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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温起先配合她发了三个自己绝不是因为任何理由,才诓骗于她的毒誓。
但十九的问题实在是太多,“连大人你是不是在牢中无聊,想拿我开心”都问出来了,阎温抿住嘴唇,明显不耐,他就不知道什么是无聊,到如今这种境地,还哪有功夫拿她开心?
十九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阎温嘴唇抿住,露出不耐,立刻自动切断了话头,乖巧的跪到阎温身侧,是瞪着眼睛溜溜的盯着他,不再说话了。
阎温没有处理过这种关系,不知道该用何种姿态面对小傀儡,见她总算是安静下来,这才吁出一口气。
十九盯着阎温,从他的眉眼一直盯到他的嘴唇,心猿意马的想着阎温嘴唇如何柔软,同他冷硬的心肠一点都不一样……
还有他的舌……十九猛然想到,刚才似乎她将解药都给咽了。
“呀!完了!”十九惊叫。
阎温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侧头看向十九,十九抽着一张小脸快要哭出来似的,粘乎乎圈住阎温的胳膊,晃着道,“大人你坏,我好容易得来的解药……”被你诓骗着自己喝了,到现在如何是好。
十九这娇撒得实在太过,阎温起了一身的小疙瘩,嗓子都觉得痒,伸手掐住十九的脸蛋,拧了半圈,“正常点,要不然……”
阎温本来想说,要不然就罚你不许说话。可他想到如今他与十九的关系不同以往,况且他如今是“阶下囚”不适合再张口闭口的命令人,只好将话头一转,“要不然不理你了。”
不理人这个真的很吓人,反正十九是被吓的够呛,立刻将语调变得正常,“大人且等我,等我今日回去再向丞相讨了解药,送与大人。”
阎温没有拒绝,可也没有点头,只是伸手摸了摸十九的头顶,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他如今不能喝解药,这几天是最关键之时,只要熬过这几天,收了网之后,这城中百姓,还有那些失踪的流民,便都能够得救。
阎温爱搭不理的时候,十九就能整天整天的粘在他的身边,现如今两人之间如十九所愿,真的“有了一腿”阎温对她诸多纵容,十九自然恨不变为小粘糕,化在阎温身上。
这一贴就是一个上午,阎温让她腻的受不住,再者她如今在水牢里呆的时间长了也不好,所以便几次三番去赶她回去。
十九本身胆子就大,现如今心中有了依仗,更是“蹬鼻子上脸”,根本不听阎温的话。
眼看着晌午过了,阎温第四次开口驱赶十九,见十九依然含糊的应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气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听话,回去!”
这水牢中从昨天开始十九就没瞧见有人监视,她带来的小内侍很机智的都背对着牢房,因此十九有些肆无忌惮。
她整个上半身都瘫软在阎温的身上,双手圈着阎温的腰,而且还很不老实,阎温腰上有痒肉,让她抓的受不住,伸手推她,她脖子歪得老远,人还是站粘在他的身上,人家姑娘在心上人面前好歹知道什么叫害臊,可十九根本没有这种情绪,阎温稍微对她笑一下,她就敢捧着阎温亲亲啃啃个没完,令阎温哭笑不得。
“你再不回去,我便后悔了。”阎温实在无法,只好使出杀手锏。
十九化为一滩烂肉的骨头立刻回归,将她撑得笔直,直溜溜的跪坐在阎温身侧,乖乖应声,“大人你别开玩笑,我这就回去了。”
阎温见她这样子,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唇,又低声催促,“你在这牢里呆了太久了,被丞相得知,他必会看出端倪,明日该不让你来了。”
十九确实是得意忘形,闻言乖乖起身,恋恋不舍看着阎温,片刻后重新弯下腰,在阎温的侧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才听话的朝着门口走去。
阎温在十九出了水牢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快将脸上克制不住的愉悦神色,通通压下,又开始闭目思索着,关于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和丞相炫耀的那些,目前他的人还没有摸到的暗线。
阎温向来自持,十九却有些抑制不住满脸春色。
她城府没有那么深,心中也没像阎温那样,装着天下江山百姓疾苦,她心中只装着一个阎温,总算得到了回应,难免得意忘形。
不过若说相爱的两人,即便不会神乎其神的心灵相通,也会在某种程度上有一些相似。
十九心中装的只是阎温一人,两人如今已然互许心意,十九欢喜不已,可一想到阎温仍旧身陷囹圄,想到他脖子上的鞭伤,想到他随时会被人残害,十九这满脸春色,现在出了水牢不远处之后消失殆尽。
她必得想办法,尽快联系到宫外阎温的属下,设法将阎温救出水牢,待天高海阔,她才能安心的和阎温相依相畏。
路线已经全部熟悉,三回踩点之后,另两个稳妥的小内侍留在了前朝宫妃住所,入夜的时候便凑近了宫墙,连夜用小铲子在宫墙底部挖出深坑来。
十九回了凤栖宫之后,绞尽脑汁的想着能够联系到阎温属下的办法。
她身边可用之人只有三回,三回可信的人倒是有几个,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还要设法营救水牢中的人,那水牢中全都是阎温的属下,十九营救阎温,不可能将他们扔在水牢之中。
她想了很多种办法,换装成小宫女,小太监,可是宫中戒备森严,丞相的人还有禁卫军统领的人,几乎将皇宫围成铁桶,进得出不得,这一招根本行不通。
不能扮成宫女太监,三回说,前朝宫妃的住所,有一人喜养鸽子,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那宫妃豢养的并非信鸽,且容易被人察觉,无法加以利用。
除此之外,便是设法买通丞相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
但这种方法十分冒险,她这几日都有观察,站在门口的侍卫个个如同先前的木头宫里一样,活像是提线木偶,被抽取了灵魂一般,连表情都欠奉。
人为财死,可是一旦侍卫两面三刀,收了十九的银钱反过来告知丞相,那她与阎温的处境便会更加的糟糕。
十九想的头疼欲裂,在屋里面辗转几圈,最后视线落在外间的奏折上……
她突然灵光一闪,奏折堆积,有一半被方瑞德处理过,放在了旁边,还没有人过来取……
十九心中巨震,她虽然不识得几个字,但是在阎温身边,配合着他处理奏章那么久,倒也是知道几个简单的名字的。
这些名字十九在奏章中看到过,上奏的内容十九并不知,可是却是阎温批注同意频率最高的。
阎温知人善用,这些人性情必定刚直,所奏之事,定是利国利民,否则阎温不可能同意率那么高。
这些人现如今有没有倒戈,十九其实心中并没有底,可是思前想后,到如今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利用批阅之后的奏章,给这些人捎信,盼望着这些人到如今依旧刚直,即便迫于家人生死投靠与丞相,即便不会施于援手,也看在曾经追随阎温的份上,不将求助的信息暴露。
十九说干就干,连忙坐到桌案边上,仔细翻阅每一章奏折后面的署名,将她尤为熟悉的全都挑拣出来。
批阅之后的奏章,会在第二日的傍晚,有专门的内侍过来取走,这几日因为丞相没空,十九不识几个字,奏章积压成灾,取奏章的内侍每每都是空手而回。
算了算时间,她得加紧动作,否则取走奏章的内侍很快要来了。
因为这殿内大多数都是丞相的人,十九装模作样的翻看,并没动笔,免得这帮狗腿子报告的时候,再引起丞相的警觉。
十九从一大堆的奏章里面挑拣出了三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印象中阎温那几个的同意率是最高的。
她将那三个放在一边,然后假借起身,将没处理的那些奏章弄散了一地,然后命宫女和内侍收拾,自己则是趁机那几本奏章拿到了里间,坐到凤床上声称不舒服,要贴身伺候的宫女去膳食房给她端甜汤。
十九不识得几个字,更不会写字,她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阿娘以及阎温,自己的是因为最简单,阿娘和阎温这两个称呼,对十九来说一直很重要。
贴身宫女被支走,十九躲在屏风的后面,从怀中掏出锦帕,然后用剪刀将一块锦帕剪成四片,不是锦帕不够用,而是整个锦帕太大了奏折中夹带了太多了东西很容易被发现。
加之十九对阎温的东西都有信心,即便她现在还不知这东西是金云令,但她曾经见过,一块锦帕能让人跪趴一地,半块效用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白日的时候还问阎温,为何让她拿锦帕,阎温只说让她将锦帕务必随身带在身上,若是遭遇危难之时,可拿出来试试,万一是曾经他的属下倒戈,看到他的贴身物品说不定有个片刻凝滞,也可拖延逃命的机会。
十九当时还觉着很有道理,被糊弄的五迷三道,殊不知阎温当日中了丞相的计策,以为十九背叛于他,已然断了她的活路,但凡那晚她没有去水牢。诛杀令便下了,她活不到天亮。
而计划最初启动的时候,阎温的命令便是一旦收网,丞相身边的人不留一个活口,所以在得知了小傀儡是个误会之时,才会命她赶紧去找金云令傍身。
且金云令除了阎温的人,无人知道其作用,所以便是随便散落,他也不怕丞相的人会当做什么有用的东西,因为阎温连衣裳披风上都是金云令,全部收起,反倒会引丞相疑虑。
但凡能够称为阎温的人,便绝无可能背叛于他,他并不像丞相一般,只用威逼利诱的招式,阎温向来恩威并施活路死路一起堵住,他的人,若是背叛他,才是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因此他的锦帕就在屋中,被翻到也会被当成无用的东西,可是对于他未下保护令的小傀儡,却是救命的东西。
这件事说来心虚,他从未相信过十九,无论从任何的角度,十九背叛他的几率都是最大的,阎温又从来未曾抓住过她的把柄,也无从施恩,因此他因为误会,险些害她殒命,其实是愧疚的。
可是这愧疚十九是决计看不出的,就连阎温糊弄她金云令的事情,只叫她带着,不告诉她是干什么的,十九也从未质疑过阎温半分。
若说天下最相配的伴侣,总是有那么多契合之处,有些郎才女貌,有些臭味相投,阎温与十九,便是一个黑心烂肺,一个无心无肺,一个疑心无数,一个全心信任。
十九于阎温,便是她若有一日被阎温卖了,不仅帮着阎温数银两,还会生怕阎温不够花,绞尽脑汁的在买主家偷银子养他。
而此刻脑子不好使的小十九,同样不知阎温掌控全局。正在殚精竭力的设法救她的新相好出水火。
她将金云令剪成几片,分别夹在了奏折之中,然后混到批阅完的中间,边喝着甜羹,边胆战心惊的看着内侍将处置完的奏章抱走了。
十九心一直悬着,半夜三更的睡不着,爬起来敲晕了伺候的宫女,换上她的衣服,从凤栖宫的后院出去,带着小黄一路贴着墙边溜到了前朝宫妃的院子,按照三回报告的路线,月色下正看到两个小内侍摸抹黑撅着屁股在挖墙根,而三回正“监工”缩着袖子在墙根下面打盹。
十九到跟前踹了三回一脚,三回一惊,一声尖叫被十九捂回了嗓子。
看清了十九之后三回不由得诧异,“陛下深夜不休息,来这里作甚?”
“挖坑。”十九说着,撸了撸袖子,挤了个位置上去就徒手掏土,好在土质柔软,倒也不费什么力。
三回见状,深觉自己这属下当的不尽职,连忙也跪在地上掏了起来,小黄脖子上依旧带着明晃晃的小牌子,见一群人都在掏,它也找个缝隙上前,飞快的掏了起来。
与此同时是,水牢中。
白日十九刚叫人送出去的碎锦帕,晚上就到了阎温的手中。
“户部侍郎张力,工部副使秋明,礼部甚至吏部,她都在奏章中夹带了这个。”
扒在石台边上的黑衣人虽然用布巾包着脸,但是也能看出表情发苦,语气几乎带着幽怨,“一下午,晋江阁接连收到四份残破的金云令,若不是丹青及时归来制止,我们的人只以为大人遇难,都准备去抄丞相的家了。”
“陛下是如何得知大人心腹?又是如何得来的金云令……”这不是胡闹吗!
这黑衣人虽然也对女皇爱缠着阎温有耳闻,可并不知如今两人已经好上。
他说一半,阎温突然抬起了手,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阎温面上丝毫未有变化,眼中却溢满赞赏与笑意。
好聪明的小东西,不过是在他身旁伺候几次,就将他最信任的几人记住了……
当然也不是全部,阎温几乎能够猜想出,为何这几人有幸收到金云令,因为他们的名字同曾经的王文一样,字太简单了,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