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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天际缓缓升起的烟柱,章诚暗暗咬牙,这一次六扇门和锦衣卫吃了大亏,使君你那里,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啊。就算是沈家出事,你叶应武也不能掉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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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上下已经乱作一团,尤其是在马廷佑带人破门而入之后。
只不过在密密麻麻的雪亮刀刃威逼下,四处逃窜的郭府仆人总算是安安静静的聚拢在一起,谁也不敢出声。马廷佑也懒得去管这些人,只是让手下严加看管,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还有没有准备继续潜伏的漏网之鱼。
郭府的书房里面,同样是一片死寂。
烛火摇曳,将几个人的身影映衬到窗纸上,绰绰约约。
从半掩的门缝看去,几名家丁打扮的中年汉子手持利刃,冰冷的刀刃架在他们的家主郭怀的脖颈上,郭怀更是微微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而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那刀刃在郭怀的脖颈上勒出丝丝缕缕的血痕。
“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廷佑眉头微皱,眼前这无疑使一个难解的死局,想要在这么一群显然颇有经验而且准备良久的刺客手中抢下来毫发无损的郭怀,的确很困难。
“外面的人听着,不想让这个人身首异处,就给某放开一条道路,让某和几个兄弟出城!”几名壮汉当中领头的一人怒吼一声,刀锋在几根蜡烛的火苗上掠过,本来就已经微弱的火苗随风而灭。
整个书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借助微末的月光只能看清隐约的人影,接着是郭怀一声低哼后颤抖着的声音:“外面的几位大爷,还请速速让开一条道路,救下官一命啊!”
这个没骨气的败类。马廷佑暗骂一声,不过看在郭怀的二衙内郭昶作为自己的副手一直尽职尽责甚至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的面子上,马廷佑说什么也得帮他救下来这个软骨头老爹。
虽然郭昶原来的骨头和他爹差不断一样软。
无奈之下马廷佑轻轻挥手,手持神臂弩的士卒缓缓后退,闪开一条道路。不过从这郭府到城门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马廷佑还真的不相信在这么长的路上没有可乘之机。
“砰!”书房门猛的推开,外面一众厢军的长矛几乎是下意识的平举,锋锐的矛头指向房门。
然而却并没有人出来!
马廷佑一怔,旋即狂吼一声:“不好,中计了!迅速封锁,封锁整个郭府!给老子上!”
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六扇门和锦衣卫精锐怒吼着撞门而入!
房间中只剩下被打晕了人事不省的郭怀,通往郭府后院的那扇窗户忽悠忽悠的晃动着,显然那几名刺客便是从窗户中跳了出去。因为一来那是郭府后院按理说男子应当止步,所以并没有派多少人过去,更何况这个窗户正对的是池塘,所以窗户外面更是没有人把守!
这些刺客功夫倒是高强,就算是跳入池塘中竟然也没有发出多少让人察觉的水声,想来也是皇城司的精锐了。只不过现在不管精锐不精锐,马廷佑只想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厢军也旋即反应过来,分作两路从通往后院的月洞门一拥而上。
几名士卒将晕晕沉沉的郭怀扶起来,马廷佑伸出手一摸鼻息,还好只是晕厥了,并无大碍,想来皇城司也没有想真的把这个朝廷命馆杀害,否则不但威慑不了其他官员,还可能把更多的人逼向江万里这边,其中的利害关系马廷佑明白,他们又何尝不清楚。
“快,百战都封锁周围街道!”马廷佑知道围墙外面只有三三两两的厢军把守,根本拦不住这些刺客,所以只能抓紧动用百战都了,“派人去过找章将军,街上巡逻的厢军和百战都都不可撤回!”
“遵令!”传令兵急匆匆的去了。
而更多的六扇门和锦衣卫精锐则直接从窗户里面跳出去,顺着地上留下的水渍向前追击。
杀声也随着怒吼声接连不断。马廷佑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血腥气息,想来断后的刺客正在和追上来的厢军以及天武军士卒血战。
“随某出去。”知道留下来断后的也不会是什么大鱼,马廷佑皱着眉头招呼手下径直往郭府门外走去。这一次倒是多亏了郭府的门多,就在这书房一侧就有一个小门,所以出去很是方便。
紧闭的侧门刚刚打开,更加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本应该站在门外的五六名厢军横尸当场,而从门外可以看到不远处后院的围墙边沿上还有一把没有拿下去的梯子,想来这些刺客就是借着这些他们的同伴扮作家丁出去报信的时候临时搬来的梯子逃出去的。
“前往后院的厢军真当该杀!”马廷佑咬着牙怒骂一声,如此重要的细节竟然没有人注意,任由刺客两次借助梯子翻墙而出。不过这也怪不得那些厢军,因为这些刺客下定决心放弃人质速度相当之快、手段相当之酷烈,这时候可能那些厢军甚至连院落都没有走进去呢。
马蹄声暴起,马廷佑的眉头总算是舒缓。
郭府之外的百战都还在大门那里,这个时候这么密集的马蹄声,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章诚这个家伙回来了。依章诚的一贯所为,想来那些一开始引发整个动乱的几名郭府家丁已经被抓住了。
巷道的尽头几匹骏马人立而起,当先一人浑身浴血,手中马刀却是依旧雪亮,手中提着一颗头颅,那头颅之上面容狰狞,显然对于杀掉自己的敌人很是愤怒和不服。
“老马,这一次你可得多多谢谢某啊,说什么也得在隆兴府找个好地方请某大吃一顿!”章诚朗声大笑道,“要不是这几个家伙自己撞到刀刃上来,想要把他们抓住可要费死劲了呢!”
马廷佑心中却是一沉,这隆兴府最好的地方想来便是萍水楼了,只是此时此刻萍水楼所在地的地方浓烟滚滚甚至可以看见舔舐天空的炽热火舌,而叶应武带着百战都前去,至今没有消息。
似乎知道马廷佑为何沉默不语,章诚微微皱眉,随手将那明明是大功勋的头颅扔到地上:“百战都,随某前去,萍水楼!”
第一百章此夜星辰人难眠
萍水楼下,沈府。
血腥气息终于在风中渐渐吹散,厢军也都已经散了开来,更多的人被抽调过去帮助灭火,只不过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虽然派过去的人越来越多,但是那几乎将整个萍水楼以及周围一些低矮建筑笼罩在其中的大火,没有扑灭的可能了,就像是这曾经一度繁华的沈府一样,一起埋葬在灰烬之中,多少年后怕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而叶应武就一直站在沈府后院的回廊下,静静的看着周围的画栋雕梁,或许是叶应武来得太快,所以皇城司的刺客没有来得及放火,否则叶应武并不相信这些历来斩草除根的人,会将整个血案之后的沈府完完全全的留下来。
后院的尸体要少一些,而且也少有掉入水中的。幸好如此,天武军士卒和留下来的十余名厢军才可以在收敛了尸体之后,用木桶舀来水清洗满是鲜血的地面。看着忙忙碌碌的麾下士卒,叶应武只是微微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谁也不知道这个出神的青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包括杨絮在内的一众天武军将士都明白,这之后必然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远远的传来哭泣的声音,叶应武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回廊的尽头。杨絮手中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俏脸上悲喜交加。来往的天武军士卒也下意识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个脸上还沾着鲜血的孩子。
男孩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软玉般的脸颊上满是泪痕和鲜血,只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身上实际上并没有伤口。饶是叶应武也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忍不住蹲下来看着这个孩子,甚至略有些责备的说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替他擦干脸颊?”
没有想到叶应武竟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杨絮也是一怔,旋即心中泛出一丝笑意,不过还是躬下身用手轻轻捋顺男孩杂乱的头发,恭敬地说道:“启禀使君,这是从后院一个柴房找到的,他脖子上的长命锁上刻有‘骏风’二字,正是沈飞家主的三子。因为沈家历来是大家族合居,没有分家一说,所以······”
杨絮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叶应武已经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这已经是沈家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苗裔了。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叶应武轻轻叹息一声,“这么一个小孩子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或许是被叶应武脸上的和煦笑容所触动,沈骏风一边抽泣着,一边下意识的用同样沾满鲜血的小手拉扯叶应武的衣袖,因为受到惊吓和哭泣而有些沙哑的童音响起:“哥哥·····阿妈······阿妈走了······哥哥他们杀了······”
每一个字就像是重锤砸在叶应武的心头,而虽然杨絮见多了这种家破人亡的惨剧,可是亲眼看到一个男孩全家罹难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心头滴血。一男一女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良久,杨絮方才站起来扶着身后的柱子,轻声说道:“是孩子的妈妈和几个仆人将他死死的护在中间,然后孩子妈妈的手捂在孩子的嘴上不让他出声。来的刺客没有发现那一片尸体中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叶应武默默点头,自古忠烈之事多矣,但是今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却是依旧震撼人心。叶应武伸出袖子刚想为男孩拭去脸上手上的血迹,却被另外一只手拉住,杨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咫尺之外蹲下,从怀里拿出还带着体温和幽幽香气的手帕递给叶应武,还不忘狠狠地剜了叶应武一眼,这男人再怎么温柔也改不了五大三粗的性子,自己刚才还真是高看了他一眼。
随手接过香帕,叶应武却是依旧用衣袖直接拭去男孩脸上的血迹,看的杨絮一怔,却没有敢说什么。一直到所有的鲜血都沾满叶应武的袖子,黑衣青年方才淡淡说道:
“多谢絮娘好意了,只不过天武军的弟兄,血战之后永远都是用自己的衣袖为战死受伤的兄弟擦去他们身上的鲜血。”
男孩只是瞪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絮却是苦笑一声:“使君想来已经将这孩子的未来决定了。”
似乎没有听见杨絮说什么,叶应武看着拂拭之间也沾上鲜血的手帕,略有些惭愧的说道:“这手帕脏了,某回去让人洗干净了再还给絮娘吧,絮娘莫要见怪。”
“你!”看着叶应武答非所问,并且直接将自己的手帕揣进怀里,杨絮秀眉一蹙,忍不住冷哼出声。
叶应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孩身上,淡淡说道:“这孩子,终究还是要姓沈的,不过某把他收为义子,想来爹爹和琴儿也不会反对。这些年便先在叶府寄养,长大之后当为天武军栋梁。”
或许这是他最好的未来了吧,杨絮心中喃喃自语一声,叶应武已经将孩子抱起来,或许是一夜里经历了太多的杀戮和恐慌,而这四周有太安静,孩子片刻之后就已经进入沉沉的梦乡,不知什么时候口水已经顺着叶应武的衣服流下。
看着叶应武有些尴尬的表情,杨絮轻轻叹息一声,不过还是下定决心凑到叶应武耳畔有些愧疚轻声说道:“孩子的妈妈当时手捂的太紧,属下无奈只能用刀将手指一根一根的锯了下来。”
叶应武一怔,旋即叹息一声:“无须自责,或许这才是这个渺小而又伟大的人临死前希望你做的吧。”
杨絮微微一怔,对于她来说或许这是今天夜里最过意不去也最难忘的事情,毕竟亲自挥刀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亵渎这位伟大的女性,只不过叶应武如此一说,心中总算是好受一些。
脚步声再一次响起,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
章诚和马廷佑联袂而来,看着叶应武怀中熟睡的孩子,耳语的女孩,都是一怔,不过旋即他们也知道这身上还带着血迹、表情分外严肃的两个人显然也不是在打情骂俏。
杨絮见到两个人脸色有些怪异,也害怕他们误解,急忙闪身退下。叶应武轻轻拍打着怀中的孩子,冲着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轻声说道:“此处不宜长谈,若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回醉春风。”
“嗯,叶相公、王相公、爹爹还有镐子他们已经先行赶过去了。”章诚也知道叶应武是怕打扰怀中孩子休息,也是极力压低声音。似乎也是不知道自己府邸当中是不是也有什么内鬼,所以叶梦鼎他们宁肯前去烟花之地商谈也不愿意冒着风险了。
环视城中,竟然也就只有在天武军重重保护下的醉春风最为安全了。刹那之间所有人方才意识到江万里一党在整个江南西路面临的窘迫之处。难怪当初贾似道忍痛割爱将江南西路扔给了这些难以彻底打压下去的异己政敌,因为他或者说是翁应龙和廖莹中很清楚一个已经被皇城司渗透、被蒙古大军虎视的江南西路,正是最好的流放地!
就算是江万里派系官员云集,就算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