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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夫的日常-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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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我去求顾叔叔时,顾叔叔叫我把这幅画带上,他说如果父后看了这幅画或许会答应去看母皇。”

    她小手中那张摊开的画纸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那是一副炭笔画。

    唐蓁受我的影响,不爱用毛笔作画,而爱用炭笔。

    她的画技十分稚嫩,可以说是没有,简单的炭笔画出了四个五官模糊的小人。

    她指着画上的长裙女人开口道:“这是母皇,母皇喜欢穿着大的长裙,母皇身旁是我,我穿着小的长裙。我的身旁是弟弟,弟弟比我还小,弟弟身旁便是父后。”

    言罢,她将画递给了我,我接过了画。

    “这几日母皇常问我许多古怪的问题,她问我若有一天父后和母皇只能选一个留在身边,那我会选谁?我说‘我两个都要。’,母皇却偏偏要我做一个决定,我做不出来,她便有些生气。”

    唐蓁的眼泪又盈了出来:“我不想像严时安那样,只有爹没有娘,虽然他的爹对他极好,可他自己也常常对我说,他很羡慕那些有娘亲的人。同样地,我也不想只有娘没有爹。”

    “严时安说你们二人不愿意见面,是因为你们之间吵了架,有了矛盾。我才不信他的话,我告诉他,你们两人之间那么好,怎会吵架?可现在看来,父后……你真的和母皇吵架了吗?”

    言到最后,她的声音因梗咽而变得断断续续。

    我不敢说实话。

    唐蓁道:“如果你们两个人真的吵架了,那和好好不好?父后你最疼蓁儿了,能不能答应蓁儿原谅母皇?母皇醒后,我也叫母皇原谅你。你们都原谅对方,好不好?”

    她的眼泪像珠串不住地滚落着,有几滴落在了她手里的画上,其中一滴眼泪恰好滴在了画中的唐煦嫣的脸上,看着就像画中的唐煦嫣哭了一般。

    我不忍再听唐蓁的哭声,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哑声道:“好了,蓁儿别哭了。父后知道了,父后答应去看你的母皇。”

    唐蓁停住了抽泣,愣愣地看着我,搓了搓眼睛,不敢相信道:“父后当真愿意去看母皇?”

    我温柔笑道:“你看,我这不都从殿里出来了吗?”

    “父后能让母皇醒过来吗?”

    “父后不能,但太医们能。”

    顾清嘉也在旁安慰道:“殿下放心,陛下很快便会醒过来了。”

    唐蓁这才止住了眼泪,小手将我牵得更紧,至此,周遭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在去紫宸殿的路上,我不忘让顾清嘉替我一一解答心中的困惑。

    “陛下怎会突然昏迷?”

    “是中毒。”

    “怎会中毒?”

    顾清嘉道:“昨日下午御膳房呈上了一盘糕点,那毒下在了糕点中。”

    “试毒的宫人呢?”

    “下毒之人便是那位试毒的宫人,她把毒下在了银针上。她在将银针上插入糕点后,自己也吃了一块,所以陛下不曾起疑。”

    我道:“以命换命?那宫人是什么来头,刑部查出来没有?”

    顾清嘉低声道:“是民主派的人。”

    “民主派的人怎会混入皇宫?”

    “刑部那边查出的结果是,谋犯原是欧阳诺将军府上新招的侍从,欧阳诺见她聪明伶俐,夏猎那日,便带了她去。欧阳诺将军在猎场时没有让侍从跟随,那人得了闲,便趁机杀害了宫中一位和她身量差不多的宫人,易容成了那位宫人的模样,潜伏在了宫里,直到昨日方才行动。”

    “少了位侍从,欧阳诺将军不知道?”

    “谋犯将那位死去的宫人推下了山崖,摔得面目全非,欧阳诺将军那时也以为自己的侍从一时失足,所以丢了小命。”

    顾清嘉补充道:“因为此事,欧阳诺将军如今还在刑部接受审讯。”

    “看来是联动。”

    顾清嘉奇道:“什么联动?”

    后宫历来不得干政,顾清嘉自然不知乐州之事。

    我发觉自己有些多言,便立刻收了声,问了其他。

    “如今陛下情况如何?”

    “陛下所服量小,加之太医来的及时,如今已无性命之虞,只是尚未醒来,仍让人忧心。”

    听见“无虞”二字后,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拍了拍顾清嘉的肩膀,欣慰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顾清嘉摇了摇头道:“辛苦说不上,只是有些地方处理起来不太熟练。大人禁足不说,打定安侯一走,我便再没有可问之人了。”

    听他提及岳父,我皱眉问道:“出了此事,定安侯还未入宫?”

    顾清嘉道:“定安侯多日前便和赵侍郎出了国都,游山玩水去了,据说他们二人都快要到华国境内了。”

    岳父倒是一如既往地逍遥自在。

    到了紫宸殿外,一身蓝衣的方隽将我们几人迎进了寝殿。方隽见我来时,不觉惊讶,照旧行礼,面无表情。

    寝宫之内,众人屏息静气,无人敢置一言,唐煦嫣静静地躺在龙床上,脸色发白,神色祥和。

    身旁的唐蓁小声道:“母皇从昨日就这么躺着,怎么唤也唤不醒。”

    我安慰她道:“蓁儿只要听话,她很快便会醒来。”

    “蓁儿向来都这么听话。”

    随即,我转头问身后的方隽:“太医说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方隽道:“最早今夜,最迟不好说。”

    “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宫人鱼贯而出后,顾清嘉也寻了个借口将唐蓁哄了出去。

    寝殿中空无一人,我坐在了床榻旁,用手探了探唐煦嫣的额头,有些冰人。

    一炷香后,她的脑袋突然向右偏了偏,眉头皱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她的嘴巴微张,似乎在默念着什么,我俯首细听,才听见原来她在梦中一直在唤两个字“阿惟”。

    过了片刻,她的眉头松了开来,神情变得安宁。

    唐煦嫣很好看,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这么好看,就连中毒后昏迷在床时也不例外。

    浓妆的她,像无双的牡丹,极尽艳丽

    洗尽铅华的她,却又如出水的芙蓉,脱俗绝尘。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我想吻她。

    悄悄地一次就好,不要旁人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我看了看四周,随后俯下了身子,低下了头,轻轻地靠近,慢慢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不软但不坏。

    就在这时,她睁开了双眼。

    我一怔,飞快地抬起了头,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不该出现在此,便又立刻撩袍跪下,低头道:“臣有罪,擅自出殿,若陛下要罚便罚微臣,切勿牵连他人。”

    龙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既然陛下已醒转,臣马上便去叫御医,然后回宫继续思过。”

    言罢,我站了起来,转过身,不敢停留片刻,更不敢将目光移一分到她的脸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哀求的意味,听上去有些可怜。

    “好吗?”

    最后的两字明明那么弱,在我听来却似乎有千斤之重,像一块铁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让人躲不开,逃不掉。

    她的示弱,她的服软,永远都那么容易便能让人心动。

    我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不能回头。

    一旦我回头,便会再次掉入陷阱。

    而这一次,或许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第62章 重来来不来

    我最终还是回了头。

    有人曾说过,不回头才是最大的温柔。

    我非常赞同。

    因为比起藕断丝连,一刀两断会省去人许多的麻烦,比如无谓的纠缠,又比如莫须有的互相伤害。

    就像当初质问凝馨那般,如今的我也在质问自己“为何明明该走,却还是选择了回头?”。

    我想,或许从一开始我便输了。

    或许从我醒来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此时要回头。

    唐煦嫣醒来后,在寝殿外值守的太医宫人们连忙赶了进来。

    太医认真地替唐煦嫣搭完脉后,躬身道:“陛下既已醒来,那便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的几日只需好生静养,按时服药,体内的毒不久便会被清干净。”

    言罢,他顿了片刻,抬头看了眼唐煦嫣,又看了眼我,迟迟没有退下。

    我问道:“太医还有何要事?”

    他低头道:“既然陛下醒了,大人也正好在此,请陛下恩准微臣问两位一个问题。”

    唐煦嫣淡淡道:“准。”

    “因陛下曾向太医院交代过,近几年不愿再怀龙胎。若陛下不小心有了,之后再打掉,那是件极伤龙体的事。所以这些年来太医院这边在龙胎一事上格外慎重,按理说应是不该出差错的。方才微臣查了陛下的天葵时日,还是不敢妄下定论。敢问陛下和大人,可曾有在行完周公之礼后却不记档的时候?”

    我想了想,想到月余前那日在猎场之上的情景。

    我轻咳一声,以掩尴尬道:“有过一次。”

    唐煦嫣听后苍白的脸上顿生两抹绯红,睨了我一眼。

    徐太医听后面露喜色,当即跪下叩首道:“恭喜陛下,恭喜大人,陛下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旁的宫人听后连忙跪下,声声道喜,就连方隽的脸上都难得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喜色。

    所有人都在笑,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喜事。

    但有两个人没笑。

    一是我,二是唐煦嫣。

    笑有笑的理由,不笑有不笑的理由。

    很显然,我们两人都有不笑的理由。

    但最终我们还是笑了,笑得很甜蜜。

    这些年来,我假笑的次数太多,所以到了如今我竟分不清此刻脸上的笑到底是真还是假,正如我也分不清她脸上的笑是真抑或是假。

    在众人的眼中这应是一番极恩爱的景象。

    她恩爱地看着我,我恩爱地看着她,恩爱到极易让人忘去今日上午我还在禁足。

    待众人退下后,我如常坐在了床边,望着帐幔,望着宫灯,望着床被,唯独没有望她。

    她静静地躺在龙床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我承认在听见太医的话时,心中是有那么一瞬的欣喜,但那抹欣喜去的比天上一划而过的流星还要快上几分。

    我不笑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孩子,也不是因为怀疑自己喜当了爹。

    我不笑是因为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他可以早几月,也可以迟几月,虽说迟几月,他未必来得了了。

    但偏偏是现在。

    如今我和唐煦嫣走入了一个僵局,全然不知哪一天会如岳父所愿的那般彻底一刀两断,亦不知哪一天会重归于好,然后静待下一次的翻天覆地。

    良久后,她打破了沉默。

    “都是你的错。”

    我道:“你可以不要。”

    她恼道:“你没听见太医说,女子打掉孩子对身体伤害极大吗?”

    “那便要吧。”

    她不再说话,双目紧紧地盯着我。

    我重复道:“那便要吧,我喜欢孩子。”

    她听后,这才露了笑颜。

    唐煦嫣不知道,其实我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我喜欢孩子,但我更喜欢你。

    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像一位最普通不过的丈夫,尽心尽力照顾病中的妻子,满足她所有无理的要求。

    有时她要听话本子,便让我念。问题是她看的话本子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常常念着念着便发现里面两个男的居然就吻上了。

    一旦我放下话本子,不愿再念,她便又说我不照顾病患,不懂哄孕妇开心。

    如今确实她最大,既是病人,又是孕妇。所以我只能认栽,乖乖地侍奉着,仔细地看护着。

    朝堂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送过来后,她便再没空闲听话本子。

    她没了空闲,又怎肯让我闲着?于是她便又让我念折子给她听,念完后,她口述批阅的内容,我再执笔写上去。

    每当我写完,她总会拿过去看。初时我以为她是看我写的内容和她说的同不同,谁料过了片刻,她不服气道:“为什么你的字比我的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所以我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人比你好看。”

    她嘟嘴不悦道:“我不管,你的字不能写这么好,不能比我好看。”

    我无奈摇头,将字又写得随意了些。

    “还是好。”

    我伴恼地瞪了她一眼,她以为我会习惯性地刮她的鼻子或轻敲她的脑袋。于是当她说完后这句话后,连忙用被子把头给蒙上,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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