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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思路,其他书友正常看:。以他前身“李四”为例,十岁就学到《四书》了,那点大的小屁孩,懂个鸟的儒家学理,书中字句的解读,都是背先生的讲解,核心要求就是背得滚瓜烂熟。等到年纪再大一些了,才去慢慢领悟内涵。
但他开这个蒙学,目的却不是要培养什么儒家士子,而是尽快认字写字,所以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直白说,他想要的不是填鸭,而是吹气球。
“三字经才一千一百四十字,除开重复的,要学的不过三四百字,我要的是让他们最多两个月里就学会。”
李肆这话一出口,范晋被他刚才一番“治礼”拉得正高涨的心气顿时栽了下来,两个月?
“三百千,我要他们半年学完。”
接着李肆又挖了个大坑,将范晋的心气一脚踩进去,再填土埋实,压得范晋两眼发黑,半年三百千?
“李小哥,一棚之下,个个岂是渔洋?”
范晋性子再软,这会也不得不抗议了,可话依旧说得委婉酸诌。李肆脑子转了几圈才明白过来,这是在说:你以为草棚里这窝泥腿小子都是王渔洋呢?这酸秀才,骂人也能骂出韵来。
王渔洋就是王士禛,别号渔洋山人,去年才死,官至刑部尚书,诗名比官名更盛,是康熙朝的诗坛领袖。李肆前身的“李四”是读书人,当然知道这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这可是个八岁能诗,十二能赋,十五岁出书的神童。
“一个都不是。”
李肆很坦诚,他也不希望有谁是。
“我说了,这都是穷苦孩子,不指着读出什么锦绣前程,能识字认账就足够了。”
听到这,范晋脸色发灰,原本他满心把自己当作蒙学先生,结果人家只当他是个字识,而且这份工还只是半年期的短工,其他书友正常看:。
“可真有好苗子,半年后有了基础,教起来不就更方便了?”
李肆见他脸色不对,又加了这么一句,示意他这蒙学可不会只办半年,范晋才回过来一丝血色。
“半年内教会他们三百千,我另给十两银子,之后的束修给三倍!”
接着李肆丢出了大饼,范晋脸上那丝血色顿时染出了一片红晕。一月三两银子,对一个秀才身份的塾师来说,实在太过微薄。但他身为犯事之人,不敢张扬,只能跑到这穷乡僻壤藏着,能有这些银子,饭食还另计,住处也不要钱,这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而现在李肆给出的条件,接近了正常塾师的标准,就为了半年后那十两银子,还有每月九两的束修,他范晋也得拼上一把。
可转眼再一看教室里这四十号大小不等的穷小子,范晋那点烧起来的心火又冷了下去,半年教会四十个小子三百千,除非他有三头六臂……
“所以我才要你用这粉笔黑板。”
将范晋的脸色收在眼底,李肆也大略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啪啪拍起了黑板。
将范晋赶下了教室正前方的“讲台”,李肆站了过去。
“该怎么教书,我来教你。”
粉笔在黑板上哒哒划动,缕缕白尘飘落。
“我叫李肆,李……肆……”
李肆恍惚回到了穿越前的少年时代,同桌妹子的铅笔尖,还有老师的粉笔头,都很痛……
站在侧边的范晋,看着黑板上的大字,强自按捺住摇头的举动,李肆这字,实在是……惨不忍睹,书迷们还喜欢看:。先不说李肆本人书法如何,就说这粉笔,下笔硬邦邦的,撇捺弯钩也是轻重不分,只见骨不见肉,真用了这东西,自己苦练多年的书法也就毁了。
“李,老子李耳的李,老子是谁呢?太上老君,对的,太上老君,和我一个姓!”
李肆说到这,下面的学生们同声哦了起来,老子李耳什么的,他们都不知道,可太上老君,很少人不知道。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李肆,再加上太上老君,就这么跟黑板上那个很是陌生的符号融在了一起,虽然一时还不会写,要认出来却是不难。
范晋看着那字,还在皱眉,这话又牵走了他的心思,微微抽了口凉气,不管信不信,读书人都敬道佛,这么说话,怎么感觉很是有点……放肆?
“肆,不是四,记清楚哦。”
接着李肆强调了自己的“真名”。
“肆是什么意思呢?用在名字上,就是坦坦荡荡,堂堂正正!”
李肆可没学范晋坐着教书,就站在书案边,让自己全身上下都能被学生们看见。
“这话不对吧……,肆是……”
范晋继续犯嘀咕,哪有这种说法?接着又一想,这么解字也行。《说文》曰“肆,极陈也”,意思就是摆出来让大家看清楚,商肆这词就是这么出来的。李肆用在人身上,跟坦荡堂正拉在一起,并不算错。
“恐怕是段夫子解的……”
想到李肆原本是李“四”,这一字还是他老师改的,范晋暗自释然,他可不认为李肆有这学问,可他却不知道,李肆不方便说什么肆无忌惮,这才故意扯了过去,其他书友正常看:。
李肆又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字,肆字太复杂,暂时没必要深入,他开始教三字经的内容。
“人”,写完这字,李肆转身面对学生,捞起衣衫下摆扎在腰间,双腿大咧咧***,挺胸抬头,两手抱胸,姿态很是昂扬。
“人,顶天立地,这就是人!记住了,站得直直的才是人!”
四十个脑袋瓜点动不止,像是春风拂动小草一般,太简单太形象,这个字,他们马上就会了。而李肆话里的双关,他们自然还领会不了,可李肆要的先灌输,后理解,说得不好听,这叫……心理暗示。
看到学生们如此鲜明的反应,范晋也有了琢磨。正经私塾里学生少,课程松,先生完全可以手把手教授,所以没这黑板粉笔的用武之地。可现在四十号学生,又要半年学会三百千,一对一的教法就不可用了,必须得有“公共教程”,将教学讲解展示给所有人,黑板和粉笔就用在这里。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华夏还是老外,教育都缺乏这么一个环节,要么落在老师的嘴里,要么落在书上,没有一个平台把老师的讲解、课本和问答融在一起展现给所有学生,教学效率低下,道理也跟手工精雕细琢和机械大批量制造之间的差别一样。
老外在这方面也差不多,直到一百多年后,工业革命如火如荼,黑板粉笔才出现在大学课堂上。所以别看这黑板粉笔简单,李肆将它用在蒙学上,可是一桩颠覆传统的变革。
此刻李肆这么一展示,范晋性子呆,不等于没头脑,一下就看清了这黑板和粉笔的好处。想到靠着这样的教法,可以将教学内容和讲解融为一体,同时传递给所有学生,范晋心中也是一动,推想下去,好像两个月学完三字经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可再想到粉笔字会毁了自己的书法,范晋眉头紧皱,心中那份抗拒还严严堵在胸口。
第二十七章 春天里埋下异种
第二十七章春天里埋下异种
李肆又有了动作,他没照着三字经的顺序挨个教,而是在那个“人”上加了一横一点,其他书友正常看:。
“犬”……
取过一根长板凳扛在肩上,李肆侧对学生,双腿迈开,再把脑后的辫子向外一抛。
“犬,就是狗,你们看像不像?”
学生们呵呵笑了起来,同声应着“像!”性子皮的学生还去揪身边小孩的辫子,有样学样,其他人也相互揪了起来,连吴石头都指着贾狗子的辫子,嘻笑着说“狗!”
课堂眼见要成游乐场,贾狗子赶紧将戒尺啪嗒一声拍在板凳上,将这喧闹平息下去,然后他怒视吴石头,低低哼了一声:“咱们都是狗!”
范晋暗翻白眼,“有辱斯文”四个字在脑子里来回转着,看看李肆,再看看黑板上那个字,眉头皱得更深,恍惚间,李肆肩上那根板凳就像是木枷,而原本那根再熟悉不过的辫子,此刻也变得无比刺眼。
似乎感觉自己的思绪隐约碰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范晋警醒,将心神压在那个“犬”字上,这个字是李肆在原本的“人”字上改的,范晋忽然醒悟,要教写字的话,用这黑板粉笔,就能将每个字的肩架构造清清楚楚地展示给每个学生,举一反三,学会了一个字,就能学会更多的字,而不必像往常教写字那样,必须得手把手带着学生教。
范晋心中豁然开朗,李肆像戏子似的教法没上没下,他不必学,但他要靠着这黑板粉笔,在两个月内教会学生们读写三字经,却不是什么难事了。
十两……九两……
白花花的银子在心中撞着,范晋咬牙,什么书法,舍了!
范晋刚下定决心,就见到李肆擦去“犬”字,又写下了“人之初,性本善”六字,这是要教句子了。
范晋眨巴眨巴眼睛,哎呀低叫出声,之前看李肆写自己名字时就觉得奇怪,现在这六个字写出来,他才醒悟问题出在哪里。
“李小哥,你怎么反着写字啊?”
范晋压低声音问,这六个字,不仅左右反了,还从竖的变成横的,太别扭了。
“没办法啊,照原本的写法,写到后面,前面的就抹花了……”
李肆一摊手,脸上也是无奈。
范晋打量着这块长六尺高二尺半的黑板,也不得不点头。按老习惯写,他那儒衫的马蹄袖头就直接成了擦黑板的抹布,如果卷高袖子呢……
李肆阻击了他的念头:“不仅是大黑板,学生们手里的黑板小,不这么写,他们根本就学不了字。”
千百年的传统,力量自然强大,范晋皱眉摇头:“如此写法,成何体统。为何不买笔墨纸砚?少银子,可扣我的束修。”
李肆正等着他这问题呢,“就算全用最便宜的笔墨纸砚,每人每月也得三四十文钱,四十个人……”
范晋脸色发白了,算下来这可要去掉他一半收入,可接着又觉不对,李肆答应之后给的银子,又从哪里来?
李肆拍拍范晋的肩膀,将他的疑惑也拍散了:“正有桩生意起步,教这些小子,为的就是帮衬生意,会认会写就好,没想能挥毫泼墨。真有读书苗子,秀才你可以继续领着教,到那时用毛笔写字,自然就会照着原本的写法来,书迷们还喜欢看:。”
想想这粉笔和毛笔确实不同,而大多数学生也没必要去学毛笔,练书法,范晋终于释怀。见他被忽悠住了,李肆肚子里直笑不已,书写和阅读习惯能有那么容易改的?看来这第一桩造反已经能起步了。
华夏古时的书写阅读习惯源自竹编,即使有了布帛,发明了纸张,这习惯还没改。和后世的习惯相比,不能说是落后,只是不再适应快速阅读的需求。
古书普通一页不过二三百字,上了三百字,读起来就很累人,可现代书一页怎么也得有七八百字。古书读起来需要视线频繁上下运动,还得排除左右邻行的干扰,用眼很不科学,而现代书由上往下的版式,让视线运动更顺畅轻松。
先造古书的反,把书写和阅读习惯改过来,从这个山寨蒙学里出来的学生“别具一格”,从基础上就归属于他李肆的圈子。要求范晋用黑板粉笔教学,就是一石二鸟,而不给学生们用笔墨纸砚,用心也在这里。
只是现在他还顾不上去鼓捣硬笔,只能让学生们将就着用粉笔,粉笔和硬笔的用法差得不是太离谱,到时候转移起来也很容易。
“片刻工夫,我就教会他们好几个字,以你范秀才的学问,每天十个字,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李肆随口拍了范晋一记马屁,范晋强自一笑,神色变幻片刻,终于咬着牙,像是上刑场一般,抖着手取过了一枝粉笔。
“之,之乎者也的之……”
走出教室,听着课堂里的声音,李肆正要松口气,却听啪一声细响,是那范晋还不会用粉笔,用力过猛,把粉笔折断了。
“等等啊,还用不习惯……”
依稀听到范晋语气慌乱地说着,李肆叹气,范晋要在这个蒙学成为合格的先生,看来也还得适应。接着他又展眉开颜,银弹加圈套,能把一个迂腐抵达下限的满清秀才拐到他的轨道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屋外春风微荡,村人正忙着播种庄稼,李肆也埋下了异样的种子。
“四哥儿才是真正的先生,那范秀才一嘴的酸气,不是四哥儿调理他,他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教咱们。”
下学之后,贾狗子和吴石头找了过来,他们是李肆的耳目,不管是学生的学习表现,还是范秀才的教学动向,他们都要汇报给李肆。而说起今天李肆走后的情况,吴石头满脸的不服。
“范秀才总是先生,你再在课堂上捣乱,我可真要抽你了。”
贾狗子说得吴石头挠头傻笑,他怕的当然不是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