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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铁匠伸着两只宽大的手掌,在桃子面前晃晃:“瞧!我把手洗干净了,现在可以吃了吗?”
田桃忍俊不禁,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他换了一件斯文的长袍,不再像原来露着肌肉时那么强悍,给人的感觉,似乎变得魁梧又踏实稳重。
“霍大哥,你快趁热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不过,你也不要期望太高,不然,我怕你会失望。”桃子站在桌边,略略有点儿紧张,毕竟很久没有做过肉菜了,怕火号掌握的不好,有失水准。
霍沉急不可耐地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酥而不脆,甜而不粘,咸咸香香的,味道又浓又足。
“好吃,太好吃了,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菜。桃子,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能碰上你是我几辈子的福气!”铁匠激动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田桃抿着嘴轻笑。
“桃子,你快坐下吃啊,看着干什么,快吃快吃。”他招呼得十分热情,田桃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肉、菜、面都是人家的,自己的确是干了点活儿,可是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吃人家肉菜,终究不太好意思。
架不住铁匠一直劝,田桃终究还是坐下来,和他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窗外,大雨依旧哗哗的下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大街上空无一人,人们都躲回自家小屋里,享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暖。
这顿饭,霍沉吃得心花怒放。茄子炖肉色香味俱全,大饼松软喷香,坐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被热气熏红了脸颊,像三月里灿烂的桃花,美不胜收。
第10章
吃完饭,桃子把锅里剩的肉菜盛出来,放进碗橱里,告诉铁匠,晚上热热吃。她拿起剩下的一块猪肉,继续切块儿:“霍大哥,我把这一块也帮你炒出来,多放些盐,应该能存放两天,你想吃什么菜了,就加些进去一起炖,照样很好吃的。”
霍沉吃了两张大饼,三碗肉菜,肚子饱饱的,感觉特别舒服。刚想点头说好,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抢过她手里的菜刀,切下两块肉:“桃子,一会儿你把这两块肉带回去,其中一块帮我做炸酱,另外一块拿给你弟弟妹妹吃。”
桃子扫了一眼那两块肉,大小上都差不多,每块大约有大半斤的样子。她平时在街上赶集,经常听到大肉陈吆喝,一斤五花肉大约在十六文到十八文之间。那一块肉看着不大,也有十文钱了。
“霍大哥,你要做炸肉酱,我可以帮你做。但是,你给我家的这块肉,我可不能要。”桃子接过菜刀,继续切肉块儿。
铁匠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白嫩的小手握着硕大的菜刀,一刀一刀的切下去。“桃子,你怎么这么跟我见外呢?你忙活了这一中午,帮我做了一顿这一辈子最好吃的饭,给你这么小一小块肉,你都不肯要,也太拿我当外人了。”
大铁匠转身坐在了小板凳上,耷拉着脑袋,心里十分难受。
“霍大哥,我不是……”
不等桃子解释,霍沉就抢白道:“你若不要,就是瞧不起我,你替我算算,一把镰刀三十文钱,加钢刃的五十文,锄头和斧子卖四十文或者六十文。我这一天,能打上十来件,生铁是在官府买的,不过我也跟师傅学了炼铁矿石的手艺,也买了些铁矿石自己炼。打铁是个手艺活儿,其实原材料花不了多少钱,也就三成吧,你帮我算算,这一天我能赚多少钱?送你这么一小块肉,送得起送不起?”
桃子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做了两年小买卖,对算账却拿手的很,小九九也背得滚瓜烂熟。她飞快地一算,十分吃惊:大铁匠每天能卖五百文钱,纯赚大约三百文,十天就是三千文,一个月能挣九两银子啊。
天哪!简直不敢想。
自己卖小吃食,每天能卖上五六十文算不错了,面粉、油、糖都是要花钱的,刨了这些成本,他最多能赚十几文。有时卖不掉,剩下的多了,还有赔钱的风险,所以夏天她是不敢卖的。
她一个月也就能卖一千多文钱,纯赚三百文左右,大铁匠一个月的收入就能顶上自己三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总和。
桃子委屈哒哒的撅起了小嘴儿,怎么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要不然,我也去学一门好手艺,像你一样能赚钱多好。”
铁匠倚在门框上温柔浅笑,看着一边切肉一边皱着眉头嘟囔的桃子。“桃子,你长这么美,就应该是个姑娘,将来嫁个好人家,哪还用得着你这么走街串巷的吃苦呢?”
他一提到“好人家”这三个字,不知怎的,桃子就想到了奶奶说的那个好人家,想到了肥头大耳的冯满。
“啪”的一声,桃子把手里的菜刀扔在了案板上,大铁匠吓的离开门框,笔直的站在那里,目光有点露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灶膛里燃着的木柴已经烧到外边来了,桃子抬脚狠狠的踢了进去,绷着脸说道:“我能养活自己,干嘛要嫁人,有钱了不起啊,我不想嫁就是不嫁。”
霍沉默默垂下了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蹲到灶台边继续填柴,沉默了许久,才小声解释道:“桃子,我不是显摆自己有钱,其实我也没钱,我就是觉得觉得你……你特别好,不应该……”
他越焦急想解释,越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也有几分委屈。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呢,他并不想惹桃子生气的。
桃子炒好了肉,添上水,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神情凄然的说道:“霍大哥,你不用解释了,我没说你。”
“哦。”霍沉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就在那里闷头添柴。直到桃子跟他说,别添了,再添肉就炖糊了,他才默默放弃了这单一的行为,改成坐到门槛上,委屈哒哒的看着桃子。
他忽然发现,自己挺怕桃子生气的,她一生气,他心里就堵得慌,不知说什么好。
田桃炖好了肉,收拾完厨房,就找水洗手。问他哪里有去油的皂角粉,他指了指自己卧房的方向。
田桃稍稍纠结了一下,就走了过去,撩起门帘儿进屋,在水盆里洗净了手,见他的白色棉巾有点儿发黑,就换了一盆清水。把棉巾泡进水里,用皂角粉打了一遍,细细的搓洗干净,又用清水涮过,才擦净了手,把棉巾搭在盆架的横梁上。
外面的雨已经小多了,打着伞走应该没什么问题,桃子觉得时辰也不早了,应该趁天色尚且发白,赶紧回家去,再晚恐怕就要天黑了。
霍沉用盘子端着两块肉,跟她一起走进了前面的铁匠铺,把肉放在她篮子里的草纸上,识趣儿的没敢再说肉的事。只小心翼翼的说道:“下雨了,路上湿滑,会踩一脚泥的,我用马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谢谢你!”
“桃子我送你吧,不费劲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话没说完,就见桃子转过脸来,撅着小嘴儿瞪了他一眼,吓得大铁匠不敢再说了。
田桃儿觉着霍沉这人哪儿都好,既热情又仗义,大方不计较,可就是有点儿太热情,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也不想想,这样赶着马车送自己进了村,村里人会怎么说,爹娘会怎么想,这算怎么回事儿呀!
粗线条的大铁匠确实没想到这些,只是简单的顺着心情走,既然人家不肯,他也没有强求,把自己家里最好的一把大伞拿给她。送走了桃子,继续叮叮当当的打铁。
今天的雨下的太大了,桃子走在路上的确挺费劲的,路面湿滑不说,一脚下去,如同陷在了泥坑里,拔都拔不出来。她十分艰难的走回家去,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桃子娘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见闺女回来,赶忙迎了上去:“你没淋雨吧,可千万别想染了风寒呀,来,快进来。娘已经把炕烧热了,你赶紧躺到炕头上,捂热身子。”
田桃儿心里一暖,有人疼的感觉真好。她进了卧房,赶忙脱掉湿透了的鞋袜。沾了一大片泥巴的裤管和裙摆都说明,这趟路走的有多么不易。
一边走着,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雨下的这么大,路上恐怕一两天干不了,她没办法再去卖撒子了,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总不能为了这个再毁坏一双鞋吧。而且这样的路,村里人都不会到镇上去,她的生意也好不了。
“桃子,这是你买的肉吗?”叶氏收拾篮子,发现了盖布下面的两块肉。
桃子用热水泡着脚,感觉很舒服,扬声朝着厨房说道:“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让我帮他炸肉酱用一块,另外一块就送给咱们家了。”
叶氏赶忙走了过来,看着桃子的眼睛道:“孩子,你可不能占人家这种小便宜,俗话说的好,占小便宜吃大亏。就算咱们家缺肉,也不能干这种事儿,会害了你的。”
田桃眸光清亮,坦然的摇了摇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占小便宜的事。这是人家诚心诚意给的,我也想过了,咱们家不能白要他的肉。可以送他一些其他的吃食来交换,他是因为我卖的撒子糖枣好吃,所以觉着咱们家的厨艺肯定就好。今年红薯和花生都收的不少,我可以拿一些送给他。娘,你腌的咸菜也好吃,多给他点儿,回头您不是还要腌酸菜么,我也给他带一些去。总之,不能白要了人家的东西。”
洗完腿和脚,田桃吃了一个小豆包,钻进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她这里睡得香甜,却不知道,大铁匠在炕上翻来覆去,如烙饼一般。被隔壁传来的嗯啊声所扰,满脑子想的都是桃子。
第11章
霍家西邻是王桥,他跟霍沉同岁,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十几岁的时候,拜了把兄弟。家里的格局和霍家差不多,只不过他家是三间土坯房,前院的三间门脸儿租给了一个卖布的开布店。他每日比较悠闲自在,除了侍弄家里的三亩地,就没什么旁的营生了。靠着地里的收入和门面房的租金,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倒也不赖。
王桥十八岁成亲,到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住在西屋里。他和媳妇住东屋,和霍沉只有一墙之隔。
王桥年轻又贪嘴,急着想生儿子,前些日子天气热还好些,小两口一亲热就是一身汗,也就草草了事。可是今天下了大雨,天气凉爽的很,孩子睡下以后,两口子可着劲儿的折腾。
王家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早就过了羞涩腼腆的时期,她并不做什么营生,只是在家看孩子,所以,晚上精力充沛。两口子在凉爽的秋夜里越战越勇,那挠人的动静隔着一道墙,飘飘悠悠地传进霍沉耳朵里。
这可苦了打光棍的霍铁匠,他气哼哼地瞪了墙壁一眼,怀疑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是不是空着砖缝,没有糊满泥。
“哦……啊……这个死鬼,力气太大了,我的命,快要被你撞没了……”
“我就是要你的命,要你丢了魂儿,哈哈哈……”
霍沉听了不服气的皱皱眉:就王桥那小身板,瘦的跟小鸡子似的,能有多大劲儿?等我以后娶了媳妇,我……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中桃子的身影,被雨水湿透的薄衫,紧紧贴在细软的小腰上,湿哒哒的勾勒出诱人的曲线。水珠沿着腰窝滚落到翘臀上又流到大腿根……
“呼啦”一下,薄被被顶了起来,大铁匠下意识的伸手一捂。之后,自己在暗夜中尴尬的笑了笑,左手缓缓放了下来,右手却没有离开。
她又不在,有什么可紧张的?
大铁匠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都走了半日了,满脑子想的却还是她。隔壁的动静越发激烈起来,他抽回右手,和左手一起捂住了耳朵,紧紧闭着眼,想把这恼人的声音挡住。可是没有用,他捂得越紧,那声音在他耳朵里响的越厉害。
不仅仅是耳朵,那可恶的声音沿着全身游荡,令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不安分的动静,越发燥热难耐。大铁匠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想着这样或许能压制住。他拉起被子蒙在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都快不透气了。
可是,还是没有用。脑袋里田桃的影子越发清晰,仿佛就站在厨房里烙饼,灵巧的小手挽着面花一般,一张大饼瞬间就成了。
不想了,不想了……
他拼命警告着自己,不能这样对待人家,人家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呢,好心帮自己做了一顿饭,怎么能暗中想这种事。
霍沉翻了个身,睁开眼盯着房顶。想想蔡阿婆蒸的馒头吧,这样或许就能忘了田桃。可是,当一个个大馒头的影子在脑海中盘旋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桃子鼓鼓的胸口。
这是疯了吗?霍沉无法忍受如此龌龊的自己,干脆从炕上爬起来,想用冷水洗把脸,这样或许会好一些。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宽松,只穿了一条短短的亵裤,撩起水盆里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