里思慕容雪姑娘,都要怀疑自家少爷是否好男风了,且看他那小心翼翼端着劲儿,难不成床上的就是那位林家的小小姐?
简玉珩安顿好莞尔后,站直了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内衫还湿着,黏在身上十分地难受,他好看的眉头皱起,招手唤霜凡到跟前儿来。
“爷有何吩咐?”霜凡的声音有点大,简玉珩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推了推霜凡,示意她跟他出来说话,霜凡会意地点头领了命,轻手轻脚地把门子带上,复又弓了弓身子,向简玉珩行了礼。
“你就不必多礼了,去准备些热水给我沐浴,一会儿要去见祖母。”简玉珩利落地脱去了外衣,露出了汗津津的中衣,霜凡眼睛瞟了上去,惊讶地捂了捂嘴巴,她家少爷莫不是,莫不是和里面睡着的小姐行了…行了夫妻之礼吧。
她心里想着,脚上还是迈开了步子去给他预备热水,她家少爷性子里爱干净,太夫人多次提了要把她升成通房的丫头,都被简玉珩搪塞了过去,她原本以为少爷不答应只是为了容雪姑娘,没想到现在竟抱了另一个女子回来。
霜凡有点不甘心,但脸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她吩咐着弄好了水,引着少爷往外室专门沐浴用的小屋子走,简玉珩只穿着内衫,还湿漉漉的,雾气氤氲起来,衬的他身上的肌肉线条特别好看,霜凡脸上烫,无奈地低头,不敢再去看少爷的身影。
“可以了,你在外头候着就好。”简玉珩一边招呼,一边就伸手解自己腰间的束带,霜凡一个激灵就要退出去,却又被简玉珩开口喝住,“等等,吩咐后面多备些热水来,一会儿莞尔醒来了,给她好好梳妆打扮下,我要带她去见见祖母。”
简玉珩说这话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上扬的嘴角,太夫人打小就疼他疼的紧,盼星星盼月亮也想他赶紧给她找个孙媳妇,这不,一会儿就能带给她老人家看了。
霜凡应了声退出了屋子,屋门口有层沙帐,在加上水热,雾气腾的厉害,人站在外头看不清里头,却能模模糊糊地望见一个影子,简玉珩就坐在里头,两只手臂扣着木桶的沿儿,后脊拱起来,就是隔着层层水雾也能想象到他精壮的胸膛。
他只是简单地过了过水,就站起了身,胳膊湿漉漉的,朝外伸了出来,霜凡赶忙递了汗巾和新的中衣过去,不一会儿,简玉珩着一身白色内衫走了出来,头发还湿,滴着水。
他双臂张开,霜凡将准备好的新外衣给他套上,简玉珩薄唇动了动,脸上没什么表情,无波无澜地问了句:“今天府上有什么事儿吗?”
“回爷的话,今儿宫里头差人来送了话,竹山接的,一会儿我叫他来跟您说。”霜凡将云墨色的束带给他系上,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道:“还有一个人来找过爷,爷不在,他前脚刚走您就回来了,说是晚点再来。”
“哦?”简玉珩眉毛挑了挑,接着道:“是什么人,可留了名字?”
“那倒没有,那人脸上带着斗笠似的罩子,也不报名字,竹山领着进来,后来就没由头地走了。”霜凡这么一说,简玉珩心里就了然了,是她来了,不过既然已经走了,就暂时不在这儿行子事儿上费心思了。
“屋里的姑娘醒了吗?”简玉珩的问题脱口而出,完全没考虑到霜凡一直侯仔自己身边,并不清楚屋子里的情况。
“不清楚,这就去看看。”霜凡伏了伏身子,就要出去,简玉珩再一次喊住了她,大手挥了挥,道:“我自己去吧,你去准备水,再上我阿姐屋子里头讨点胭脂来,给她打扮打扮。”
时间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