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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扑倒在地,随之来的凳子正中后背。遭这一下重击,秦豪脑袋磕在地上,晕头转向之际,仍潜意识地要爬起来往门口,眼前迎来姚子昊的模糊人影,身后隐隐有风袭来,他心知不妙,转身之际挥拳而出。
狠狠一拳袭出却只扑了个空,江白夜斜身闪开,脚下未定便抬右腿飞起,动作迅即而力道十足,秦豪被逼得倒退两步,身形不稳犹要挣扎,又被连着跟来的窝心脚踹中,登时天旋地转直挺挺落到地上,后脑的血殷殷泻出。
姚子昊闲闲鼓个掌,走过来一脚踩在秦豪胸口,问:
“秦豪,你当初告密的时候可有没有想过今天?你把爷当猴子耍,成了,算你有本事,有本事怎么还会落到咱们手里?唉,我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气可嘉,还是该笑你不自量力。”
秦豪嘴里血涌,脑子里钝钝的,哪里还有丝毫反应,脸上被阿全踢了一脚,才恢复点意识,眼见面前江白夜冷冷地看着自己,顿时前仇旧恨全都涌上,便咬咬牙,索性豁了出去:
“江白夜,你凭什么……一个后生小子,还不就是凭着老头子和女人的关系……我平日被你压着也就算了,连搭救外甥都落个被赶出帮的下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人糟践?你凭什么赶我出帮?啊,凭什么?你有我进帮早吗?你有我立功多吗?”
阿全失笑,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咱们心狠手辣?你往日做过的黑心事也不少吧?赶你出帮是罗爷的决定,关少爷什么事了?你要报复就冲着人来,居然敢去搅场子的生意,真正下作!”
秦豪挨这一巴掌,渐渐又开始发晕,只嘴里喃喃:
“你凭什么,凭什么?”
江白夜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蹲下来:
“我什么也不凭,就凭你总要落到我手里。你想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么?告诉你吧,你错在不该进青帮。”
话未说完,秦豪已经再无意识,江白夜站起身来,对阿全使了个眼色,阿全便从外面叫了两个帮众来,拖着秦豪绕后门一直往僻静的江边而去。江水轰隆作响,一叫放手,人便沉沉落到江里去,阿全瞄准目标扣动扳机,殷红的血涌来上来,一丝丝沿江水荡漾开,渐渐消散不见。
岸边江白夜和姚子昊远远地看着,阿全完事后正要离开,突然想起手里的枪来,这枪原是秦豪的,秦豪被逐出帮后,枪上缴给罗爷,又辗转到了他手里。自己反正也不缺这个,阿全看看手里的枪,抬手往背后一扔。
“呸,真他娘晦气!你的枪还给你,到了阴间找阎王老爷闹去吧。”
第十五章 婚事
秦豪的事情解决了,赌场生意却持续冷淡下去,洋人不通情理到极致,说禁赌便要禁赌,每周一次全租界搜查,连姚子昊也束手无策。江白夜放下手里事务,往罗公馆与罗豫章商量对策,刚一进门便看到白茹与一名女子在厅中对坐喝茶,竟然是梅卿。
他站定,彬彬有礼地招呼一句:
“沈小姐,又见面了。”
“白夜哥。”白茹拉梅卿坐下,笑着解释,“我和沈小姐应约去拜访李太太,出来后看时间还早,就拉她过来喝茶。你有事么?没事一起坐坐吧,沈小姐的性情真让人喜欢。”
“是么?”江白夜微笑地看眼梅卿,“真不巧,我手头有点事情要忙,你们先坐吧。”说完便点点头往楼上而去。
白茹眼睛追随着他一直消失在楼梯口,回过头来耸耸肩——近来很流行这样西化的动作,对梅卿笑着说:
“你看,白夜哥总是这样忙,而且在熟人面前都这么拘泥礼节,我有时候简直觉得烦恼。”
“我和江先生也不是很熟。”梅卿笑着摇头。
“不管他了。”白茹把注意力转到梅卿身上,继续原来的话题,“沈小姐,你真的没有什么打算么?”
梅卿不置可否地笑笑,轻轻吹着杯中的茶叶。方才去霞飞路,李镛并不在家,李太太对她热情备至,十分周到,却只是谈些女儿家的私话,对李镛之事只字未提。如今却是白茹拉她过来,话中隐约露出别的意思。
“罗小姐,是李太太托你来问我的么?”
白茹微窘,见梅卿如此直率,便笑笑,坦言承认。
“是,李太太拜托过我。沈小姐,你和李少之间的事城中知道的人不少,李太太自然也有所听闻。”她看看梅卿,又急忙解释,“不过你不要误会,李太太并没有恶意,她这个人很温柔通达。她知道这件事是李少引起的,与你并没有关系。”
“我明白。那李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沈小姐,你在梨园许多年,是声震南北的名家,境况自然不会坏,但是一个孤身女子,并不能长久地在梨园待下去,而且你又是这样的佳人,寻常人家怎么能承受得起?如今李少有意,李太太又喜欢你,想要和你做姐妹,你——”
“李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梅卿很客气地打断她,“罗小姐既然是受李太太所托,我就再托你转达她,我势单力薄,并不能阻止李少的行为,但起码可以选择接不接受他的心意。梨园不是久待之地,这我自然明白,但日后要做什么,要嫁什么人,或者就是去做老妈子,使唤丫头,乡下农妇,那也由我自己来决定。罗小姐,我不会去李家的。”
白茹一怔,梅卿声音虽柔和,态度却很坚决,她这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说不愿意,自然是绝对不会愿意的了。李太太意愿落空,白茹并没有觉得十分遗憾,毕竟自己只是受人之托,前来问话罢了,况且梅卿这样的女子,去做人妾室,只会委屈了她。
白茹心里感慨,自己与梅卿也不过数面之缘,却已经这样喜欢她,原来世上真有人是这样难以抗拒的。她看着梅卿,玩笑说:
“沈小姐,怨不得李太太连吃醋都顾不得,这样盼望和你做姐妹,你实在是让人喜欢,现在连我都想要——”她忽然住口,又见梅卿脸色奇异,自知失言,连忙改口,“连我都想要和你做好朋友了。”
这句话却转得生硬。白茹有点不自在,见梅卿似没有察觉,只是低头喝茶,也便放下心来,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忽而瞥见江白夜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白夜哥,谈完事情了么?怎么站那里不出声?”白茹站起来叫他。
江白夜笑笑,慢慢走下来,说:
“我看你们两个好像在促膝密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来打扰。”
“怎么会打扰,不过是些闲话罢了。”白茹很高兴,拉他过来,“白夜哥,你待会再走吧,每次都这么急匆匆的,连话都说不了几句。你不知道,那天爹还问我——”她又停住,只觉得自己今天这样莽莽撞撞实在好笑,便摁江白夜坐下,自己出去找佣人添茶。
梅卿和江白夜对坐,似乎有些太安静,她想到几天前的事还没有跟江白夜道谢,便说:
“在得意楼那天,多谢江先生了。”
“沈小姐不必客气。”江白夜斜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手指修长有力,梅卿忽然想起游街那天,也是这双手救了自己。
“沈小姐,李少的性子,不仅稍显霸道,还有些执著。”他意有所指,“沈小姐有什么打算?既然不愿意归于李家,在丹枫楼的日子,恐怕还得自己多小心才是,凡事总会有意外。”
他是承认自己听到了方才的对话了。梅卿便不再绕弯子:
“江先生,我并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只期望李少能够自己罢手。他是名门子弟,家世显赫,行事总会有些分寸。我名声再响,也不过是个伶人,在有些人眼里,是属于下九流的,并没有多少顾忌。李少把事情闹大了,丢面子的是他,我是无所谓的。”
“沈小姐——”江白夜微微皱眉。
“江先生,对有些人来说,根本无所谓面子不面子。”梅卿笑笑,“除非李少杀了我,这就另当别论了。”
江白夜无言,看着她泰然自若地喝茶,点漆般的眸子被水汽一熏,有些许膝胧之美。再无话说,一个出神,另一个自己想着心事,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下去。
白茹回来,看到眼前境况,一愣,心头有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她摇摇头,说:
“几个娘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砌个茶还得绕大半个屋子找人。白夜哥,你和沈小姐怎么连话都不说,就这么坐着。”
梅卿笑笑,站起来说:
“罗小姐,今天打扰你,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这就要走了?不再坐会么?”
“不了。”梅卿拉拉白茹的手,又对江白夜点头,“江先生,我先走了。”
白茹便不再强留,和江白夜一同送她出门,看着梅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白茹收回目光,问江白夜:
“白夜哥,你刚刚在发什么呆?沈小姐也是,两个人看上去好奇怪。”却又无比的和谐。她甫一进门,忽觉这两个人好像传说中至情至性的恋人,而自己却从外面闯入了这美丽画卷。她心里有些莫名不安。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别的一些事情。”江白夜仍旧温和。
白茹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她顿了顿,说:
“白夜哥,我刚刚想跟你说句话,沈小姐在这里,不方便,就没说出来。你知道那天爹问我什么话吗?他问我咱们到底想什么时候举行订婚仪式,自己好去命人安排——白夜哥,你怎么想?咱们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江白夜止住脚步,看着白茹脸上又期盼又腼腆的神情,忽觉茫然。沉默片刻,他温声说:
“这两天租界场子出了点问题,你也知道的,恐怕没时间忙订婚的事。再等等吧,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请干爹主持仪式。”
“好。”白茹点点头,心里欢喜,脸上的笑容纯净甜美。
离开罗公馆,江白夜立即电话给姚子昊。两人见面,还没等姚子昊问出口,江白夜解释说:
“赌场的事,我想到办法了,找你来商量一下。”
“真的?还是你脑筋转得快。到底什么办法?”姚子昊大感兴趣。
江白夜嘴角含笑,今天若不是和梅卿谈到面子一段,他倒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我在想,租界当局禁赌,并没有采取暴力措施,只是抓人游街,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怕丢面子,所以才不敢上赌场去。我们场子里不是还有一般人吗?这些人无名无势,性子又油,根本不怕丢脸,抓他们游街也没用。”
“你是说?”姚子昊挠挠头,似觉明白了一些。
“洋人下令要你每周搜查一次,抓到人就算,并没有规定该什么时候去抓,去抓谁。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平时大家都来,到这个时间,把场子里的烟酒茶点档次都降下来,那些平日因为消费太高而难以涉足的人不就被吸引来了?到时候你就抓这些人回去交差,爱怎么游街怎么游,这些人只要能赌,是不怕丢脸的。”
姚子昊听完,拍掌大笑:
“妙招!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到,白夜,真有你的!”
江白夜也莞尔一笑,说:
“头两天怕没人相信,我找帮里的兄弟去赌,你到时候随便抓几个交差。有一条,千万不要给我把场子都搅乱。”
“我保证。”姚子昊嘿嘿笑。
第十六章 订婚
江白夜的方法果然奏效,众人心照不宣,到搜查时间,便只有些混街面的小人物去赌,姚子昊一本正经抓人去游街,完了之后赌场生意照旧兴旺。洋人不明所以,只以为禁赌令施行有效,便将此事扔到脑子后面去,却不知有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此说。
为赌场的事情忙了许久,终于安定下来。中午白茹打电话,要江白夜抽空到罗公馆一趟,说话时语气很羞涩,他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事,便答应晚上再去。放下电话,却全无喜气,只觉心里空落落的,遂一手拿了大衣,慢慢往外面踱来。
已至黄昏,街上仍然热闹,电车到站铃声叮当,美丽牌香烟的海报巨大张扬,卷发的时髦女郎经过身边,一阵风来,旗袍内衬的绝细麻纱轻轻飘起,如同银浪出闪。面前的上海,似乎永远都这样独自热闹着,沉溺在游离于乱世之外的风花雪月中,古老,却如同生命之泉,总是焕发着不竭活力。
江白夜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总有污黑着脸的鞋童跟上来,不屈不挠地追问:
“先生,擦皮鞋伐?”
他摇摇头,往鞋童手里送几只大钱,又往前去。
不知不觉到了苏州河畔,往日此处总有铁行进货出货,河上挤满船只,因洋人征收过河费过高,便渐渐萧条下来,唯有外白渡桥静静俯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