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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应该对你的丈夫放心。”
“我放心你,但我不放心八年前的司马惟。”
半响后,我承认道:“或许你的担忧是对的。”
唐煦嫣拿起了筷子,夹起了我放在她碗中的那块肉,她夹起后没有往嘴里送,就那么看着。过了会儿,她又将那块肉放进了碗中,苦笑道:“我知道我是有些贪心,江山和情爱我都想要。”
我遗憾道:“可人只有两只手。”
“是呀,要的太多又怎能全然抓住?”
齐太宗抓不住,就连世人心中敬仰万分的宋飞大将军也未必真正抓住了。
我道:“既然抓不到,那便只有放弃一些。”
唐煦嫣道:“所以我做出了决定。”
良久后她叹道:“你走吧。”
言罢,她拿起了那杯醉生梦死,开始倾斜杯子
八年一杯的醉生梦死眼看着便要全数倒在地上,就在这时,我从她手中夺过了杯子,将其放在了桌上。
今日的她很美,她的话也很好听。
我不再去计较她今日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再去推断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如今看来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早在昨晚我便做出了选择。
不是八年前的司马惟设计好的局,而是八年后的司马惟自己做出的选择。
二十出头的自己和年近而立的自己是不一样的,心态不一样,想法不一样,选择也会不一样。
虽然至今为止,我也无法完全确定八年前的自己是否当真打算遗忘,也不知道八年前的我是否真为遗忘找了很多理由,设下了很多陷阱;但八年后的我不会这么做了,没有必要自欺欺人,我要做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的选择。
不计得失,不计后果,但求问心无愧。
我看着眼前那张绝美的面孔,忽然笑道:“你方才有一句话说错了,你说君王之间若要相搏,便要堂堂正正。你是君王没错,但我不是。”
唐煦嫣一怔,表情有了些许变化,我知道她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她眼中生出了不加掩饰的欣喜,转瞬之后,那抹欣喜变为了怀疑,怀疑中带了莫名的感伤。
她今日对我坦诚,我也不愿对她有所欺瞒,所以我诚实道:“但你不要这么高兴,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全是因为你,更不全是因为爱。”
她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爱情?家庭?责任?正义?实际
这些都是但也都不是。
我最终给出的答案是:“自由。”
不被过往束缚的自由。
唐煦嫣皱起了秀眉,疑惑地看着我。
我笑道:“你太傻了,所以听不懂。”
言罢,我熟练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像寻常那般。
我没有理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合不合时宜,因为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既然是习惯,又岂会轻易更改?
若在平时,唐煦嫣听见我说她傻,定会跳脚,定会蛮横地争辩。
但她今日意外地安静,看着我呆呆道:“我或许是挺傻的。”
我挑眉道:“我也奇怪,你这么傻我怎会爱上你?”
唐煦嫣这才反应过来,回击道:“因为你瞎。”
“不知道当我再次醒来会不会还是这么瞎?”
霎时间,她的眼眶红了,被我握住的玉手轻轻发颤。
我握紧了她的发颤的玉手,露出了一个她最喜欢的笑容。
唐煦嫣微启朱唇,一时说不出话,片刻后,才轻声道:“会的。”
我起了捉弄的心思,在她的耳畔哑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她扬起了声调:“会的。”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让你爱上我。你不愿意,我就缠着你,烦着你,直到有一天你受不了,开始爱我。你不是说过,我最擅长的便是无理取闹吗?”
她的话霸道又娇蛮。
霸道的话中带着抽泣,娇蛮的脸上挂着泪水。
我问道:“当真这么自私,非要和我纠缠在一起?”
“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这是你说过最动听的情话,比以往的那些海誓山盟动听多了。”
她哭着摇头:“你想听多少遍,我都会告诉你。”
“一遍就都够了,你说过的话,只要一遍我都能记住。”
言罢,我贪婪地吻上了她的朱唇,轻柔而熟练。
没有往日如火的痴缠,只有蜻蜓点水般的轻触。
轻触之后,我闭上了双眼,在她的唇畔低声道:“但这一次对不起,这一次我记不住了。”
话音一落,唐煦嫣将头埋在了我的怀中,泣不成声。
我无法看到她流了多少泪,只能察觉胸前的衣衫被打湿了大片。
眼泪会有流干的时候,依偎在胸前的人也不可能永远依偎下去。
最终,我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将她从我的怀中推开,接着我便拿起了桌上的那杯醉生梦死。
我看着眼前的酒杯,有些好奇。
都说醉生梦死,八年一杯,一杯八年。
那么我这一生还会喝几个八年?
杯酒下肚。
终究无人能答。
第 71章。尾声
我是位皇夫,皇帝的丈夫。
细细算来自打我从华国嫁来也约莫有十五六个年头了。
曾经那些一起鬼混的狐朋好友我全忘了,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而当初最英俊最多金最有权势的我如今只能守着一个媳妇过日子,守着一个媳妇过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但媳妇有很多个男人这便……
想到这里尽管痴情如我还是有几分悲戚。
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几年前的一日媳妇突然对我说,她要遣散后宫。
我不信,后来她还真把宫中的那堆绿帽子遣送回了家,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下了“在位一日,绝不选秀”的誓言。
讲道理,我对此还是有些感动。
到目前为止,我有一个媳妇,一个闺女,还有两个儿子。美妻相伴,儿女成双,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如果没有那个常年在外和我的便宜丈母娘游山玩水,偶尔回来几趟也不忘抓住一切机会挖苦刁难我的岳父大人,人生将会更完美。
除了亲人外,我身边还有几个朋友,一个是常年陪伴我身侧,忠心耿耿的下属萧玄。
萧玄长得帅,武艺高,办事能力强,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便是三十出头了还没娶妻。
这极容易让人想歪,特别是让女人想歪。
好在几年前他终于和媳妇身边一直嫁不出去的方隽修成了正果。两人成婚本打算简简单单办了便了事,但媳妇偏不,非要给他们办个大的,以此来警戒世人不要像那两人学习,该成婚就成婚,好为人口增长事业做一番贡献。
我还有一个朋友便是大众偶像严尚书严闻舟。
七年多前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便什么都忘了,我记得在我刚刚醒来的那会儿,好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便接到了严闻舟的邀请,他说他要我去当他的证婚人。
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兄弟我们很熟吗?
严闻舟说,我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然后我便去当了他的证婚人,他的媳妇年纪大了点,但长得挺美,最重要的是胸大。
那时严闻舟常说我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不是相交了多年。
但到了如今我们两个也的确算得上好友,七年多也算得上多年了。
反正朋友这种东西就像女人,不嫌多只嫌少。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可以嫌朋友少,但不能嫌女人少。
嫌女人少就犯了原则上的问题。
什么是原则上的问题?原则上讲,有关媳妇的问题都是原则上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我和严闻舟十分有共同语言,因为我们二人在家中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某方势力的压迫。
严闻舟的媳妇是个将军,她讨厌讲道理,只喜欢讲武力;我的媳妇是皇帝,她也讨厌讲道理,只喜欢讲权力。
我想或许不是因为将军和皇帝讨厌讲道理,而是女人这种东西本来就讨厌讲道理,对她们来说,她们就是道理。
在受到无法反驳的“道理”的压迫下,我和严闻舟常常外出,一起喝酒,一起唠嗑,一起三过月红楼而不敢入,一起去有间书铺买话本子,有时会带上些孩童不宜的玩意儿。
男人嘛,在这种事上总是心照不宣。
每次结账时,我本以为我买的够多,谁料严闻舟买的比我还多。
我问,你以前有这么饥渴吗?
他说,男人年纪越大心里面越饥渴。
我笑说,你这是中年危机。
他想了想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多买了几本。
我觉得严闻舟的发际线似乎又往后了些,正如同我的腹部似乎又多了些肉。
我想这就是中年危机的征兆。
有个叫什么月先生的人曾说过,中年危机许多时候是会表现在外部的,比如渐渐靠后的发际线和日益壮大的将军肚。
有一天,我向媳妇道出了我的顾虑。
媳妇听后皱起了眉头,让我重视起这件事来,好好练武,一定要保养好身体。
我哈哈一笑说,尽力,尽力。
事后我自然没有重视起来,有时间练武还不如多看几本话本子。
前段日子,我无事看了一套叫《方玉珏传奇》的老话本子,一共有三部,第一本算宫斗本,后两本便是传奇本。
故事讲得是精彩,但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免落入了俗套,男主方玉珏当上了统一天下的皇帝,而曾经的女皇心甘情愿成了他的皇后。
这俗套不过的结局本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我隐约记得有人曾告诉过我《方玉珏传奇》的结局,可怪就怪在那是个与话本子上白纸黑字印着的全然不同的结局。
记忆有时是会说谎的,更何况是那些本就模糊不清的东西,所以当我回想无果后,也没有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需要我放在心上的是另一件大事。
三个月前,媳妇说,我们三月后来尚香楼庆贺我们二人成婚十六年,可好?
我觉得这个约定无趣至极,又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笑着应了下来,因为我不想这么快便入土为安。
转眼间,今日便是我们成婚十六年的纪念日。
我和媳妇携手去了尚香楼。
尚香楼的尚字一号房早已摆好了一桌子的菜和一杯酒。
我没有问媳妇为何桌上只有一杯酒,媳妇也没有告诉我,我们如常吃着饭菜。
待到我们两人吃得差不多后,媳妇才指着那杯酒说,这杯酒叫醉生梦死,如果我喝下它后便会忘记一切,要八年后才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我不太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荒诞的东西存在,可看媳妇表情那么认真那么严肃,我也只能严肃起来,不好再说什么。
她正经地问我,愿不愿意喝,不愿意的话她便把酒倒掉。
我反问,你愿不愿我喝?
她愣了愣,突然哭了起来,眼泪花不住地往外冒。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但现在比找原因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
我没有开口说多余的废话,而是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她,你愿不愿我喝?
最后,她说,她希望我喝。
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拿起了酒杯,对她笑道,只要你希望我喝,那我便喝。
随后我喝下了醉生梦死,没有多大的感觉。
因为它的味道很普通,称不上好,但也不坏。
就像我身为皇夫的生活,平平淡淡,算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不坏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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