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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她已经痛到麻木了,他此刻的粗蛮行径所印下的掐痕与瘀痕已算不了什麽,但她至少知道,再不阻止他,将会发生什麽事。
「住……手,映尘……」声音轻弱无力,她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我偏不!」他的神情阴沈而狂乱。「我就算强暴你,老天都会原谅我!」
扯开她的兜衣,他粗野地吮咬、揉捏。
「不……不要……」破碎的啜泣轻逸出声,道道热泪滚了下来。
他怔了下,旋即退开身,狠狠地甩开她。「滚出去!我谷映尘不愁没女人,我不屑为一只穿过的破鞋用强的!」
猝不及防的摔落地面,饱经蹂躏的身躯再也禁不起摧残,她面色死白,冰凉颤抖的唇畔说不出一个字来,阵阵撕裂身心的剧痛席卷而至,不知名的温热液体自腿间流出,她心下有了领悟,探手抚向那一片湿热,摊开掌心,那是怵目惊心的凄艳血红……
她闭了闭眼,气若游丝。「求……求你,找大夫……映……尘……」
谷映尘同时一惊,拾回流失的理智,他变了脸色,不假思索地一把抱起她。一靠入他怀中,她也同时昏了过去,不复知觉。
大夫来了又走,婢仆忙进忙出,直到一切就绪,四周归於寂静,只剩他与她。
她依旧昏迷,他就坐在床边望著她,不发一言。
心绪是复杂难解的,有些悲涩,有些酸楚,还有一些些……歉疚。
他与她,曾有过那麽一个孩子,尚未成形,却因他的粗率而失去——
遗憾吗?
不,他不知道。
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失去,他又会怎麽做?他能容允她生下「他」吗?
不,他还是没有答案。
面对若儿,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无须他去抉择,但是若要重新面临这种状况,他是否会让他的骨血在他最痛恨的女人身上孕育?
痛恨?
这字眼让他楞了下。
突然之间,他竟怀疑起他们之间存在的是什麽。他真的恨她吗?更或者,他恨的是这个事实,恨他们宿敌的身分,恨上天残忍的安排?
他从来都不想根她。
也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曾真正恨过她,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折磨,只不过是为了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是这样吗?要不然,当她身上承受著苦楚,晕厥在他怀中时,他为什麽要这麽慌?当意识到她的生命力在他手中渐渐流逝时,他头一回乱了方寸,发觉到心竟然会疼?
这难道也只是因为要她活著受他折磨,看她生不如死的缘故吗?
太多的疑问在脑海打转,理不出个头绪,他阴郁地凝起眉宇。
细不可闻的低吟声传人耳畔,拉回他纷乱的思绪。
明眸轻启,她迷蒙的眼,对上他的深沈。气氛静得连轻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谁也没尝试开口。
好一会儿,他轻缓地道:「大夫说……」
「我了解。」她别开眼犹未恢复血色的脸庞,浮起哀伤。
这麽说来,她早就知道了?
「为何不告诉我?」
「你会要他吗?」她反问著,语调幽戚。
「说得好!你真有自知之明!」无由的躁怒袭上心头,面色冷沈了几分,突来的阴悒情绪,究竟是想掩饰什麽,还是说服目己,连他也分不清了,只因,她说的是连他都无法解答的问题。
「是你一直不遗馀力地告诉我这一点。」
「你在埋怨我?」谷映尘盯住她哀愁的面容。
「我有这个资格吗?」她太清楚自己的定位,从不敢奢望他会坦然接受那未成形的小生命,也许,今天就算没有这场意外,这孩子仍是不可能顺利地来到人世。
那麽,她又有什麽好怨的呢?
她的认命、她的逆来顺受,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捆住他所有的知觉,让他有股透不过气来的闷痛感。
她为廾麽不怨、不恨?他看得出来,她其实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可她却从头到尾不曾怨怪他一句,连一滴泪都没流下。
心口没来由地绞紧,那酸酸疼疼的滋味……是什麽?
不愿承认她影响了他的情绪,他语调转冷,沈声讥讽。「愿意为我生儿育女的人多得是,你算什麽?还以为我会稀罕吗?」
秋水心幽幽抬眼,似乎对他的讽刺产生不了什么感觉。她定定地望住他,而后,淡淡地道:「告诉我,你後悔吗?对於这个孩子的逝去,你可曾有过遗憾?就算只有一点点……」
心头重重一震,他瞪向她,一脸阴沈。「你说什麽鬼话!」
「是吗?」真是她奢求了?
「我告诉你,只要能看你痛苦,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不惜撂下重话,想驳斥的,不仅是她,还有他内心的不由自主。
「原来……仇恨真的是你生命中的全部……就连亲生骨血,你都能当成复仇的筹码,视之如草芥……」好浓、好浓的悲哀,寸寸剜心地吞噬了她。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早知道她怀孕了?他根本是故意的……以他往日不择手段的作为来看,这不是不可能。
他连他的孩子都可以拿来报复她,只为了看她痛苦,她还有什麽话好说?
「你……真的好恨我……对不对?」
「恨之入骨!」他不让自己思考,迅速地脱口而出,好似这样便能增加几分说服力。
「我终於明白了……我的存在,只是时时刻刻戳刺著你最痛的伤,你恨不得我死,是吗?」声音恍恍惚惚,有些难以捉摸。「如果我死了,你就能从仇恨中解脱,这样的你,或许会快乐一点……」
她到底在说什麽?谷映尘拧起了眉,盯住她恍惚的容颜。
眸光迷迷离离,她轻轻笑了,尽管那笑中带著深深的哀绝。「我无法让你忘却仇恨,但,至少我能帮你了结仇恨,只要你好,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真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以性命成全他!话音一落,谷映尘还来不及领悟她话中深意,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犀锐的匕首,眼一闭,亳不迟疑地往自个儿心口刺下……
谷映尘脸色遽变,心跳在瞬间停止。千钧一发间,想也没想,他立刻伸出手,贴上她的心口,任那凌疠的一刀深深陷入他手上。
没有一丝一毫预期中的疼痛,她有些疑惑,茫然睁开了眼,触目所见,竟是他鲜血淋漓的手……
她駭白了脸色,抓著他的手,惊出了心痛的泪。「映……映尘,你怎麽……」
「某个女人干的好事。」他冷哼道,寒著脸甩开她,眼也不眨的将刀抽出。这女人虚弱归虚弱,力道倒还不小。
「你……你不是……」她不懂,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他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吗?
「你少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偿还什麽?是我爹的一倏命,还是我娘的?还是谷家上下老幼的?我妹妹这十四年来的苦难,你又怎麽还?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全都一了百了了吗?秋水心,你作梦!我说过,我这辈子和你纠缠定了,就算要死,我也会先千刀万剐,才看著你慢慢死去,我绝不容许你轻易了结一切!」怒气来得突然,满满地胀痛了胸口,他铁青阴鸷地一字字将话逼出。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想解脱。不,他绝不容许,她是他的,谁都不容夺去,死神也不例外!「原来,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她喃喃自语,心,已然死绝,她无法再有任何的感觉。「我懂了,就依了你吧!」
她已无所谓了,灵魂抽离身躯,活著只是麻木,他怎麽说,她便怎麽做,反正,生与死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分别。
她死灰般的面容撞进心间,刹那之间,让他有了惊悸的痛觉。
他,是不是将她伤得太重?
见鬼!他在难受什麽?这不是他的目的吗?他该畅快地大笑才对。
像要阻绝什麽,又像是懊恼他一连串难以由己的情绪反应,他倾下身子,狠狠封住她的唇,泄愤似的掠夺她每一寸肌肤。
「你……」这突如其来的举止,教她短暂地一愕,本能的伸手抵住他。
「闭嘴,我在做昨晚没能完成的事!」他沈郁地道,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
秋水心不再多言,闭上眼任他予取予求,面容一片木然,神魂空空洞洞。
哀莫大於心死,指的,就是如她这般吧!掌下所碰触的娇躯,是异常的冰凉,他仰起头,看向她没有表情的脸庞。
他在做什麽呢?谷映尘暗暗自问。
她才刚遭受小产的打击,身心俱受重创,而他却……这样的行为,与禽兽又有什麽两样?
恼怒地翻身而起,他拢回衣衫。
乍然获得自由,她睁开眼,茫然望著他。
「不要这样看著我,谁稀罕抱一个冰冷僵硬得像死尸的女人!」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转身。
开门之际,凄清的嗓音由身後幽幽荡荡地传来……
「你成功了,我已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你是否有一点点开心?」
剧疼来得太过突然,一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知觉。
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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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谷映尘与秋水心,陷入相顾两无言的局面。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再时时以冷酷的言语伤她,最多,是用深沈得让人难以解读的眼神看她,秋水心不懂,也早就放弃尝试去懂他。
是曾想过,他或许是看在她身体虚弱的分上暂时放过她,当然,她不会以为这是他的仁慈;对她,他从来就没有仁慈可言,她想,他只是怕一下子逼死了她,无法令他快意复仇吧!真可悲,开始了解他,居然是因为让他伤得太痛彻心扉,才置之死地而後生地有了觉悟。
爱上这样一个冷情寡绝的男人,连她都觉得好无奈,偏偏,痴绝的心就是无法停止爱他,至今,她依然是那麽不可救药地坚持著这份被他弃如敝屣的情感,连她都好瞧不起自己,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她办得到割舍,又怎会让他给伤得体无完肤?
也许,要想让她不爱他,唯有待她气绝之时,方能办到吧!她真的不知道,她得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一天……
轻叹了口气,她翻了个身,看著身畔馀温早散的床位,带点眷恋的轻抚著,想藉此感受他残留下来的气息。
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後苑练功,身为杀手,他没有懈怠的权利,必须日日不间断地精进武艺,若非如此,他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
是她爹害惨了他,毁了他原本可以很美好的人生。
思及此,她又是一叹。
穿戴整齐,她出了房门,想去看看若儿醒了没有。半途中二名婢女告诉她前厅有客来访,小少爷「接待」客人去了。
哦?她的小宝贝也长大了,会「接待」客人了吗?她倒想看看,这小鬼头的主人架式学了几成。
踏入前厅,背向她的男人也同时回过身来。
直觉地,她第一眼便认定此人来路不简单。
一身邪佞掩不住,还算俊美的面容却带著森寒,气息全然融入一层阴暗当中,她想,此人必定是来自於黑暗。
「娘……」正凝思著,若儿奔向她。「这个人说要找住在我们家的客人。」
「客人?」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家中哪有什麽客……」
「就是那个谷叔叔啊!」若儿猛向她眨著眼打暗号。
「什麽谷叔……」乍然接收到儿子传达的讯息,她心下有些明白了。
若儿一定是感觉出对方来者不善,才会想静观其变吧?所以他故意叫叔叔,而不叫「爹」。
谷映尘的身分不同於常人,他是不能有任何弱点的,还是谨慎点好,以免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
真亏她这个儿子鬼灵精,随机应变的本事这麽好。
「少废话,无尘到底在不在?」
「无尘?」
「就是谷叔叔啦。」若儿也是搞了好久,才弄懂他指的人就是他伟大的父亲。
「你找他……有事?」她一脸防备,本能地想保护谷映尘。
「几时轮得到你这娘儿们来问我话……」对方正不耐烦地想挥开她自己去找,清清淡淡的嗓音却由身後不疾不徐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