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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十三星魂,还有天不绝和安十六。
天不绝还穿着惯常穿的灰扑扑的袍子,也戴着笠帽,安十六穿着一身紧身衣,是一行人中唯一没戴笠帽的人,黝黑的脸上,落了雨,洗得一双眼睛明亮,看起来春风满面,显然是终身的好事已成。
一行人来到花府门口,齐齐地勒住了马缰绳,苏子斩伸手摘了笠帽,端坐在马上看着撑着青竹伞立在门口的花颜。
她依旧穿着一身浅碧色织锦绫罗衣裙,双手臂肘间挽着同色丝绦,披着一件翠青色的斗篷,除了手腕的翠色手镯,发间简单的珠钗和玉步摇,再无多余首饰,细雨打在青竹伞上,细细作响,她立在细雨中的伞下,浅浅然地对他笑着,眉眼温和,笑意盈盈,似满天的星辰落入了她眼里,周遭的清雨似乎都被她暖化了。
苏子斩看着她,周身的冷雨,一路的风尘,似都不冷不疲惫了。他扯动嘴角,也缓缓地笑了。
这一笑,云破月开,天地失色。
花颜发现诚如她所料,苏子斩脸色虽隐约有些苍白,但是精神极好,眉目间没了沉郁和死气,周身也不再是冷得冻死人,虽清瘦极多,形骨料峭,但的确满身的生机与生气。
她浅笑着开口,“子斩公子,别来无恙?”
苏子斩抿了一下嘴角,扬了扬眉,带着三分洒逸,七分的沉练,嗓音含笑,染着细雨的清凉,“我还以为来了临安,会见到卧床不起的你,如今一看还好!”
花颜大乐,“你来临安,我即便卧床不起也要爬起来对你扫榻相迎。”
苏子斩翻身下马,抖了抖身上的雨,“我打算在临安久住,你的好酒好菜可要备足了。”
花颜失笑,“住个十年八载也饿不到你,放心好了。”
苏子斩莞尔,“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花颜说着,看向天不绝,“臭老头,十年未出桃花谷,如今出来觉得如何?外面的天是不是与十年前不一样了?”
天不绝哼了一声,“臭丫头,活蹦乱跳的嘛,我还以为你撑不住已经成半个残废了。”话落,扫了一眼花府门口,道,“别的地方没什么变化,唯这临安花府,因为太子殿下抬了五百台聘礼亲自来求亲,蓬荜生辉了!”
花颜抿着嘴笑,“说的也没错。”话落,看向安十六。
安十六甩了马缰绳,嘿嘿地笑,“少主,您还好吧?小金答应我,为他哥哥戴孝一年,一年后,就嫁给我。”
“恭喜了!不错!”花颜笑着点头。
青魂与十三星魂齐齐下马,跪在地上,对花颜跪拜,“多谢姑娘!”
他们只说了这四个字,再没说别的。
苏子斩暼了十三星魂一眼,并未说什么。
花颜明白,浅笑盈盈地道,“我与你家公子知己知交,何必言谢?都起来吧!”
十三星魂齐齐起身。
一行人进了花府。
花颜笑着对苏子斩说,“哥哥的院落大,昨日已经说了,你们来了,住他那里。”
苏子斩点头,“好。”
天不绝道,“酒菜可备好了?这几日赶路,未曾吃好。”
“自然。”花颜笑着道,“你最爱吃的菜,最喜欢喝的酒。”
天不绝顿时高兴了,“不枉我辛苦来一趟临安。”
一行人踩着青石板路,进了花灼轩。
花灼撑着伞等在花灼轩门口,见一行人来到,对苏子斩和天不绝笑着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先梳洗风尘吧!”
苏子斩点头。
天不绝瞅着花灼,啧啧了一声,“你爱护妹妹,也不该骗我老头子,信中言语着实吓人,我以为她小命要没了,一路快马,累死我了。”
花灼笑了笑,“抱歉,我也被她吓坏了!如今确实比几日前好多了。”
天不绝哼了一声,“我这一辈子,算是卖给你们兄妹了,一个两个,病都难治得很。”
“有我们,才更考验你的医术。”花颜笑着结过话。
天不绝又哼了一声。
一行人进了花灼轩。
花容领着苏子斩和天不绝等人去了安排好的房间,花颜撑着伞与花灼去了画堂。
秋月沏了一壶茶,放在花颜面前,“小姐在院门口等了那么久,赶紧喝盏热茶吧!稍后我吩咐去厨房多熬些姜汤给师傅和子斩公子,您也喝点儿。”
花颜点头端起热茶,慢慢地喝着。
花灼也端起热茶,品了一口,说,“武威候府的人满天下在找苏子斩,他不想被找到,从桃花谷出来后,一路避开了武威候府的人,来了临安。”
花颜点头,“他多年来困居候府和京城尺寸之地,如今犹如新生,不想被候府找到,也在情理之中。太子殿下与我在书信中提了,说让我问问他,若是他不想再回武威候府了,他可以代他处理了候府之事。”
花灼思忖片刻,说,“我想请他留在临安,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花颜看着花灼,“哥哥的意思是?”
花灼道,“为花家未来打算,让他与我一起,撑起临安。有朝一日,太子殿下洗牌天下,有个帮手,我总会轻松些。”
花颜失笑,“哥哥可真会找人扛肩上的担子。”
花灼暼了她一眼,“你离开临安,总该有人替你。”
花颜一时无语,“我想要的是他一生平安自由,你别打他的注意,他若是真脱离了武威候府,再跳进临安,与在武威候府有何不同?”
花灼不咸不淡地说,“自然不同,武威候府如何和我们临安相比?我们家里人,哪个不自由了?从小到大,即便你身上扛着担子,谁圈固你了?还不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花颜无言反驳,半晌道,“武威候府毕竟生他养他,武威候不管怎样,待他这个嫡长子都不错,虽然柳芙香那个女人弄的武威候府一团乌烟瘴气。当初我打算嫁给他时,也只是想着让他自立门户,未曾想他与我一起担负临安,我们临安的担子,我们花家子孙担是应该的,就不要拖着他了。”
花灼气笑,“你怎知他不愿意?我还未开口,便被你说了一通,若是他想永远待在临安呢!”
花颜想起苏子斩在府门口与他说的久住之言,暗想难道他真有这个打算?看着花灼对她挑眉,花颜彻底的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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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更)
天不绝与苏子斩沐浴梳洗风尘之后,到了画堂。
秋月端来姜汤,花灼早已经命人准备好宴席,在画堂设宴。
天不绝坐下后,先喝了一杯酒,大赞,“百年陈酿,不错,不错!”
花颜微笑,“那是你没喝过更好的酒。”
“嗯?你临安花家的酒还不算更好的酒?”天不绝挑眉。
花颜笑着看了苏子斩一眼说,“世上最好喝的酒是子斩酿的醉红颜,临安花家藏的百年佳酿也不及。”
“哦?”天不绝转向苏子斩,“小子,你还会酿酒?”
苏子斩淡笑,“只会酿一种酒。”
“看不出来啊!”天不绝看着他,“我老头子为你辛苦治病这么久,什么时候你给我酿一坛酒?”
苏子斩颔首,“明日就能酿。”
天不绝大笑,“臭小子,你答应的这么快,哪里是为我酿酒?你是为臭丫头吧?你看她提起你酿的酒来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苏子斩失笑,问,“即便如此,那你喝不喝?”
“喝!”天不绝痛快地点头,“有酒喝就行。”
花颜大乐。
一顿宴席其乐融融。
宴席后,天不绝迫不及待地说,“小丫头,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把脉。”
花颜摇头,“不急,你先去歇着。”
“歇什么?我老头子身体硬朗的很,再跑个千里路也不是事儿。”
花颜知道他的脾气,不在多说,凑过去,将手递给他。
天不绝给他把脉,片刻后,皱起眉头,“怎么如今发作的愈发厉害了?竟然伤及五脏六腑?”话落,他看向秋月,“发作时,你正在?”
秋月点头,“在的,十分严重,也把我吓坏了。”
天不绝眉头拧成一根绳,“这个脉象看,虽然如今好了一半,但确实身体心血枯竭之兆,不是什么好兆头。”
花灼面色一变。
苏子斩也面色大变。
秋月眼眶顿时红了,“师傅,小姐可还有救?”
天不绝面色凝重,撤回手,训斥说,“只是个兆头而已,急什么?一时半会儿没什么事儿,即便癔症不解,三五年的命总是有的。”
秋月脸刷地一白,“不能不解,师傅,您最厉害了,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天不绝哼了一声,“如今又认我是师傅了,你若是认真地与我学医术,何至于指望着我?我的一生医术,就找了你这么个蠢丫头,真是悔不当初把你带离北地。”
秋月扁起嘴角,红着眼眶小声说,“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就是了。师傅体格硬朗,还能教我好多好多年的。”
天不绝哼了一声,“长命百岁也是替你们操心,不要也罢。”
花颜大笑。
秋月也破涕为笑。
天不绝打个哈欠,对花颜说,“容我琢磨琢磨,稍后再找你。”
花颜点头。
几人又说了片刻话,天不绝与苏子斩去歇着了,花颜也出了花灼轩回了自己的花颜苑。
进了花颜苑后,采青小声说,“子斩公子看起来不那么冷得冻死人了呢。”
花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他身体还未恢复,总要一年半载才能如正常人一般,如今已然极不错了。”
采青点点头,“真是极不容易的。”
花颜又笑了笑。
采青小声问,“您午睡吗?还是读书?自从殿下离开后,您似乎都不爱午睡了。”
花颜“唔”了一声,叹气,“是啊,都被他给养成习惯了,惯坏了,身边不见他的人竟然难以入睡。”
采青捂着嘴笑,“再忍半年就好了,殿下更辛苦的。”
花颜也笑着点头,“是啊,她更不容易些,毕竟除了应付朝事儿,还要应付哥哥给他的大堆要求与议程。若是半年下来,定然会累瘦了。”
采青深以为然。
花颜想了想说,“先不午睡了,给他写信吧!”
采青立即走到桌前习惯性地磨墨。
花颜提笔给云迟写信。
写了今日苏子斩与天不绝一起来临安,她见到的苏子斩的模样,以及天不绝给她把了脉之事,她未提天不绝说的心血枯竭之象,只说天不绝说琢磨琢磨,以他的医术,想必会有办法的。
写好信函后,又猜测地问,她这封信到的时候,他早已经回到京城了吧?京城一切可都还好?
太后若是对她一味反对,就让他告诉太后,她不是不育之身,将来,定会为皇室传宗接代的。
这话说的直白,惹得采青直乐。
花颜素来脸皮厚,脸也未红,用蜡封了信函后,递给了采青。
采青立即拿了信函去去传信了。
花颜写完信函,才犯了困意,躺回床上睡了。
的确如花颜所料,云迟已经回到了京城。
朝中文武百官早已经得到消息,到城门口迎接。
太子殿下此次前往西南境地,收复了西南诸小国,解决了南楚建朝以来历代帝王最想解决却一直没办法解决之事,千秋功勋伟业,着实令人震惊和敬佩。
太子殿下仅弱冠之年,便做成了这样一件载入南楚史册的大事儿,千百年后,也会被人称赞称颂。
太子云迟,开辟了南楚版图的新篇章!
自从太子殿下监国以来,无人敢小看,如今一趟西南之行,立下累世功勋,更是让人不敢小视。
不过,相比于收复西南的惊涛骇浪,天下百姓们最津津乐道的却是太子殿下在收复了西南境地后回到南楚不回京却直接携带了五百台聘礼打破皇室祖制去临安花家提亲一事。
而临安花家在经历了将太后毀婚懿旨遍贴天下后,在天下无数人惊破眼球中收下了太子殿下的聘礼,答应了婚事儿。
自此,太子云迟与临安花家缔结连理之事彻底的板上钉钉了。
这件事,与收复西南境地一起被载入了南楚历史。
无论天下人如何非议,如何看待这件事儿,都已经不再重要。
文武百官各有各的想法,都恭恭敬敬地等在城门口。
云迟马车来到城门口,下了马车,便听到一片叩礼恭贺声。
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凉的扫了一眼众人,淡淡挥手,含笑,“诸位大人起吧!本宫离京这一段时间,辛苦各位大人了。”
众人起身,齐齐摇头,连声说不及殿下辛苦云云。
云迟笑问,“父皇和皇祖母可都还安好?”
众人对看一眼,赵宰辅斟酌地开口,“太后一直病着,皇上前一阵子还好,近来身体被朝事儿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