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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的欺瞒算计很实用,只需一点就能抹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使这段婚姻看上去极为美满。但用多了用久了,便会对此产生依赖,当有一日幡然醒悟想要戒掉时,却发现早已深陷其中,无力自拔。好比吸食罂粟花粉,一旦触碰,怎能轻易戒掉?
至于那用谎言构筑起来的婚姻,看似华丽巍峨,实则不堪一击。
余下的只有所谓的爱支起的空架,一阵风过,便塌然无存。
以往的七年,我在谎言中沉沦,在甜蜜的陷阱中甘之如饴,因此忘了许多东西。
我忘了华国,忘了亲人,忘了过往,安闲惬意,心安理得,就连找回记忆这等大事都不愿为。
但现在不同了,如今我有大把的时间,我应该将它拿来做点有益处的事,比如查明当初失忆的真相。
于是在上午时,我下定决心,准备着手查探此事。
然后到了下午,我便偷溜出宫,跑去喝酒了。
查探真相是一件难事,但喝酒却很简单,不用费脑子,只需要一杯一杯往嘴里灌。
所以我果断地决定先去喝酒,先易后难,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午后的清风酒铺很是热闹,亮堂的位置早已落满了人,我又只有坐到那张角落的桌子,要了一壶女儿红,一盘花生米。
清风酒铺的酒很普通,它的花生米也很普通。
狭小的酒铺中,塞满了人,各桌各处,皆在嚷闹,略一留神,便能听见附近几桌的高谈阔论。
“万万没想到,宫里面竟发生了那样的事。”
“是呀,简直太突然了!什么征兆都没有,比前段日子宋承的死还要来得突然。”
“我向来听说陛下和皇夫二人感情极好,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这已是我在酒铺里听见的第八桌关于我的议论。
自打我禁足一事传出后,立刻荣登更大报刊头版头条,将前段日子红火的不得了的宋承疑似殉情一事生生地压了下去,成为百姓们又一喜闻乐见的话题,似乎在饮茶喝酒时,不就此事谈上几句,便算落下了潮流。
不仅好事的女人爱谈,就连平日里对家里长家里短兴趣不大的男人们也爱谈。
有人谈论便有人猜想,而许多无凭无据的猜想往往听得人哭笑不得。
“听说是因为皇夫与某个宫女勾搭上,被陛下知道了。但你们晓得,宫里面最忌讳这些,皇家好脸面,所以不敢说。”
“宫女?我听说的怎么是和民间的一位女子好上了?似乎还是赵淮河上的某位花魁。不过男人嘛,都会犯这样的错误,何况皇夫还是差点要当皇帝的人,可以理解,我倒觉得女皇有些小题大做了。”
说这话的是个精瘦的男人,正眯着眼,好似这样便能显得自己的见解独到些。
“什么女人,你们听来的都不对,我有个消息,宫里面传出来的,绝对可靠。”
这时说话的是一个留着一字胡的男人,只见他将手掩在了嘴边,压低了声音,还瞧了瞧左右,生怕被别桌给听见他那惊天大消息。
见他这番模样,我来了兴致,便更留了几分心,想听听他口中绝对的可靠消息是什么。
“你们听后可别到处乱说。”
桌上的其他人拼命地点头。
“我听说呀,咱们这位皇夫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身旁的一位不信,问道:“这怎么可能?俩人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年头断袖都藏的深呀,不说,谁看得出来?你想女皇陛下不也是被骗了这么多年,一朝得知真相,发现自家那位竟是个弯的,这怎么得了?还不立刻将其禁足,眼不见心不烦。”
“妙妙妙!听了这么多,最服你这个。”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呀!”
我在旁皱眉听着,听得一清二楚,到了最后,极想拍桌而起,破口大骂:有你娘的道理。
但最终我还是选择在一旁默默地灌酒,免得此言一出后,便被人拿“此人多半有病”的眼神盯着。
本以为那几个男人再说几句,便要换个话头,继续去忧心那些与他们屁不相干的国家大事,朝政方针。
岂料那位一字胡见众人反应极佳,又张大了嘴道:“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你们猜和皇夫有一腿的男人是谁?”
众人急问道:“是谁?”
“是严闻舟严尚书呀。”
众人大惊,有人掷杯,有人拍桌,有人直接高声笑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和自己的丈夫搞到一起,情敌变情人,这事真神了!”
……
娘的,编出这些话的人怕脑子才神了吧。有这脑子去写断袖本,兴许还能火一把。
听到这里,我不愿再听下去,又开始拼命地灌酒。
这时身旁突然有人道:“既然没位置了,我便和这位公子拼个桌吧。”
说话的那人身后跟着个小二,那小二正端着托盘,盘子里摆了一个杯,一壶酒。
“好嘞。”
言罢,小二便把托盘中的酒壶和酒杯放在了我桌上,全程那二人没有开口问我是否介意与他人拼桌。
走前,小二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对我弯腰赔笑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呀,我们小本生意,下午店里人多时,你一人坐一桌是不妥的,所以就将就下和这位公子拼个桌吧。”
待小二说完,我尚来不及回话,他便转身走了。
看来我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木已成舟,那人坐了下来,还毫不见外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了酒杯,对我笑。
“别来无恙吧,司马兄。”
第58章 刚刚好
我笑了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了起来,和坐下的那人碰了个杯,碰完后,各自饮下。
放下酒杯后,我才道:“别来无恙,严兄。”
很显然,刚坐下的那名男子便是严闻舟。
此时此刻,能这样坐下的男子似乎也只能是严闻舟。
至今为止,我还是无法准确地评价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显然我们不是朋友,更不是邻桌口中的情人。若我们之间真要用一个词来说,那大约是“刚刚好”。
情场上,刚刚好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春猎场上,刚刚好我们瞧中了同一只猎物。
刚刚好,他厌恨我。
刚刚好,我也不待见他。
到了今日也是如此,他需要一个位置,我需要一个酒伴。
一切刚刚好。
片刻后,他又饮了一杯,笑道:“那日猎场上未能见司马兄大展雄姿,极是遗憾。没料到今日却瞧到了,司马兄果真好武艺。”
他这话便是在说,本该在宫里被禁足的我竟然逃了出来喝酒。
我回敬道:“那严兄这回来喝酒可又是受人所托?”
我的话也很浅白,算是直接问他,此番看似巧合的相遇是否是唐煦嫣的暗中安排?
他没有回答,想了想才道:“自己突然想喝酒,便来了,这算不算受我自己所托?”
这话听上去有些不是道理,可从他口中说出却又让人似乎有些道理。
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他是严闻舟。
很少有人会说,严闻舟说出的话是一派胡言。
他的突然到来,让我动了心思。
如今正是我需要探寻当年失忆真相之时,他的出现很合时宜。虽然这时宜太合,难免会让人心生疑窦。
我敢肯定严闻舟对于当年之事,定是知道不少的。可知道又如何?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绝非易事。
就算你真的套出了什么,那便又是一件麻烦的事,因为你摸不透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或是半真半假。
若是半真半假,那么哪半是真?哪半又是假?
既然我今日的本意是来喝酒,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于是我很快便断了试探的念头,只把严闻舟当作普通不过的酒友,正好遇到,正好干一杯。
他看不出我心中的计较,自顾自饮酒,饮完一杯后笑道:“前段日子,我把那日买的《后宫玉玦传》和《方玉玦传奇》连着看完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有趣的故事。不知司马兄看后觉得如何?”
我道:“《后宫玉珏传》看得人憋屈,至于第二部《方玉玦传奇》我还未来得及看。”
这话的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却是假话。
这段日子天天关在宫中,见不到外人,悠闲至极,有着大把的时光可以拿来看话本子。前几日我便将买回来还未看的《方玉玦传奇》拿了出来,可翻了几十页后便不想再往下翻了。不是因为作者第二部的水平大不如从前,也不是因为故事变得索然无味。
我不愿看是我自己的原因。
每每看见话本子中的女皇出场时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不愿再提及的人——唐煦嫣。
不知为何,我竟会将两个除却身份地位外全然不同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们两个真的很不同。
话本子里面的女皇冷若冰霜,就算在方玉玦的面前也极少展笑颜露柔肠,就像九重天上的神女,使人大可远观而不敢轻易亵渎。可唐煦嫣不同,虽然我不知晓她在绿帽子前是何等作态,但至少她在我面前,常常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爱无理取闹,爱娇嗔发嗲,爱跳脚,爱红脸,爱故意和你唱反调,爱肆无忌惮地大笑,爱弄出稀奇古怪的乱子。
每当你觉得她有些闹腾时,她又会安静下来,可怜巴巴地瞧着你。待你脸色稍有缓和,她便会开始粘着你,缠着你,在你的身上蹭来蹭去,如同一只小猫。有时她兴致来了,还真会学几声猫叫。
就算明知这些或许都是她的伪装,可这样的伪装对于男人而言实在太过诱人。所以在过往的七年多里,我就在这样的陷阱中逍遥快活地呆着,不觉有何不妥。
现在我虽然终于从里面爬了出来,可却心惊胆战,真不知哪一日又会被打入其中,然后便再也爬不出来了。
对面的严闻舟听后遗憾道:“这样啊,本还打算和司马兄讨论几个话本子里的问题。”
“我虽未看第二部,但尚记得住第一部中某些人物和故事,严兄但说无妨。”
严闻舟道:“司马兄觉得《方玉玦传奇》的结局会是什么?”
我以为严闻舟还真要就着一本拿来打发时间的话本子提出什么高见,岂料他问出了这样一个算不上问题的问题,但凡知道传奇本套路的人都答得出来。
我直接道:“结局大概便是方玉玦统一天下,当了皇帝。”
尽管套路多是如此,但我还是在话中加了“大概”两字,省得作者脑子一懵,不按套路走,那么我便又被打脸了。
“我猜也应是如此,那么女皇的结局又当是怎样呢?”
“大概会成为方玉玦的皇后吧。”
我仍旧加了“大概”两个字。
严闻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女皇怎放得下颜面?还有她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
我觉得我不好和严闻舟解释这便是传奇本的套路,别说是人间的女皇,就算是天上的仙女神女到了结局都得去男主的后宫里好好呆着。至于什么颜面什么责任,这些似乎不在作者和像我这样看文不大动脑子的看客们考虑的范围内。
严闻舟又道:“若女皇最后当真心甘情愿去当皇后,那似乎就和前面所写的不像是一个人了。”
我不愿和他多做解释。一来,以我的口才未必说得过他;二来,反正都是套路,本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于是我道:“再过一两月,结局便出来了,到了那时,严兄不就知道了吗?”
“在理。”
“若那时我未看,而严兄先看了,便劳烦你告诉我最后的结局。”
“好。”
我觉得比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好像更擅长转移话头。
接着没过多久,我们二人便又去谈别的了,谈着谈着便谈到了朝堂上的事。
严闻舟说,最近这段日子乐州不是很太平。
我问,乐州出了什么事?
这时他似乎又想起什么,摇头说,他喝醉,失言了。
我也识趣,不再追问,
朝堂上的机密要事,不是我能知晓的,我所能知道的大约也就是百姓们都知道的那些事。
就和邻桌的那群人一样,自以为能说出什么有见解的东西,熟不知上头的内情和你想的根本是天差地别。
朝堂事不便言,我们便转而谈到了家事。
言到家事,这段时日最让人感兴趣的自然是我和唐煦嫣的家事。但严闻舟对此却一字未提,好似我和唐煦嫣之间从未生过什么间隙。
对于他的表现,我不感到奇怪,因为我料想唐煦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