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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列侯-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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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容纳二十万人的赛马场打理的井井有条,从赛马场管理制度,到马票竞猜的水位浮动制度都有他的贡献。

往往只需要一点提点就立刻想通。反应敏锐举一反三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曹时也暗暗佩服他的天赋异禀,要不是他有另一个世界几十年的记忆和见识,还真比不过天子刘彻的聪慧头脑。

曹时不想和他扯经营之道。

他的水平一瓶不满半瓶咣当,依靠眼界出几个意想不到的好点子还可以,让他和越来越专业的刘彻商讨谈经营学问,那纯属没事去找不自在。

“陛下英明果断,那臣就依照陛下的旨意去做了。”

曹时乐的刘彻为了省钱缩小茂陵的标准,每年征发几万徭役慢慢修造也不急。反正刘彻寿命悠长的很。

每个月初,照例汇报当月的货币改革推行情况。

五铢钱的铸币效率大幅下降。从最开始雒阳铸币坊四处想办法增加产能到现在大约一半在开工,朝廷发行的五铢钱突破三万亿钱,每个月还会有500亿钱左右的稳定增幅,预计在年顶增幅逐渐收窄到50亿钱以下,直到出钱量基本吻合每年的采铜量为止。

刘彻默默的踱着步子:“你就把冶铜的任务全部转给雒阳铸币厂吧!铜半两一起转过去,多给别的作坊几口汤喝,以免闲言碎语制造不必要的矛盾。”

“多谢陛下的提醒,臣险些给忽略掉。”曹时略微惊讶,暗自对天子刘彻的观察力刮目相看。

金银货币的开铸量有限,流通量也非常小,每个月银币铸五万枚上下浮动,金币则只有3000枚到5000枚而已,好在市场行情保持平稳,对少量投放的货币没有过度看涨或看跌,见识过少府的能耐没人敢招惹汇率比价这块蛋糕,以少府的黄金白银储量可以按照这个速度铸个三十年毫无压力。

铸的少也有不少好处,铸造的金银货币做工更加精细好看。

离开未央宫,前往去位于北阙甲第的魏其侯府。

窦婴大步迎出来,笑着作揖:“我说今天怎么有鸟儿在屋檐上叫,原来是平阳侯大驾光临,快请!”

“魏其侯客气,冒昧来拜访大农令家,我应该多多致歉才是。”

一老一少两个人客套几句,才走进屋子里各自落座。

陪坐的是一老一中一青的奇怪组合,他不认识这三个人,但起码知道对面是三个儒生,要说有点面熟的只有那青年儒生,他的眉眼到有几分酷似孔安国。

“老朽齐人辕固生,早前曾在朝廷里当几年博士。”

“在下广川董仲舒,也曾在朝廷当过几年博士。”

“在下鲁人孔武,至今尚未能举孝廉。”

曹时无语了。

老中青三人组合一个赛一个牛气,唯有孔武名气最小,那也是年轻儒生的领导者。

“平阳侯,我们想找您交流交流学术看法,请不吝赐教。”

三个人准备充分底气十足,早早的摆开架势要亮出组合拳,看样子是要把前两次受到打击的儒家名声扳回来。

窦婴微微一笑,他对三个人的学术水平非常有信心,辕固生辩才无碍经验老到,董仲舒学识超凡眼光独到,即便最年轻的孔武也颇有根基不容小觑。

由他们三人珠联璧合联手攻击,即使管子复生。晏子转世稍不留神也要栽个大跟头。

没想到曹时忽然笑道:“三位不必如此,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几位的高见,而是要问你们想清楚了没?”

“你想说清楚什么?”

三人一愣。还没发觉话语的主动权悄然之间交了出去。

“我很敬佩你们,也很敬佩孔子,但是我们所生活的家国天下,我们头顶至高无上的天子,不喜欢你们的顽固和偏执,商代的礼法不能用于周代,周天王开国时的制度不可以用于春秋战国。当年孔子求学于老子,学得《周礼》的精髓方有《礼记》一篇,孔子标榜的仁礼中的礼就来自于此。你们可知道老子当年的评价?”

三个人嘴巴紧闭默然不语。

“春秋战国是什么年代?汉家又是什么年代?就连《管子》的治国术尚且不能全盘引用,你们抱着六经研究的滚瓜烂熟又能治得了国吗?”

“可以!老朽很笃定一定可以!只要……”

曹时放声大笑。

辕固生铁青着脸道:“平阳侯好生无礼,为何当庭发笑?”

“您刚才说苦读六经能治国,那么请问怎么治国?当今天下有耕地11。9亿亩(8。27亿亩)。其中薄田4亿多亩。中田4亿多亩,上田仅3亿亩,现有3600余万口,请问你如何分配土地合理耕种?倘若人丁繁衍50年后6500万口,又当如何分配土地合理耕种?”

“你……”

“倘若匈奴入寇大战将起,朝廷要动用30万大军镇守边疆,需要100万民夫修长城送粮草,请问你该当如何治国?”

辕固生勃然大怒:“平阳侯如此骄横跋扈强词夺理。欺人太甚!”

“那您以为治国是什么?”

“老夫不才,尚知道明仁礼。只要天子谨守仁礼,待百姓仁厚甚于水火之危,哪怕国库空无一粒粮食,百姓们也绝不会怨恨朝廷,天子好礼则民莫敢不敬,礼乐不坏则制度不崩,百姓纵然贫困也不会饥渴无食,匈奴入侵更是荒谬无比,而今我汉家与匈奴世代修好广结姻亲,匈奴单于尝以天子至亲自居,又怎么会大举入寇呢?只要天子修书一封送往龙城,双方永罢刀兵世代修好岂不妙哉。”

曹时冷笑一声:“我到是什么高见,原来是与匈奴人世代修好之策,辕固生迂腐也!”

“什么?”

“仁礼甚好!然而仁礼却管不了百姓肚中饥饿,人们生来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荀子曾说过,好利而恶害,人之所生而有也!管子曾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年之中,风调雨顺者的好时节占据三分之一,年景普通的时节占据三分一,水旱蝗灾频繁出现占据三分之一,百姓奋斗三十年至少有十年多少会遇到灾难,你说百姓肚中饥馁否?礼乐未崩的周穆王,为何会国势大衰?难道因为他不仁吗?”

曹时气势正盛咄咄逼人,迫使辕固生陷入两难境地。

他应该说周穆王不仁,可周穆王东征西讨威震天下,《穆天子传》恰是孔子谢世后,战国初期是著名传奇,要说他不仁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就连孔子在《尚书》里也不敢直指周穆王不认,何况辕固生这一介汉家儒生。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天子与匈奴蛮酋结为姻亲,又怎知道几代天子深以为耻,朝思暮想着北伐匈奴一雪前耻,自吴楚七国之乱结束,先帝深感匈奴窥伺神器寝食难安,设马场五处以豢养良驹战马供给军用,汉军若一日无强军,便要一日受尽匈奴兵锋所压迫,他日再冒出个冒顿单于般雄才大略之主,兵锋南指顷刻之间破关而入,饮马黄河俯视中原,你负担的起责任吗?”

“你……你岂有此理!”

辕固生气极了,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不断的给他挖坑诱使他跳,还是当面挖坑当面让他跳,他又不是傻子,以前只有他给别人挖坑的时候,今天却碰到难缠的敌人。

气势上,曹时已经占据了优势,可实际情况是辕固生并不服输。

两人很清楚,彼此皆是意志坚定的人,普通言辞根本打动不了他们的意志,纵然辕固生马失前蹄授人以柄,只要等他回过神来依然可以战个没完。

辕固生可不是公羊寿、胡毋生、董仲舒,公羊学派的人只会编撰书籍,舌辩的实际战斗力非常弱。

更不是缺乏经验的孔安国,迂腐无能的王臧、赵绾之辈,绝不会被一句儒贼骂倒,激烈的争执反而使他越挫越勇。

他是吵架界的前辈高手,这辈子参与过的舌辩不下五百场,曾在廷辩上与黄生争论“汤武革命”的议题,迫使汉景帝以吃马肉和马肝为由强行中止,号称一张铁齿铜牙不怕任何人,结果他就真的栽在这张属破锣的嘴上。

因为说话不分轻重,狠狠得罪了太皇太后窦漪房,被丢进笼子差点就里喂野猪,从那时起,辕固生的暴躁脾气有所收敛,回乡将养十几年才把心理创伤养好了,年纪渐长脾气比以前好很多,但嘴巴刻薄的功夫可一点没褪色。

“辕固生,我见识你的本事了,纵横家的手段用的不错!”

“平阳侯,我也见识你的本事,纵横家是什么东西,我用的是地道的儒术!”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因为理念不同吵了翻天。”窦婴出来打个圆场,总算止住无休止的争吵。

要不是窦婴拉着,曹时差点要拂袖而去,从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老儒生,自己都说到脸上了还不愿意羞惭而退,梗着脖子和他争论孔子的仁礼到底能否治国,几乎用上纵横家的手段来对付他,差点没把他给恶心死。

孔武整个人都看傻眼了,他从没见过那么激烈的辩论场面,记得印象里遇到的辩论每个人坐姿端正,用心倾听对方的发言而后作出回答,彼此礼仪毫无可挑剔之处,可眼前的情况让他感到非常惊讶,原来争论也可以这样。

董仲舒擦擦头上的冷汗心有戚戚焉,换做他上去只怕走不了几合就败下阵来,自家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公羊春秋》以及一点天人感应的私货,前者公羊寿与胡毋生的研究更透彻,后者属于阴阳家的拿手好戏,忽悠没见识的人还凑合,去忽悠年轻的天子最多能哄住一时,一旦天子醒悟就是自己倒霉的时候,去忽悠曹时更是不可能,他那点私货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许是被吵架吵烦了,曹时冷哼道:“难怪人人都说你辕固生铁齿铜牙本领了得,就连太皇太后的虎须也敢捋,吃了次挂落到现在还不长记性,以你刚才那些发言摆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讲,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踏入关中半步。”

“你威胁我?”

“我让你拿出治国术,你说唯有仁礼二字,我让你以仁礼开题治国,你东扯西扯就没一句脚踏实地的策略,我说你迂腐,你骂我荒谬,到底谁更荒谬?我来这儿是和你这个老儒生闲聊的吗?你拿不出治国的真凭实据就请闭上嘴巴,我不想再和空谈虚言之辈讲话了,累!”

辕固生像是被电打了一下似的浑身乱颤,佝偻的身躯随着剧烈的喘息声抖动,他被气坏了。

“你……”

“我要是你早就趁早收拾东西回齐国颐养天年,省得在长安城里招摇撞骗带坏民风,当今圣天子最讨厌虚头巴脑的话,你的治国术太虚,治不了国,回去治治你自己吧。”

辕固生眼一黑昏倒在地。

第185章刺杀警告

“人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小子别怪我们手下无情,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撞上不该看到东西。!”

剧信手持长剑逼退几名黑衣刺客,衣角破碎的口子显示出他此刻的狼狈,对面七八个刺客不紧不慢的逼过来。

叮叮叮!

剑光连闪,剧信手中的长剑短匕连连格挡,有几次乌黑的剑光差点刺中他的臂膀,迎着月光可以看到那不正常的乌光是淬毒的利刃,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剧信浑身一颤,整个人像一团漆黑的影子向后疾速纵跃,几个呼吸之间躲开必杀包围圈。

嗖!

一只利箭划过夜空,正呆追杀的刺客浑身一颤,扭过头闷声不吭的遁入黑暗。

疾奔几十步,当他回过头发现茫茫夜色中再也身后的追兵踪影,才停下脚步细腻了悄悄松口气。

铛铛铛!

“有刺客!全员出动捉拿刺客!”

“捉拿刺客!”

寂静的夜晚被一声大吼打破,漆黑的侯府很快变的灯火通明,庄里的护卫手持强弓利刃,成群结队的涌到侯府的每个角落。

当第一批骑兵打着火把冲出侯府大门,此时距离刺杀爆发已经过去两刻钟,漫漫长夜才刚刚过去一半。

剧信望着茫茫黑夜发怔,直到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他拉到平阳侯面前,他才从呆愣中醒悟过来。

曹时的出现稳定了侯府上下的人心。他一出来就吊着眉毛仔细询问整个过程,换做谁被大半夜被吵醒心情都不会很愉快。

“等等,你说你认识他们?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

剧信十分肯定地回答:“在下练剑十几年眼神好使的很。他们的剑技路数我非常熟悉,绝不会看走了眼,看他们的体形和技巧,可以确定那几个刺客是江淮著名游侠。”

“江淮游侠。”

曹时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围众多,注意到面无表情的门大夫王孟,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那个念头还没出现就被捏碎,他绝不相信王孟会背叛自己。背叛整个平阳侯府,“莫非是淮南王刘安,还有始终的刘陵?不对!我和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对付我?”曹时也有些糊涂了。

他的仇人的确很多,看他不爽的人更是满朝文武大把抓,可是他的仇人相对比较集中,有能耐影响他的全是高官公卿。不用害怕长安城里搞出下毒和刺杀之类的把戏。没能耐影响到他的商人豪强根本不值一提,更不用说远在江淮的游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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