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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吴清越向众人扫视了一眼,似乎是想打破此时尴尬的气氛,微笑着开口道:“真巧,原来裴娘子也在这里纳凉呢。刚才我们几个姐妹闲聊,还说这几日怎么没见裴娘子出来,不知裴娘子近来身体可好?”
“多谢吴娘子关心。”紫芝客气地应了一句,笑容得体,“我挺好的,就是这几日旧疾又犯了,有些不爱出门走动。”
许倩闻言也露出一副关切的神色,接口道:“裴娘子这病还是去年为殿下挡剑时落下的吧?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了,正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裴娘子应该请个太医来开些补药,多多保养才是。裴娘子是咱们府上的当家人,如今殿下忙着迎娶新王妃,诸事繁杂,想必裴娘子也要跟着忙碌吧?不过还好,等过一阵子王妃正式过了门,成了咱们的当家主母,裴娘子也就能清闲些了。”
盛王年将弱冠,却一直没有迎娶正妻,皇帝李隆基近来便开始为他操办婚事。王妃的人选早已定好,是当年武惠妃在世时亲自为爱子挑选的——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魏县侯杜暹的嫡孙女杜若。紫芝亦听人说起过这位相府千金,虽不曾谋面,却也能想象到她该会是何等完美的女子,雍容高贵,姿容倾城,与盛王又是何等的般配。
见紫芝沉默,高珺卿便知许倩这话正戳到了她心中痛处,生怕她为此忧心伤了身子,忙挽住她的手道:“裴娘子,你这几日身子不好,出来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走,我陪你回朗风轩歇着。”
“嗯。”紫芝顺势点头,微笑着向众女告辞,“几位娘子慢慢聊吧,我有些累了,就不奉陪了。”
许倩等人自是又说了许多客气话,毕恭毕敬地将紫芝送出水榭,见这位素来得宠的小美人儿如今身形消瘦、神色黯然,眸中不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心里更别提有多畅快了。待二人走远,这些长日无聊的女子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二人一走出水榭,高珺卿就好言安慰道:“紫芝,你千万别因为这事难过,盛王殿下待你是何等情意,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么?父母之命不可违拗,殿下娶那位杜王妃回来,也不过是留在府里当个摆设罢了,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没有难过。”紫芝浅浅一笑,神色间却分明有种深深的落寞,“我只是忽然想起从前家中爹爹的那几个姬妾,为了争宠整日与我娘明争暗斗,小时候我最瞧不起她们了,走路都要故意避着她们。不过现在想想,其实她们也挺不容易的,等过些日子王妃入了府,我自己也会处在那样尴尬的位置上吧?”
“你和她们怎么能一样?”高珺卿当即反驳,却又一时想不出该如何继续安慰她,只得信誓旦旦地说,“总之,我觉得殿下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薄情人,他心里最喜欢的肯定还是你,我替他保证……唉,不过想想也是,这王妃要是能让你来当就好了。”
“王妃之位何等尊贵,岂是我有资格觊觎的?”紫芝微微摇头,目光望向天际时似有无限感慨,“自从我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他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人。珺卿,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裴郎将虽非皇室贵胄,却可以与你倾心厮守、白头到老,真真正正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二人一回到朗风轩,就见侍女阿芊从里面迎了出来,含笑嗔道:“裴娘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刚才殿下还特地过来看你呢,听说你和高姑娘出去散心,便又走了。”
紫芝眸光一亮,随口问道:“殿下又出门了?”
“是啊,殿下他……”阿芊点了点头,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向她解释盛王的去向。
紫芝却已经明白,亲王纳妃绝非小事,有许多繁琐的程序需要他在婚礼前一一完成,诸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礼等。一想到那位高贵美丽的杜家千金即将成为他的正妻,紫芝心里便觉得有些酸酸的,正自黯然间,忽见书案上多了一张铺开的白纸,纸上洋洋洒洒地题着一首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她认出了他的字迹,不禁扬起嘴角甜甜地笑了,刹那间只觉心中的乌云尽被清风吹散,整个世界都洒满了耀眼的阳光。
☆、第119章 王妃(下)
亲王纳妃严格遵循六礼,仪式异常繁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册命等仪式就用了三个多月,待到正式迎娶时,早已过了盛夏。李琦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王妃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对于这桩谨遵父母之命的婚事也全无兴趣,只是任凭手下人替他操办着,每每耐着性子为此事而忙碌时,心中只觉得烦不胜烦。毕竟对于宗室亲王来说,娶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做正妻只是一种政治联姻的方式,而与感情无关。
待到婚礼那日,碧落等侍女服侍他穿戴婚礼所需的衮冕时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一时不慎惹他无名火起,连累众人受责。马绍嵇见盛王面色不豫,忙好言劝道:“殿下,迎娶王妃是大喜事,您总该高兴些才是吧?臣听说,这位杜王妃可是咱们长安城有名的大美人儿,多少王孙公子都争着抢着去她家里求亲呢,好在娘娘早就替殿下把亲事给定下来了,没让别人抢了先。”
“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回家,有什么好高兴的?”李琦不停地摇着扇子,如今虽已到了夏末,然而经过这一番繁琐的穿戴,他仍是热得汗流浃背,“人长得美不美倒无所谓,只要性情好,不是个母老虎就行。”
马绍嵇递给他一盏加了碎冰的西瓜汁,赔笑道:“殿下就请一百个放心,娘娘亲自替您挑中的人,那还能错的了?”
黄昏时分,李琦依照礼制着衮冕、乘辂车至杜家亲迎,将王妃杜氏接回到王府的新房中行合卺礼。新娘障面用的画扇此时才被撤去,王妃杜若端坐于锦绣销金帐中,身着青色褕翟,头戴九树金银杂宝花钗,肌骨莹润,仪态优雅,那艳媚无双的容颜竟让房中装点的几颗硕大夜明珠都显得黯然失色。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定格在新婚夫君衮服的玄色下摆上,唇角扬起一抹欢愉而羞赧的笑。
她的美丽着实令他颇感意外,然而……
李琦乍见她容颜时只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自己的一颗心便咯噔沉了下去,不禁暗暗叫苦:天哪!怎么……怎么会是她?阿娘替我选中的所谓名门淑媛,难道竟是那日在东市大街上遇见的那只张牙舞爪、飞扬跋扈的母老虎么?
杜若却并未认出他来,偷偷抬眼窥去,见自己的新婚夫婿如此倜傥俊美、气度非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待二人饮过合卺酒之后,侍女们便依次退下,房间内只剩下新婚的盛王夫妇并肩坐在床边,一时默默无言。
“殿下……”见他久不说话,杜若忍不住用柔媚的眼波瞥了他一眼,含羞微笑,“殿下看起来真是面善得很,就好像……好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似的。可见,妾与殿下果真是很有缘呢。”
“嗯,的确是见过。”李琦终于开口向她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沉而好听,“王妃不记得我了吗?去年春天,我们在东市大街上遇见过一次……不过,你不记得我也属正常,毕竟那时在你看来,本王只是一介‘市井贱民’而已,身份不值一提,又如何能入得了你杜大小姐的法眼呢?”
去年春天,东市?杜若被他说得一怔,旋即想起去年堂姐杜萱嫁入忠王府为孺人之前,她们曾结伴一起去逛东市,那一天,她似乎的确遇见过这么一个人。她只记得自己那天特别倒霉,先是被一个沿街卖杂货的小姑娘用油饼弄脏了裙子,索要赔偿不成,又险些被那小姑娘的同伙捏断了手腕——那种疼,她如今回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天哪,难道他就是……
她一向脾气不好,那日气急之下口口声声地骂他们是“市井贱民”,还动手要打那个小姑娘……完了完了,这次可真的惹大祸了。
想到这里,杜若不禁有些慌了,自己初入王府就给盛王留下这样糟糕的印象,只怕日后很难再得到宠爱。她心念一转,忙一撩裙摆柔顺地跪了下来,一双皎如明玉的纤纤素手搭在他的膝上,眨着一双明艳妩媚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妾有眼无珠,那天没能认出殿下的身份,一时言语无状冒犯了殿下,真是对不起……可是,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却不知那天殿下身边随侍的那位小娘子是什么人,改日妾也应当向她赔罪才是。”
想起那日杜若嚣张跋扈的样子,与此时的柔顺妩媚简直判若两人,李琦不禁蹙了蹙眉,淡淡回答:“哦,那位小娘子是我的孺人裴氏。”
杜若慢启秋波,仰起娇艳无双的脸庞看向他,软语恳求道:“殿下,妾知错了,改日一定会亲自去向孺人妹妹赔罪的,请您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好了,你起来吧。”李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与她娇媚的眼波一触,心便似微微颤了一下,声音也不禁温和了许多,“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如今你既已入我家门,就希望以后你能勤谨持家,做一个尽职尽责的王妃。”
“是。”杜若欣喜地应了一声,却并未起身,而是把脸轻轻靠在了他的腿上,一抹娇羞的红晕从面颊一直窜到了耳根后面,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惑人的媚劲儿,“妾以后一定会尽心服侍殿下的……来,让妾伺候您更衣。”
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她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着,有些忐忑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为他换上宽松舒适的寝衣,然后又娇羞地卸下自己的钗钿簪环,脱下身上层层叠叠的锦绣罗裳、素纱中单,露出白嫩如凝脂的曼妙*,动婉含颦,冶态横生。
案上红烛的火焰蓦地跳动了一下,绽出一室旖旎春光。
杜若双颊艳若桃花,用纤长柔滑的手臂紧紧攀住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媚声呢喃:“妾年少无知,不谙人事,枕席之上,望君见怜……”
她惊人的丽色和天生的媚骨,竟让他沉静淡定的眼眸里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床前的帷幔悄然垂下,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如世间千千万万个洞房花烛夜一样,*巫山,被翻红浪,低帏昵枕,两相欢爱……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夜,然而对于他来说,接下来的事情都不过是一种必要的仪式而已。也不知怎么,在这样温香萦怀的*时刻,他竟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个女孩儿——这段时日紫芝身子一直不太好,夜里总是咳嗽,也不知今晚她自己一个人能否睡得安稳?
承欢之后,杜若埋首于柔软的衾枕间,酣然入梦,梦里仿佛依然有某种炽热如火的情愫,在她疲惫而饱满的身体中欢腾不息。直到夜半时分,帘外忽然响起一阵隐秘的低语,将她从断断续续的浅眠中唤醒。
李琦也被那细细的说话声吵醒,翻了个身不悦地问:“谁在外面?”
帘外传来侍女碧落柔婉的声音:“殿下,是朗风轩的阿芊姑娘来了,奴婢怕打扰到您和王妃休息,就没让她进来……”
李琦心头一跳,半梦半醒中的头脑顿时清明了许多,吩咐道:“唤她进来。”
阿芊疾步走进房内,在床前的帐幔外跪下,强压着声音中的哽咽说:“殿下,裴娘子病了……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夜里忽然发起高烧来,胸口也疼得厉害,还咳了好些血……裴娘子本来不让我们来打扰殿下,可是,奴婢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杜若自以为得到了盛王的宠爱,闻言不禁沉下脸来,端起王妃的架子骄横地训斥道:“没规矩的丫头!府中姬妾生病,赶快去请个医官来给她看看便是,殿下又不会诊病,深更半夜的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芊被她骂得一愣,忙擦了擦眼泪解释道:“王妃息怒,奴婢并非有意打扰,只是裴娘子实在病得太重……”
新婚之夜就要离开洞房去探望生病的侧室,李琦对王妃本有几分歉疚,然而一听她用这样蛮横的语气训斥紫芝的侍女,一时不禁心头火起,当即披衣起身,对阿芊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殿下!”杜若心中漾起一丝委屈,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撒娇似的挽留,“今天是咱们俩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能走!”
“放手。”李琦回首瞥了她一眼,见她始终抓住自己不放,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厌烦,毫无耐心地推开她的手,声音冷漠,“夜深了,王妃先歇息吧。”
“殿下,你……”杜若被他推得跌在床上,定定地看着新婚夫君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酸,泪珠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第120章 荼蘼
夜色深沉,开满荼蘼花的庭院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