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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哪个男人的身上,恐怕都是一副春/色/诱人的模样,只是傅荀反而对着她的这幅样子,脸色显得不太好看,要不是她睁开眼睛时,眼里还是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他恐怕就下意识的把人扔到床下了。
即便如此,傅荀的身上仍是笼罩着一层阴沉之气,直接捏住了程宁脖子处的衣衫,只是语气依旧平静,“做什么不睡觉。”
程宁被挟制住后,又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住,才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回答道,“枣,没了,回去。”
“什么枣?”
“大,红枣,嬷嬷说,没了,回去。”
傅荀明白过来,应该又是那个刘嬷嬷教她的,今天是回门的日子,她应该是怕程宁记不住,给了程宁红枣,又跟她说了什么。
傅荀看着窗户口连一点亮光都没有,就知道这大概还没到五更。回门的东西自有人准备,就算是要他们亲自准备也不用起怎么早。
傅荀睡觉极浅,与程宁同床共枕后反而奇迹般的睡得实了一点,但这么被人闹醒,还是一个这样的理由,傅荀的脸上居然带出笑来,只是眉眼间有股戾气,便显得这笑不太友善。
他压着程宁衣衫的手在程宁的后脖颈处摩挲着,看到她痒得直躲,手下也没有丝毫停顿,”睡觉要乖知道吗?不要天没亮就起来,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程宁怕痒,一直扭啊扭,根本就没太听清傅荀的话,只是下意识的重复道,“不好,不好。”
傅荀似乎也不介意,停下了摩挲她后脖颈处的手,轻笑着说了一句“乖孩子。”然后一个手刀把人直接劈晕了。
傅荀把程宁放到自己臂下,又贴到怀里,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傅荀其实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的似乎是眯了一会儿,程宁就不同了,直接就晕过去了,只是程宁小脑瓜子确实是不利索,当时傅荀是在她背后一个手刀下去的,以至于她都没反应过来就晕过去了,醒过来之后除了脖子那里有点痛之外就更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劈晕的事了,她只是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有些着急地就想从床上爬起来,“亮了,亮了,赶快,赶快。”
程宁拿过早就准备好了的衣服就要往身上穿,回门的衣服比平时穿的要繁复一些,加上两个丫鬟大概也想让自家夫人扬眉吐气,衣服钗环什么的,更是比平时精致了不少,这可就有点为难程宁了。
她一件一件的穿好了衣服,却看着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后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傅荀,一脸委屈道,“错了,不会。”
其实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一根原本该系在里面的衣带被程宁系到了外面,两件衣服的顺序也穿错了,傅荀替她把衣服解开,又重新穿戴好。
程宁看着自己终于穿好的衣服,拍拍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了。”
衣服是穿好了,可头发却不是他们两个能解决的,最终还是如风如雨进来给程宁盘了发髻,插了步摇,又描眉,又扑粉的才出了门。
程宁一般都很乖,此时也不例外,全部弄好之后,还有些好奇的凑近了铜镜,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铜镜看人并不算是很清晰,程宁看看铜镜里的人,又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察出多大的不同,不过听到如风说的,“夫人长得真好看。”还是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
程宁在梳妆,傅荀就一直在外间等着。程宁此时就高兴的走到了傅荀的面前,蹲下身,和坐着的傅荀齐平,然后指着自己的脸,认真道,“好看!”
傅荀笑着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也应道,“阿宁,好看。”
程宁一下子就更开心了,头上的步摇都随着她的脑袋摇晃起来。
直到上了马车,程宁的笑容都一直挂在脸上,显然是很喜欢被人夸奖的。
侍郎府门口早早地就有下人在门口张望着了,虽然程宁这个嫡长女在家里并不受重视,但该有的面子还是得做的,下人远远地看见了马车,就进去通知程侍郎了。
程远明当年一举中了探花,后来妻子过世后又续娶了如今的妻子,虽然前后时间隔得很有蹊跷,但仕途确实是因此而一番风顺了。
程宁和傅荀进了门,见到程侍郎,他也没有显得很热情,仿佛来的不是刚成婚的女儿女婿,而是不熟的同僚,态度很是冷淡疏离。
程宁的继母刘氏也没有出来,据说是生病了不方便,刘氏自从嫁给程远明后一直没有生育,倒是小产过三次,身体也渐渐衰败的不成样子,几乎是三天一病了,就几个月前她特意带程宁出门赴宴恐怕还是强撑了身子的。
女主人没有露面,程远明也不过就解释了一句,“身体不适。”不过在场的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程宁似乎对这个爹很不熟悉,盯着他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有些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爹。”
程远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深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那副淡漠疏远的样子,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捕捉。
走过垂花门,两人便按照惯例,一个回了她以前住过的闺房,一个跟着岳父去了书房。
看程远明先前的表现,就知道他和傅荀去书房不可能是说些什么,“我女儿今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
两人进了书房,程远明甚至连门都没有合上,一副完全没有私房话要说的样子,他走进自己的书柜,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个长条的盒子,然后把他递给傅荀。
“这个就当是我给世子的见面礼了罢。”
傅荀也没避讳,当着程远明的面就直接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的是一个卷轴,卷轴打开则是一副《山居秋暝图》,而落款则是刘彦之。
刘彦之是前朝画家,以山水图著称,这幅画不说无价之宝,也是价值千金了。
傅荀倒是有些不太相信他会为了一个不重视的女儿送出如此贵重的见面礼了。
“岳父这是何意,小婿实在是愧不敢当。”傅荀虽然名声不算太好,但能在官场上混到现在,该有的礼数,该说的话自然是不会少的。
程远明没有回答,也没有和他客套,反而是低声念了一句诗,“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会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何况是傅荀这种整日和各种案子打交道的,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画,几笔勾勒的青山,浅浅的山溪,还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山路,一个没有打伞就这么行走在山间的背影,似乎是被周遭的景色吸引,就这么驻足抬头望着远处的山林。而画的右下角配的正是程远明刚才念得这首诗。
傅荀最近唯一和程远明有牵扯的,除了娶了程宁外,就是那桩贪污案了,他直觉这和那件贪污案有关系,正想再问,却见程远明就像是刚才走了神,现在才清醒过来似的,露出了一个有些客气的笑容,“见面礼也送了,我让下人带你去我女儿那里看看。”
程远明说完,就直接把外面候着的人叫进来了。显然是不打算再和他说什么了。
纵然奇怪,但傅荀还是把画收了起来,也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什么,跟着下人就走了。
引路的是个小厮,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一直带着他向西边走着,越走四周便越安静,周围的景色也越荒凉。
程宁未出嫁前住的是最西边的秋蝉院,院子是够大,但在她住进去之前,几乎是荒废的,此时,傅荀站在秋蝉院的院门前,看着四周围的景色,一阵冷风吹过,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一处荒院了。
没想到即使女儿已经嫁了人,程远明这个父亲也不愿意做做表面功夫,把这座院子稍微修葺一下,他又想到刚才那副画,几乎就要怀疑那是程远明故布疑阵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小厮带着傅荀到了院门口就停下了,院门紧紧闭着,他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刘嬷嬷,世子过来接小姐了。”
说完,便立在一边,没有进去的意思,还有些歉意的对着傅荀笑了笑,“世子见谅,小姐的院子,我们不方便进去。”
傅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实际上这小厮嘴里说着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眼里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显然他们平时对程宁的态度并不恭敬,此时,恐怕也不过是在他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傅荀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又很快压了下去。
第6章 夫君好
傅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一开门先露出的便是程宁那张大大的笑脸,她冲着傅荀喊了一句,“夫君。”然后又拉过旁边一个老仆妇,指着傅荀道,“嬷嬷,夫君。”
那老仆妇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满是风霜,显然并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嬷嬷,但看程宁依赖的样子,傅荀也猜到了这位是谁。
她走到傅荀面前,向他行了个礼,“老身见过世子。”
傅荀点点头,“不必多礼。”
程宁站在两人的中间,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拽住了傅荀的袖子,指着刘嬷嬷给他介绍道,“嬷嬷,好。”
傅荀伸手握住了程宁拽着他袖子的手,摩挲着她的手指,声音带着点不明意味的的问道,“哦~那是我好,还是嬷嬷好。”
程宁似乎是被难住了,看看傅荀,又看看刘嬷嬷,最后视线定在刘嬷嬷身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刘嬷嬷好。”
在旁边行完礼一直没开口的刘嬷嬷此时却突然插嘴道,“老身一介下人,怎么敢跟世子相提并论了,世子实在是抬举老身了。”
程宁被这么一打断,要开口的话也就忘了,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刘嬷嬷。似乎是在想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荀也没有再问的意思,嘴角轻轻的勾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被看的背上都要出冷汗了,她想起了偶然听到的那些传闻,心里有些担心自己以前是不是太乐观了,小姐嫁过去会不会受委屈。
其实在傅荀来之前她就已经拉着程宁问过情况了,但程宁这丫头无论问到什么都是笑眯眯的只会说好,问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也说世子待夫人很好,刘嬷嬷原本是放了心的,可如今见到真人却又觉得不是那么放心了。
刘嬷嬷有心再问程宁几句,可又碍于傅荀在场不好多说,一时间脸色就有点尴尬,倒是傅荀见状主动提出要去外面逛逛,看看程宁自小长大的院子。
显然,这是特意要给刘嬷嬷和程宁说贴心话的时间,但程宁却是一听见傅荀要看自己住的地方,就咋咋呼呼的要带他去,最后刘嬷嬷只能无奈的看着两人在这个算得上破败的院子里逛了起来。
院子虽然很大,但程宁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每棵树,每从花她甚至都叫得出名字,当然,不是树名,而是程宁自己给他们取得名字,就像程宁指着墙边的一丛不知名的野花,她会给傅荀介绍说,“这是,彩彩,她,漂亮。”
傅荀听着她有些不着边际的话,倒是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倒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她,“原来你有这么多的小伙伴呀。”
程宁点点头,“嬷嬷,忙,他们,陪我,玩。”
“那以后我陪你玩好不好?”
“好,夫君,好。”程宁高兴的抱住了傅荀的腰,还用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
傅荀的手放在程宁的背后,抓紧,又松开,最后眼神落到她的头顶上,轻轻地说,“那你要一直乖乖地。”
刘嬷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世子还是疼自家小姐的,但终究是不放心,只能叮嘱如风如雨两个平时多照看一点。
刘嬷嬷只是这个院子里的粗使仆役,按规矩是吩咐不了如风如雨这样的一等丫鬟的,但两人都不是仗势欺人的人,也都知道程宁是刘嬷嬷照看长大的,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前院那边自从把傅荀送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过了午时,才有人过来请他们用饭,刘嬷嬷和两个丫鬟都有些生气,小姐平日不受重视也就算了,可这是回门的日子,程家居然也一点规矩都不讲,倒是程宁和傅荀跟没事人似的,一点都没有生气,但傅荀却没有跟着下人去前院用饭,而是对来人说道,“麻烦跟侍郎大人说一声,府里既然忙,我和阿宁也就不叨扰了。”
人没请到,下人自然不愿意,连忙堆起笑脸,欲要再劝,但不知为何,看见这位世子爷脸上那一点点浅淡的笑容,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一切但凭世子喜欢,我这就去和老爷说。”
直到离开,下人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觉得刚才的世子真的跟无常索命似的,带着一股阴气。
刘嬷嬷虽然生气,但也没想到世子竟会直接就这么走了,她顿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