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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日常-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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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虚荣、傲娇和放荡不羁的。她促狭似地以为,眼前的这男人有板有眼,正儿八经,其实也和那些好色衣冠楚楚之徒不出左右——表面上,看着君子,满嘴的之乎者也,而实际上,装模作样,见了美女过来撩一撩,尤其是借这种机会和场合。

    她想逗逗他。看他,是不是人如其表,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女则》上有云:‘正洁于内,志于四德’……当然,这四德,包括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很快,锦绣她就失败了。卢信良非但没有,却又开始教训起人来了。高高在上的姿态,那副超然忘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个手缠念珠、势必要降妖除魔的得道高僧——他要除魔。

    除叶锦绣这个妖魔。

    卢信良:“姑娘,在下看你眼神不纯,衣衫不正,想必这先贤典籍,更是该拿回去好好仔细阅读阅读了!给,这东西,对你非常有用。”说着,倒还真把那本《论语》还给了她。

    “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叶锦绣一愣,笑了。

    接了那书,笑得眼眸弯弯,风情万艳。

    而兴许,这大抵世间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他们都有一个通病,但凡境里的花,水中的月,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去看,多半都是美的,琢磨不定的——所谓,楼上观山;城头观雪;灯前观月;舟中观霞;月下观美人……

    后来,叶锦绣回到了闺房,一边翻着那本《论语》,一边时不时把男人所给她的那张丝帕拿出来看看,睡得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床,一双未趿绣鞋的漂亮玉足吊儿郎当,晃晃悠悠。

    她想:那男人,还真有意思。算起来,应该是叶锦绣第一次见过如此正儿八经的男人吧?御花园的开满浓郁紫色木槿的闷热花从中,一个孤男,一个寡女,他站得距自己远远地,就像她叶锦绣是一个沾上了就会被毒伤的毒蛇猛兽?

    毒蛇猛兽?

    然后,锦绣又翻身坐起,神色慵懒把那帕子拿在手上晃来晃去。

    她又想起,就在隔得远远面对面站着的当口,男人见她要脱鞋子,心一慌,急了。“还有!”他深吸了一口气,赶忙背对过身:“女人之重,重在‘贞操有节’这四个字——若姑娘你想要脱鞋,还先请回房!这里是光天化日之下,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哦——是吗?”锦绣当时自然看不见他的脸红。挑眉,声音拖得长长。男人越是这样,锦绣越是想促狭心一起,她要整整他——好好、好好地整整他。

    仍旧把那双绣鞋慢条斯理悠哉悠哉脱了。

    “——公子!”她笑,使坏:“好了,我这就回房去脱,现在,你大可不必背对着我了!诺,不信你瞧——”

    说话间,举着绣鞋,那双阳光下缀着盈润珍珠的漂亮女人丝履。

    卢信良这才轻轻地,慢慢地回转过身来。

    “姑娘……你!”

    是的,卢信良上当了!

    卢信良这厮,诚然,他长得倒是惊为天人,龙章凤姿的,然而,锦绣而言,即便如此,她也是看他倒尽了胃口,一肚子的窝火。

    锦绣不想嫁给这个男人。

    一百个,一千个,她是打死不愿把自己的这上好年华青春,糟蹋作贱在这种无趣迂腐又呆板的变态男人手上。

    是的,他不想嫁。

    隔着帘儿,皇帝对眼前那个看起来玉树临风、清清雅雅的内阁首相卢信良笑着一指:“呵呵,就是他了!——表姐,你看,你对朕给你选的这门亲事,可还满意与否?”锦绣手搓着帕子,帕子抵着下颔:“啧啧!”当时,她就像在品鉴一张画或一件首饰珠宝衣服。实在蠢得无知,蠢得可以。这男人她居然见过,没想到是他?

    是他!

    是的,当时的叶锦绣,还不知道这厮——也就是珠帘那边,正一板一眼举着本书给皇帝那些朝臣上德育之课的、那个鼎鼎有名、刚劲正直不阿、两袖清风——甚至害得底下一名官员就因这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生生把人小妾舌头给血淋淋割下来的死变态、死古董——当今大名鼎鼎的年轻有为的首相大人卢信良。

    是的,叶锦绣她不知道!

    傻傻不乎乎,她不知道!

 3。第三章 变态(细节修)

    相传卢信良是个大变态。

    那天,锦绣和这个男人第一次洞房,浮翠流丹,花烛之夜,锦绣闷声顶着个大红盖头坐在床畔边嗑瓜子,她磕着磕着,一时闷热难受,身子往后轻轻一仰,锦绣就睡着了。

    “娘子——”

    有男人叫她。迷迷糊糊中,锦绣翻了个身,爱理不理,男人的声音淡淡沉沉,冷冷的,没有一丝可人的温暖与热气。锦绣感到非常不耐烦,正要叫男人别再叫她了,她要睡,好好地睡,这又是拜堂,又是磕头,嫁到他们卢家她就像在受活罪,然而,还未说什么呢——

    “贱妇,本相叫你快起来了,你听见没有?!”

    锦绣哗啦一下,猛地翻身直坐起来。

    她额上青筋根根暴跳,撸起袖管,正要破口大骂:“卢信良!你胆敢再叫我一声贱妇试试,你试试——”

    忽然,锦绣瞪大着眼睛,她把那双桃花般水蒙蒙的黑亮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卢信良这个死变态,原来,他坐于自己床边,闷不吭声地,手举着一块铜铁打造的什么玩意物件儿。

    好像……好像是专门用来对付那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无耻放□□人用的“贞操带”?

    是的,那玩意,好像……是叫“贞操带”?!

    锦绣气得要发疯。“你,你——”她镬髻尽散,几乎要从床榻上跳踊起来。

    锦绣以前名声不太好,“纵马声色”,“浪遍草丛”,有人说她是“淫0娃□□”,见了个男人就开撩;有人说,她是欲壑难天,刚刚入洞房她的第一任相公就被她那无休无尽的**给活活“折腾致死”,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马上风”……当然,这事说来太长,暂且不提。

    就那样,新婚洞房,两对儿新人就那么互相撕扯折腾起来。卢信良逼着锦绣这个传说中的“淫0娃□□”要她穿他给她亲手打造的“女人贞操带”。锦绣不穿,卢信良便死劲儿抓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扯,“碰碰碰”,对着身后墙壁,一下又一下,就把锦绣的头给碰得咚咚直作响。锦绣满嘴满口都是血,她骂:“卢信良!你是个疯子!你个老腐朽!老古董!你个臭忘八!你是死变态!——不穿!老娘不穿!我叶锦绣就是给你戴一百顶一千顶绿帽子,让你周身绿得像片绿的大草原——我也不穿!不穿!不穿!不穿!”

    “贱妇!贱妇!……”

    卢信良越发目眦崩裂,把锦绣的头磕碰得更加响了。

    是的,那是个梦……锦绣最后吓得醒了。

    然而,饶是一个梦,可对于锦绣来说,这样的梦——这样可怕的梦里的死变态卢信良,锦绣饶是胆子再大个性再无拘无束,但一想起这个梦,锦绣每每都忍不住背心冒汗,唏嘘不已了!

    卢信良其实前后也说和过三门亲事。

    那是在锦绣被皇帝指婚给这个男人之前。

    第一个,许尚书府的三姑娘许贵珠小姐,生得柔止端方,貌美娴雅。只是,隐隐约约传来,这三姑娘哪哪都好,既能熟读《女则》、《女训》,又一脸的忠贞操守,处处识得大体,甚至百里挑不出一二,可以说,是卢氏一门未来准儿媳妇的标准之一,若能让她和卢信良配在一起,当真是天造一对,地上一双。

    “——不过,她是个大脚!”

    说媒的官员摇头连连叹声。那眼神措辞,大概是希望卢相大人莫于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是的,当世事,女人裹脚之风甚行,三寸金莲的审美成为当世主流——卢相不吭声,也不出气,手玩着两颗文玩核桃。核桃于他手中咔擦咔擦翻转碰响,终于,响了好一会儿,卢相才淡淡地整整袍子衣襟,端然开口说道:“大脚不大脚倒还其次,这关键是——”

    这关键是,从这女人裹不裹脚的态度来看,那女人,就绝没有这官员说得那么完美……

    “卢信良,你个大死板!老古董!”

    官员心里暗骂。迂腐!太迂腐!

    卢信良的第二门亲事,那是兵部侍郎家的一个千金,也是温柔,娴静,漂亮,姓孟,叫孟淑仪。

    这个女人,下场不要太惨。后来又是浸猪笼,又是传说骑木驴……很多流言蜚语中,都说这就是和那个大名鼎鼎的死变态死迂腐卢信良有关。

    女人在说亲给卢信良之前,她与一位寺庙中邂逅的书生发生了一夜苟且——想书生跳墙,小姐幽会,这在卢信良为官当政时代和风俗世态可算是天大的大事儿!而且,大概是怕卢信良,又深谙这宰相的脾气与性格,加之,又偏偏地,那女人的祖父,又是直属于卢信良的卑职下臣,于是,为了讨好,那名官员决定,将自己府里让他们丢尽脸面出尽风头的亲亲孙女儿给活活浸了猪笼,并且,浸了猪笼还不说,还十分残忍变态非常地让人骑了木驴……

    叶锦绣想起就背皮惊悚,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非卢信良这个变态死板的一味腐朽迂儒——到处整该什么肮脏淫0浪世下风气,要存什么“天理”,灭什么“人欲”——那么,那位小姐的下场,也就不会如此之凄惨了。

    真的,实在是想起就背皮发麻,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卢相爷的第三门亲事,那位小姐是上吊自缢的。

    不过,这一次,卢相于这件事上,多多少少有点无辜。

    除了听闻许家小姐没有裹脚的种种被卢相所嫌弃,除了亲眼目睹那个孟家小姐的凄惨下场——

    那位小姐,有一次还听说——

    “对了嬷嬷!”那小姐问她的贴身乳母:“就你上次所说的,因为这卢相的一句什么话,有个官员的小妾最后舌头被割了,听起来好可怕好骇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嬷嬷,您能跟我讲一吗?”

    原来,卢信良刚刚二十七岁那一年,也就是入主内阁四大辅臣之首没多久——有一次,他阁内朝部的某位下属官吏邀请于府邸作客。他们府上有一个小妾,叫做陈娆娘。那娆娘,生得艳丽娇美,性子热情活泼。出来轮流给众位官员贵胄掺酒说话的时候,娆娘走到了卢信良的位置,也就是宴席首位。

    当时的卢信良,就那么绯衣官袍端端静静做着,脸上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娆娘笑:“哟!原来这就是我家老爷时常提起的卢相卢大人啊!恕奴家肤浅,只道是官居那般高位,一般坐到这种位置,都是些年上几十的老人了!再不济也是我家老爷那般岁数,啧啧,没曾想,卢相如此年轻,真是令奴家今日好生开眼——”说着,还把卢信良从头打量到脚,飞起一双直勾勾眼睛。

    又约莫,是被那名官员宠溺坏了的,胆子有些大,再加上倒霉,竟就着打量功夫,不小心手一松,雪白的丝帕被风吹落,且堪堪,吹到卢信良卢大相爷的官服袍摆之下,“哎哟!”她又一惊一乍,“瞧瞧,瞧瞧,这才叫做秀色可餐呐!奴家只光顾着去看‘美人’,却忘记这其他大人的酒还没有敬!”其实是想讨好,想衬托这场上的主要贵客是卢信良,又加之笨嘴拙舌不太会说话,一时卖弄了风骚,丢尽了洋相,竟调笑着弯腰去捡卢相爷脚上的丝帕,并且,“哎哟”一声,眼儿一晕,又往卢信良身侧挨了一挨。

    而且,那神态动作,三分中,竟有两分,像是装出来的。

    卢信良当时的脸,一下就黑了。

    事实上,不光是卢信良,其他的在座官吏也个个没敢吱声,都在为这小妾捏冷汗。

    小妾其实是真的晕了一晕,女人不慎酒力,也实乃正常。

    那官员吓得身子哆哆嗦嗦,脚一软,连滚带爬,从席间就直滚到卢信良跟前儿,跪道:“卑职治家无德!管理府中女眷无方!请首相大人恕罪!请首相大人千万千万恕了卑职这一回!”

    “张大人,你们的家规家风看起来很是不错啊?”

    卢信良慢慢啜着酒,一小口一小口,看起来表情并没多少怒意。

    气氛越发紧张,众人越发不敢吭声。

    终于,待啜得差不多了,卢信良的嘴角这才冷冷翘了一翘,很是轻蔑嘲讽地,并一边掏出袖中的帕子,慢悠悠擦拭着方才那小妾所拉扯过的地方。淡淡瞥了那儿一眼,一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又说:“区区一个内宅孺妇,这都治理不好,想朝部如今那么多如山大事,你更是治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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