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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嬉皮笑脸地说“不知道,我想走得慢一点。”
“快点,快点!”柔荑大叫,“你太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腾兰王都
在离开寨子前,柔荑从来没见过所谓的市镇、所谓的城市。尽管这一路也经过丁州那样人们口中的大城市,广源还是比她想象得更有气派。或者说,这之前,她所能想象的极限,也便是她见过的丁州而已。商队在街边卸货,柔荑趁他们不注意开溜了。
在陌生的街道上晃荡,柔荑满心都是欢喜,东瞧瞧,西逛逛,甚至一时忘了她是为了寻找括苍来此。直到阳光开始变红,才匆忙拉住路人问:“大姐,你知道腾兰王府吗?”柔荑总算明白,“府”是指达官显贵住的地方。也明白到,原来括苍真的不是一般人。
柔荑一路询问,走到了一条街上,往前走了许久,之间尽头被一座高大的门挡住了去路。莫非是走错了?柔荑在街上徘徊了几趟,确定这是一条死路。她气馁地在人家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是她走错了,还是有人给她指错了路?柔荑又热又累,又渴又饿。
旁边的酒楼人来人往。
柔荑盯着酒楼的大门看了许久,她知道那是卖吃的地方,但跟着那个男子来广源的路上,他尽数收走了她为数不多的铜钱,说是路费。柔荑也试过向人家讨水讨吃的,遇到好心的会给她一点,也有人用极其难听的话呵斥她。
一个小二在门口招呼着客人。柔荑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正要向他乞求,却见两位客人走向酒楼,小二点头哈腰,送二位客人入了酒楼。柔荑的脚好像被捆住了,又畏缩地站在了原地。那个小二不多时又再出来招徕客人,躲在屋檐下一直欲言又止的柔荑显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没有分心去想这个姑娘站在那里是为什么。
柔荑犹豫着向他走去。那小二正要转身进店里,余光瞥见那个漂亮的姑娘似乎向他走过来,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柔荑被他这一转身吓到了,怯怯地站在原地,吞吞吐吐地问:“阿哥,你知道王府吗?”
“王府?”小二奇怪地指了指对面,气势恢弘的大门,“你看那上面四个字‘腾、兰、王、府’。”
柔荑抬手挡在眉眼上方:“那个就是王府吗?”她不识字。原来那些人没有骗她。柔荑高兴地想要对他道声谢谢,回头却不见了人影,那小二想必已经回店里去了。柔荑顾不得那么多,兴奋地向王府大门跑去。
“站住!”守卫的长枪凶狠地拦来她腰前,“王府重地,闲人勿入。”
柔荑斜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拦我?”守卫没好气地瞪着她,却没还口。柔荑以为他们怕了,试图推开拦在腰前的长枪,却被那两名守卫更狠劲地推了出来。柔荑跺脚骂道:“我来找括苍的,你们不要拦我!”
守卫这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王府门前,胆敢直呼王爷名讳!王爷不见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我问你,括苍住不住这里?”守卫不作声,柔荑又叫道,“住这里,对不对?我是来找括苍的,我是他的朋友。”见两个守卫好像人形俑似的动也不动,柔荑生气地弯下腰竟要从长枪底下钻过去,被守卫一把拎起后襟推了出去。“你们、你们……”柔荑气出了两汪眼泪,竟往地上一坐,哭闹起来。
她哭了半天,见没人搭理,便自己停住了,又往门前走来:“我是括苍的朋友,我来找他。”她说得无比认真、无比诚恳,然而守卫不为所动。柔荑一咬牙就要往里冲,第二排的守卫立刻放下长枪,她的肚子结结实实撞在枪杆上,险些磕到枪尖上。柔荑揉揉肚子,道:“好、好。你们究竟怎样才肯让我进去?”八名守卫没有一个人答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守卫上前来,把她拖到边上去。
柔荑跪在地上,哭喊道:“你们这些人,好奇怪啊。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见括苍?他明明就在这里,明明就在这里……”想不到,一路的艰难她都走过来了,却要被这道大门阻隔,无法相见。柔荑哭着哭着,声音便弱了下去,最后只抱着膝盖,嘤嘤哭泣。
“你为何要见括苍?”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身后问。
柔荑抬起头,瞧见一个男子的影子,他猫着腰,背负双手俯视她。虽然看不清样子,似乎是十分年轻的:“我是他的朋友。”
男子嗤笑了一声:“你是他的什么朋友?”柔荑不答,她再也不能乱说话了,而很多男人接近她,都是不怀好意的。她不安地别过头,躲避男子的审视。男子又笑:“不说,便算了,我也帮不了你了。”男子说罢,转身离去。
“等等!”柔荑爬起来追上他,“你说,你可以帮我?帮我见到括苍?”现在她看清了,那确实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子,俊秀的容貌似乎、似乎有几分眼熟。男子不回答她的问题,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柔荑忸怩地说:“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告诉他,清凉山的柔荑来找他?”
“清凉山?”柔荑使劲地点点头。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你在这里等着。”言毕,匆匆走入大门去。柔荑看着他脚步迅疾地进了那扇她欲入而不得的门,脚下不自觉地跟了出去,又在守卫喝止前,醒悟般地停下。
果然等了不久,便有一个家仆模样的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柔荑暗自期待,这会不会是来接自己的?那家仆环视四周,发现了柔荑,便向她走了过来:“姑娘是要进王府的吧?请随我来。”柔荑欣喜地点点头,心想这人真是懂礼貌,比那些个守卫好太多了。她大摇大摆地跟着家仆走进大门,愤愤地瞪了其中一个守卫一眼。
腾兰王府恍如一座城中的小城,屋宇楼台、雕梁画栋,看得柔荑目瞪口呆。这地方,若没有人引路,她必定是要迷失的。仆人带着她不知穿过多少回廊画堂,终于在一个庭院里停下,柔荑只顾着四下张望,一时没发现屋檐底下的人。待她看到时,屋檐下的男子已经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便是这人帮着自己进来的,柔荑如此想道,便向他展露笑颜。男子略微一愣神,推开身后的房门:“进去吧。”
柔荑走到门槛外,一股浓香飘出来,煞是好闻。她嗅着香气走进房间里,右手边是一道木制屏风,屏风边立着一个少女,低着头,神态像极了柔荑见到过的画上的仕女,碧绿的裙垂在地上,露出一小截绣花鞋头,恍如仙女。“请客人沐浴。”少女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柔荑回头,那个男子在她后面跟了进来,不声不响。柔荑向室内探头张望,一个人都没有,旁边另有一扇小门,门那边十分阴暗,不像有人。“括苍呢?”柔荑警觉地问男子。
“你这个样子,打算见他?”柔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着满灰尘的发黄的衣裳,确实,这里,连一个婢女都穿得像仙女,她怎么能就这样出现在括苍面前呢?男子仿佛是为了给柔荑一颗定心丸:“你进去吧,我带你来此只是要你沐浴更衣,自会再安排你见他。”
婢女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柔荑斜了他一眼,便走向那阴暗的房间。一只装满热水的木桶,柔荑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婢女为柔荑解衣带,柔荑低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强自压抑着内心的不自在。她从前和阿班不也是如此吗?把她当成阿班就好了,当成阿班就好了。
两个月来餐风露宿,皮肤粗糙得令柔荑自己都不忍看。她坐在浴桶里,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面颊。水面上突然多了一个倒影,柔荑马上回头:“你!”男子的手指竖在嘴唇前,柔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就安静了。她坐在水里,缩起双腿,双手抱在胸前。
偷窥别人洗澡,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男子还问:“问你个问题,你是处子吗?”
柔荑又是生气又是尴尬,扭过头:“与你何干?”
男子笑了起来,虽然柔荑不明白有什么可笑,但他确实笑得很开心:“我知道你不是。给你破身的人,是括苍?”
想到两个月来的经历,柔荑知晓再也不能乱对人说她与括苍的关系。她不回答,恨恨地道:“你出去、出去!我、我要告诉括苍,你这样对我!”
男子不以为然地一笑:“你见不见得到括苍,还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带你进来,也可以直接就让你出去,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去向他告状吗?”
柔荑沉默了。是的,这个人,可以把她弄进来,应当是有些本事的,她还要见括苍,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见到括苍,一时不忍,便坏了大事。她重新去看时,那男子又已经不见了。真是奇怪的人,柔荑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
☆、几番魂梦与君同
月夜下,披着浅蓝丝绸大袖的柔荑悄悄靠近一所高大的房屋。她本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明明是光明正大地被邀请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五十步开外,她就裹足不前,想到括苍就在那屋里,她便紧张不已。柔荑让引路的婢女站在原地,她要自己过去。括苍看到她,一定会很惊喜吧?她穿得这样漂亮,像仙女一样,括苍会不会认不出她?柔荑想象着,竟觉得好笑起来。
“捍海塘修复得如何?”呀,是那个可恶的男人。柔荑警惕地站住了,不会又是个骗局吧?
“国相会留在沿海,直到捍海塘修复完毕。”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虽然相隔甚久,柔荑可以笃定是他!也许她早就不记得括苍的声音了,但听到这句话,除了括苍还有谁呢?柔荑几乎要飞奔进去,惊喜冲得她头昏目眩,她简直要站不住了,她扶着窗轻声喘息。
“国相年事已高,能熬得住海边的风吹日晒吗?”柔荑按住胸口,紧张地等待括苍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过了很久,也听不见括苍的回答。那个男子再度道:“哦,还有一事。前日有个姑娘来找你……”
不等他说完,柔荑迫不及待地冲到大门外:“括苍!”
堂中的人错愕地望着她。是他、是他!柔荑的心砰砰地似乎要破胸而出。她尽量稳住脚步,缓缓地、缓缓地向前走。然而她突然又停住了,括苍疑惑地看着她,男子识趣地辞别出门。
泪珠啪嗒啪嗒地滚出来。
这一年多,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痛苦。现在他终于站在她的眼前,这梦境美好得那么不现实。柔荑在怀疑,这是真实,还是,又只是一个重逢的梦境?
这个女子——若不是旖堂刚刚还站在身边,括苍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梳着发髻、穿着纱裙蓝衫,与那张脸融合在一起,除了一霎时的惊艳,括苍仔细搜寻,记忆里却并无这么一个人。但她一开口、她奔跑的姿态,又那么似曾相识。是了,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他也只遇见过一次,只是妆扮与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了。括苍向她伸出一只手:“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柔荑瞬间跑向前,拽住那只手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括苍、括苍……”她这样喊过多少次他的名字了,可惜他从未能听见。括苍紧紧地将她搂住,只要让她哭个够。“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括苍。”柔荑呜咽着说。
“不急,”括苍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手指滑过她削断的青丝,“我有时间,你慢慢说。”
她有那么多话,居然无从说起。她思来想去很久,括苍陪着她坐了很久,她只能搂着括苍的脖子哭道:“括苍,你知道吗?好几次,差一点点,我就要死掉。”最可怕的不是她独自产子后族人闻声破门而入,也不是她在众人痛恨的目光中接受审判,也不是被五花大绑沉水而死,而是没来得及再见括苍一面,就那样死掉。幸好,这辈子,还能见到了他。
括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偷偷放走自己之事:“是因为我吗?”
“是,都是因为你。”柔荑抹着眼泪,声音中却没有恨意,“你走的时候那么干脆,知不知道我在圣祠里哭得悲痛欲绝?生孩子的时候,我一个人痛得晕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晕过去,没有人帮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你生了孩子?那孩子呢?”括苍紧张地问。
柔荑摇摇头:“连我都要被处死,哪里容得下孩子?阿班帮我从水底逃出来,我游了好久好久,如果没有找到上岸的地方,就要累死淹死了。”
“那孩子,是死了吗?”括苍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又问。
柔荑犹疑地捉住他的手指:“括苍,为什么你只关心孩子,不关心我?”他不应该问一问,她是经历了多少磨难、多少艰难来到这里的吗?他们分别一整年,为什么他关心的,竟是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婴儿?
括苍被她问住了,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