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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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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又不能招惹是非,天底下哪来这般好事?不过说起来……他们对下面的书吏衙役时,也是这般逼压的。
    会议结束,县衙后堂,赵弘灿和满丕相对而坐,沉默无语。督抚历来都是冤家,可这事却让两人不得不联手共济,纵然都是官场上的顶尖人物,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酝酿这相互护持的亲密气氛。
    “管源忠说了,再迟月底他就得上奏米价,若到那时,米价还没能回落,他也爱莫能助了。”
    满丕叹气,他和广州将军管源忠的关系近一些,有些话还是能来回传递。
    “那个管蛮子!之前出仓粮去江南,他把自家粮仓里的米都腾出来了,这下出了事,他倒是袖手旁观!”
    赵弘灿眼中已有了不少血丝,看样子也是被这事折腾得够呛。
    “他没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现在还有半月时间,咱们还有机会。只是这几府县的常平仓都空了,其他府县要去调,不仅凑不出多少,还得牵出一大堆烂帐。”
    虽然瞧不起这个汉人总督,可满丕也无心再踩他,这时节,踩他也是踩自己。
    “说到落井下石,湖南和江西那边的米商也真是可恶!就算之前去了江南一批,怎么也该有个十来万石进来。现在倒好,全都一个个捂着,就等着我们跨台,他们好谋暴利!平日要这么干,一本上去,还不知道多少人头落地!”
    赵弘灿把怒火转移到了北面。
    “北面……听说有不少米囤在太平关,甚至还有韶州府和韶州镇参与,是不是对他们下下重手!?”
    满丕的算盘也朝北拨了起来,其他书友正常看:。
    “我倒是想啊!可那些米商背后不是内务府的包衣,就是宗室王亲阿哥们,动了韶州府镇,他们惹急了跳腾起来,把常平仓上的事全都揭开,你相不相信万岁爷会拿咱们祭旗!?坏了万岁爷的局面,噶礼他都不护,你我……可连噶礼都不是!”
    赵弘灿一番话,说得满丕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老天爷……降下一颗救星吧……”
    他只能这么低声嘀咕着。
    广东南北,不管是官爷还是商人,都正是焦躁难耐,而英德李庄里,日头已经高照,李肆依旧在呼呼大睡。没办法,昨日被田大由狠狠灌了一通,上好的阳江春,足足喝了一斤多,即便度数不怎么高,可李肆前世连啤酒也就是这么多量,到最后是怎么回自家院子的都不清楚。
    迷迷糊糊醒来,恍惚感觉有人在用毛巾擦拭自己的额头,清香气息随着呼吸拂在脸上,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抱,混沌的脑子却终于启动了,暗自叫糟,这可不是关蒄的气息……
    啪的一声,李肆的手像是蚊子一般,被对方轻飘飘地拍了回来,手背甚至有一股触电的酥麻感。
    “三娘……”
    睁开朦胧醉眼,窈窕身影正朝屋外走去。
    “啊,你……你醒了?”
    听到李肆唤她,严三娘立在了原地,却没转身。
    “那个……昨晚上,你的手……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李肆皱眉,我的手怎么了?
    焦距终于找准,抬手一看,李肆***一声,疼痛这才传进大脑,手背上有好几块青紫,其他书友正常看:!看来是自己喝醉回家后,就跟刚才一样,把严三娘当作了关蒄,这咸猪手就遭了报应。
    认了,谁让人家是咏春宗师呢,自己是三头六臂也得不了好处,只是以后怎么办,夫纲不振啊……
    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李肆挣扎下床,严三娘似乎始终没能找到自己的身份,就杵在门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头也不敢回。
    “昨晚……我没干什么吧?”
    李肆搭上少女的削肩,浑然不知自己这一问就像是拔下了核弹上的保险。
    一股力量自少女腰身荡出,却又被强自压下,少女跺脚嗔道:“我……我怎么知道你干了什么!?”
    脆嫩嗓音跟着娇小人影冲了进来:“昨晚上四哥哥喝得烂醉,满嘴叫着三娘宝贝,原本严姐姐要来陪我的,也被你给羞走了,四哥哥你赔!”
    李肆顿时一额头汗,还有些恍惚的心神也瞬间清灵,而少女更是身躯一僵,捂着耳朵连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慌慌张张逃了。
    “好好,我赔……”
    李肆暗说小丫头片子,该是你赔我才对……
    “不过……严姐姐回来了,我好……高兴!”
    关蒄冲过来一把搂住李肆脖子,嘻嘻笑着,菱唇小嘴也凑了过来。
    “奖励一个……姆嗯……啊!”
    啵的一声,结结实实亲在李肆的脸蛋上,李肆心头也如化开了一层蜜糖。
    “话说回来,严姐姐什么时候才能把羞害完呢?唉……”
    关蒄老气横秋地感慨着,李肆捏捏她的滑嫩小鼻头,哈哈笑出了声,书迷们还喜欢看:。
    “这就看我怎么做了……”
    收拾停当,出门正见严三娘在小院里两眼望天,不知道发什么呆,看着她那绝丽面容上的淡淡伤痕,李肆心中涟漪不断。
    想着两人还太多的话没能倾述,李肆正准备给自己安排半天假期,盘石玉就冲进了院子。
    “总司,咱们去广州试价的米船被人拦住了!刘执事和彭执事他们都在听涛楼,等着总司去拿主意。”
    看来事情真得做出来,而不只是靠一张嘴巴说。
    李肆点头,“我马上就到。”
    接着他看向也关切望来的严三娘,“等着我回来。”
    严三娘脸上散开一层红晕,缓缓点头:“我瞧着你怎么做。”
    可李肆还没完,笑着问道:“做完了有没有赏啊?”
    严三娘面颊晕红,避开了他的目光:“赏不赏又不是我的事……你总该……总该不是为我才做的。”
    李肆摇头:“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在意的人,三娘当然也包括在内。”
    严三娘再也抵挡不住,转身挥袖:“就你那张嘴!要赏也得做完才有的!”
    李肆嘿嘿笑着出门,院子里,严三娘眼波流转,喃喃低语道:“你这小贼,还要贪图什么?我不是把我整个人……都交上来了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狠人遇上疯狗
    第一百四十三章狠人遇上疯狗
    三艘快哨船在连江上满帆急行,领头那艘船上,李肆踏在船头,心绪翻滚不定,书迷们还喜欢看:。
    人无下限,果然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和他李肆一样,湖南江西一干豪商纠集起来,在太平关囤米。可两方做法却大不一样,李肆是透过关会说合商人一起行动,而那边则是靠着权势地位,直接拦下米船,强行平价收购,为此韶州知府、太平关监督,乃至韶州总兵白道隆都一起上阵,使尽了无数手腕。怪不得最近白道隆和他的联系又冷了下来,原来心思都在这上面了。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李肆本也没对北面那帮官商有什么想法,只要他这边的十多万石米能到得及时,正被米价搞得焦头烂额的督抚二人也不会容当地米商吃进去继续闹腾,广州城的米价该能被按住,这就像股票一样,有了这一波走势,当地米商和囤米大户们也该会纷纷跟进,到那时候,他自能昂首踏进广州城那块神仙地,而北面那些家伙就要吃大苦头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那帮人的凶残,居然直接拦江禁米……
    不多时,就见到了两艘驻泊在江边的大沙船,这是李肆之前遣去广州先探米市反应的船,船上载有六千石稻米,押船人是于汉翼。
    “你说是韶州镇标的兵船?”
    于汉翼上了哨船,李肆劈头就问。
    “船是韶州镇标的,可人却该不是,操着一口湖南腔!”
    于汉翼脸色铁青,想是被对方为难了一番。
    “湖南……”
    哨船继续前行,进到了连江口,转朝南行,李肆看向远处,江口南面有一处大沙洲,汉时赵佗还曾在此筑城抵挡汉军。此时也有渔夫船夫以沙洲为家,聚起一座小村。但李肆这一眼却没看尽沙洲,两串快哨赶缯船拉出两条线,把江面严严挡住,只留出中间一段水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李肆问:“他们也没拿出什么封江文书?”
    于汉翼摇头:“没有,那些人就只喊着奉令封江,凡是载米的船都不准过,再不说其他话。谁要靠近,船上的人都还拉弓举枪的,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他语气愤懑,这两艘船上也有护卫,如果不是官兵而是水盗,早就闷头一排枪过去了。
    李肆暗骂白道隆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这种事也敢明目张胆地干?就不怕赵弘灿把他整死?
    “我去看看。”
    他越想越奇怪,湖南……莫非是那个春晖堂在搞鬼?之前春晖堂就曾在浛洸劝诱其他商人把米转到遇仙桥,没什么效果后就开始对李庄动手脚,想探听他这个李半县的虚实,难道他们东家背后的那个李煦,对他李肆这个小人物起了疑心?
    看看背后高高挂起的“英德练勇江巡”旗号,李肆心想,若这旗号都不顶用,那可就怪不得他下狠手了。
    “英德练勇协总李肆问话,有带头的应一声!”
    哨船沿着江边朝那道***线靠去,李肆高声问着。
    快哨船在绿营里用得比赶缯船还要多,大一些的能载二三十人,有一根桅杆一张帆两支大橹,船后段还有护板和小炮位,一般都用来缉匪传讯。不仅李肆带的三艘船是快哨,对方用来封江的也是一溜儿哨船,除了左右两端那两艘大了一号的赶缯船。
    “李肆!?”
    听到这声招呼,这边赶缯船上的十来个兵丁探头探脑看着,有人还这么叫了出声,腔调颇为怪异,很有点……搂草打到了兔子的兴奋感。
    不太妙……
    李肆正在琢磨,却见对面那二三十步外的船上,一下又涌出来十多兵丁,全都持枪拉弓,原本船头的人也动作起来,其他书友正常看:。
    “就是他!动手!”
    像是头目的军官从船舱里急步奔出,朝着李肆这边一指头戳来,而船头船尾的小炮也朝这边转了过来。
    “趴下!”
    李肆心底透凉,飞身扑下。
    嗖嗖……
    蓬蓬……
    箭矢跟枪弹兜头泼来,在李肆这艘快哨船上溅起团团木屑和细尘。
    轰轰……
    接着是两声巨响,像是夹着冰渣的凛冽风暴刮过,船舱、船板,连带桅杆都哗啦啦抖动起来,带得整个船身都是一偏,木屑杂物混着烟尘顿时模糊了李肆的视线,呼呼的铅子破空声掠过头顶,激得他太阳穴都猛然一凉。正压在他身上的盘石玉身子抖了一下,闷哼声像是个线头,将远近好几声惨呼也牵了出来,还有清晰的人体落水声响起。
    好……好……
    李肆的肺都差点炸了,好胆!这一年多来,从来都是他抢在上风整治人,何曾像今天这样,成了别人偷袭的目标!?看来就算是再狠的人,遇上疯狗也要遭殃。
    “弓手别停!炮手枪手装弹!一定要把那小子碾成肉渣!敢对咱们长沙兵动手,这就是下场!”
    赶缯船上,那头目扯着大嗓门快意地呼号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肆总算知道这帮家伙的来历了,看来白道隆也算狡猾,只出船不出人。这些人正是年前在浛洸关开枪冲关的湖南抚标营兵,当时被他带着司卫用枪炮震住了。现在他们还是在给春晖堂办事,见着自己这对头送上了门,拿着鸡毛当令箭,想直接下黑手解决掉自己。
    “老子憋了一年多,满脑子想的就是杀清兵,你们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肆推开盘石玉,入手却是一片湿热,这瑶家少年受了伤,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喃喃问着:“总司……没事吧?”
    嘱咐他别乱动,转头看去,船上似乎都没了声息,李肆心口燥热上涌,抡圆嗓子喊了起来:“杀——!”
    不等他出口,后面两艘哨船已经有了行动。
    中间一艘是贾昊带队,听到枪炮声就让船工转舵拐了出来,江面另一端也已经有人叫闹不停,更有几艘哨船开始摇橹,朝着这边靠近。
    最后一艘是吴崖,他让船工直愣愣加速***李肆和贾昊两艘船之间,即便李肆这艘船打起了转,船尾巴眼见就要擦上他的船头,他也一点不顾。
    轰……
    贾吴两船上同时升起一团白烟,两门神臂炮发话了,那艘赶缯船顿时被霰弹覆盖,像是被马蜂群喷过一般,尘烟、木屑带着团团血花溅飞,至少四五个正装弹拉弓的兵丁摔进江里。
    这些长沙兵还没来得及惊呼,两艘哨船上又站起二十来个套着勇字号衣的兵丁,“鸟枪”平端,随着一声号令,砰砰爆响短促而密集,枪口喷出的白烟也在船边连成了整齐的两条线。
    又有好几个兵丁身上炸起血花,倒的倒地,落的落水,到这时候,赶缯船上的长沙兵才终于将呼喊挤出了嗓子,一个个都趴在了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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