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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伏兵只有千余人,虽然不多,但是随着一面面黑色旗帜招展开来,他们还是呐喊着撞入了距离最近的宋军前锋。正打算冲击的宋军前锋刚刚收到了全军后退的命令,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进退,正好身后蒙古伏兵怒吼的杀上来,所以他们也索性转身和蒙古士卒撞在一起。
这些不过是些蒙古汉家步卒罢了,淮军男儿也不是孬种,尤其是大家路过兴州的时候都看了天武军那头都快抬到天上去的样子,所以这时候一股血气冲上来,谁都想建功立业。
“杀,杀鞑子!”一名宋军都指挥使策马迎上蒙古步卒,宋军前锋足足万人,哪里会怕他千余人的伏兵,也不管什么长枪兵、刀盾手,竟然乱哄哄的一股脑压了上去。
马蹄声震动天地,宋军前锋士卒怒吼着扑向距离最近的蒙古汉家步卒,却并没有看到沿着山腰,一朵乌云已经顺着山坡冲下来,而且越来越快。
“十个千人队,蒙古鞑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骑兵!”刚才还冲杀在前的那名都指挥使无意间抬头,看见十面迎风舞动的将旗,忍不住脸色大变。他麾下也不过只有万余步卒,而且阵型已经散乱如沙,哪里挡得住这么多蒙古骑兵额冲击。
“蒙古鞑子,蒙古鞑子骑兵!”刚才还甚是威风的宋军前锋士卒意识到大事不好,刚才那一股子血气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鞑子骑兵,大家快跑啊,打不过,打不过!”
“鞑子骑兵从山上冲下来,根本打不过,抓紧跑,还有一条活路。”
几个都头更是出人意料的跑的比自己手下士卒快多了。他们多数都是几番浴血厮杀下来的老卒。
这些淮军老卒和天武军老卒不同,因为天武军士卒都是一场又一场辉煌的胜利磨炼出来的,艺高人胆大不说,更是对于蒙古鞑子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深深的鄙夷,所以往往这些老祖能够担当大军冲锋在前、披坚执锐攻克敌人重兵把守要害之处的尖刀,比如在襄阳虎头山一战当中,王进和杨宝正是凭借着天武军老卒冒死冲上前爆破,方才能够抢在阿术前面占领虎头山营寨。
而换到淮军这里,老卒们往往是从一场场失败当中走出来的幸存者,他们能够一次又一次摸爬滚打活下来,主要就凭借着临阵这一手比别人强的逃命本事,要说上阵杀敌轮不到他们在前,要说脚底抹油却是跑的比那些新兵快多了。
“稳住阵脚,顶住鞑子骑兵!”李庭芝看到前锋很快就溃败,连带着左右两翼都开始松动,瞠目欲裂,可是这就是他的淮军,已经是大送出了天武军之外最为精锐的一支队伍了。
刹那间李庭芝和夏贵都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淮军防守营寨或许还可以打的有声有色,但是真的在这野外空旷之处和蒙古鞑子面对面厮杀,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更何况现在还是面对居高临下突击的蒙古骑兵。
“杀尽南蛮,为襄阳死难弟兄报仇!”一面大旗之下,蒙古大将伯颜一马当先,身为两淮蒙古大军的副统帅,此时他率领骑兵冲在最前面,不啻于对于蒙古将士最大的鼓励。
这个被忽必烈大汗赞赏有加的年轻骁将都能够顶着箭矢冲在前面,那大家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就让这些南蛮子在草原雄鹰的马蹄下尽情的呻吟和哭喊吧。襄阳之战只是一次意外,这一次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蒙古儿郎的威风所在。
“祥甫,咱们不能再挺着了。”夏贵马鞭一指,“你看,前锋现在已经撑不住了,鞑子骑兵等会儿切开前锋,就可以直逼中军,这分明是对准你我的项上人头。中军虽然有三万人,但是其中两万人都在后面帮助后军收拾器械,一万人根本挡不住一个万人队鞑子骑兵的冲击!”
“挡不住也要挡!”突然间逆转的战局让李庭芝眉头紧锁,不过还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传令下去,左右两翼开始缓缓退后,务必要稳住阵脚,另外后军抽调两千弓弩手上前,配合中军弓弩手射住阵脚,不管是前锋退下来的,还是蒙古鞑子骑兵,只要谁想冲击中军,就给某射杀!”
夏贵沉默片刻之后,咬着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容不得他过多犹豫,已然是淮军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
金刚台已经注定是战败了,但是淮军主力还要保住。
蒙古骑兵就像是旋风一般,很快就席卷到阵前,而淮军中军也是遴选出来的精锐,当下里没有丝毫的畏惧,重装甲士在前开路,长矛兵紧随其后,而密集的箭矢已经呼啸腾空!
“杀!”李庭芝抽出佩剑,怒吼着直指前方。
大队的淮军士卒虽然知道前面蒙古鞑子不好对付,但是也知道现在掉头就跑也是死路一条,所以索性也跟着主帅怒吼冲上去。李庭芝和夏贵的将旗同样无畏的顶在前面,迎着蒙古骑兵。
“来得好!”伯颜一眼看到了万军丛中的两面将旗,哈哈大笑。
自己渴望的,就是这样的对手。
一时间金刚台下,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但是如果看的仔细,会发现蒙古骑兵就像是黑色的潮水拍打礁石,只不过当浪潮所抵达之处,礁石应声而碎。(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遥望中原谁是主(中)
“啪!”白棋落在棋盘上,叶应武得意的笑了笑。
坐在叶应武身后的惠娘瞪大眼眸,本来还想说什么,不过却是忍住,反而冲着坐在叶应武对面的赵云舒眨了眨眼,俏皮可爱的神情惹人怜惜。
看着棋盘上面一点儿都不激烈的战况,赵云舒无奈的叹息一声,纤纤手指轻轻捻起来一枚棋子,伸手轻轻揉了揉身边瞪大眼睛的晋国公主赵云微的小脑袋:“微儿,你说这一步棋应该落在哪里?”
叶应武脸色微微一变,不等他反应过来,赵云微肉嘟嘟的手指已经在棋盘上轻轻点了一下,叶应武下意识的看向那一点,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棋子落在那里,正好把自己一条大龙给合围了,怎么跳都跳不出去,只是连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都看出来的这一步棋,自己愣是睁眼瞎。
叶使君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把刚才落下的棋子拿回来,不过看到对面赵云微好奇的眼神,却又怔住了,悔棋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在这么一个小孩子面前不要脸的悔棋,那就更丢人了,所以叶应武只能讪笑着把手收了回来,哭丧着脸说道:“下吧,下吧。”
赵云舒见到叶应武这一次甚至都懒得悔棋了,隐隐明白一直在后面看着叶应武糜烂棋局的惠娘,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开口阻止,只能一边狠狠剜了惠娘这个丫头一眼,一边无奈的扯了扯赵云微的衣袖:“微儿,你看大哥哥已经丢了那么多棋子了,是不是让他一步,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伸手咬了咬手指,赵云微迟疑片刻之后,有些不解的问道:“姊姊,你不是说这个人是无赖,是坏人么,为什么姊姊还要让着他,娘亲说不能够让坏人使坏的。”
屋子里面顿时沉默下来,不过转瞬就被惠娘银铃般的笑声所淹没。
叶应武脸色一沉,直勾勾看着赵云舒,赵云舒尴尬的放下手中棋子,轻轻把妹妹扯过来:“微儿,胡说什么,姊姊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赵云微瞪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姊姊你说谎!”
只不过赵云舒一把捂住她的嘴,看向叶应武,俏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过叶应武好像并没有生气,一把扯过惠娘,箍住她的腰:“惠娘,你倒是说说,什么事情那么好笑,难道刚才微儿说的不对么,某可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压低声音,叶应武有些暧昧的看了赵云舒一眼,然后低下头附在惠娘耳畔:“尤其是在执行家法的时候,不信你去问问你婉娘姊姊、絮娘姊姊,她们肯定很赞同这个观点呢。”
一开始惠娘还没有想多,现在却是明白叶应武为什么声音这么低,顿时低呼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俏脸通红,整个人仿佛都要缩到叶应武身后了,看也不敢看对面有些诧异的赵氏姊妹。
赵云舒微微一怔,隐隐察觉到什么,狠狠的瞪了叶应武一眼:“微儿还在这儿呢,能不能正经······”
娇叱声戛然而止,但是这已经没有办法阻挡叶应武一边随手把记录着自己斑斑罪证的棋盘全都弄乱,一边厚颜无耻的挪了过来,恬着脸说道:“那是不是微儿不在得时候,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赵云舒手已经抬起来了,紧紧咬着下唇,颤抖了几下,不过还是缓缓的放了下来。见到自家姊姊本来想打这个坏人,却又无奈的放了下来,赵云微迟疑片刻,竟然有样学样,抬起手来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叶应武脸上,还不忘大声说道:
“让你这个坏人欺负姊姊,微儿就要打你!”
虽然这么大的小女孩就算是一百巴掌抽过来,也不会疼,不过叶应武还是吓了一跳,差点儿整个人坐倒在棋盘上。而身后惠娘已经忍不住笑的在床榻上来回打滚,就连簪子都已经落了下来,一头秀发披散,映衬着红彤彤的脸颊,分外诱人。
赵云舒已经被吓住了,很是后悔当时不应该这么把赵云微给教坏了,虽然赵云舒到现在也不认为教的有什么错的,但是毕竟这样一次又一次这样,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忍不住的那一天,更何况是叶使君。
敢欺负到他头上来的,基本上下场都不怎么样。
不过叶应武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发火,而是笑着把赵云微抱起来:“微儿啊,我的公主殿下,你倒是说一说,某怎么就是坏人了,要是说不出来的话这一巴掌某可是要打回去的。”
“你······”赵云微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很严肃的问题,只是姊姊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了,不过赵云微也知道,不能单凭这个就证明叶应武是坏人啊,所以眨了眨眼,终于憋出来一句话,“因为,因为你刚才欺负姊姊呢!”
“某怎么欺负她了?”叶应武仿佛来了兴趣,“你看某也没有伸手碰你姊姊,还把脸凑过去让她打,话说回来应该是她欺负某才对啊,你想想某叶应武是谁啊,是打赢襄阳之战的大英雄啊,连你爹爹都说某是大宋的好男儿,怎么可能是坏人,分明是一个好人。”
赵云微被他绕的云里雾里,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
叶应武锲而不舍的说道:“是这个道理吧,所以某是好人,可是你姊姊竟然想要欺负某,而且还是带着你欺负某,你说一个欺负好人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然是坏人啊!”赵云微没有看见已经笑作一团的惠娘和脸色阴沉的自家姊姊,兴高采烈的说道,“大哥哥是好人,姊姊要是好人,就不应该欺负大哥哥,所以姊姊就是坏人了。”
惠娘笑的浑身无力,不过还是艰难的从床榻上狼狈的爬过来,扯了扯赵云舒的衣袖。赵云舒伸手扶额,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无力的说道:“叶相公,能不能把微儿还给我,这一次算是本宫错了。”
叶应武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微儿,你姊姊这个大坏人想要让你回去,好不好啊。唉,本来大哥哥还打算带着你去吃糖呢。”
一开始赵云微还有些犹豫,伸手咬着手指,不过当听到“糖”这个字的时候,眼眸顿时闪动起亮光,连连摇头:“大哥哥说了,姊姊是坏人,所以微儿要等到姊姊变成好人才回去,微儿要去吃糖!”
“叶应武,你够了!”赵云舒气急败坏的扑上来,完全像一只已经陷入疯狂的母老虎。
而叶应武虽然抱着赵云微,却依然灵巧的躲了过去,让信安公主扑倒在床榻上,然后叶使君整好以暇的拍了拍赵云微,把她递给惠娘:“来,惠娘,抱紧了。”
惠娘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晋国公主,一边看着撸起衣袖的叶应武,诧异的说道:“夫······夫君,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叶应武看了一眼床榻上缓缓坐起来的赵云舒,连忙咳嗽一声,剑眉倒竖,“什么干什么,相公我行家法!这丫头还真是反了她了,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只不过他正打算在赵云舒的惊呼中扑上去,手臂却是被拉住了,叶应武诧异的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绮琴就已经站在身后:“好了,夫君,别把两位妹妹吓到了,说你没有正形一点儿都没错。”
“琴儿,你怎么来了?”叶应武笑着问道。
“琴儿姊姊是陪着妾身来的。”杨絮冷笑着缓步走入房门,“夫君还真是好大的本事,一会儿不见就把舒儿妹妹欺负成这个样子。”
叶应武倒吸一口凉气,一对二还可以,这么多人自己可打不过,还是乖乖地认输为好。打了一个哈哈,叶应武却是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杨絮从衣袖中拿出来一封信拍在桌子上:“淮西刚刚送来的消息,你自己看看吧。”
叶应武一怔,急忙拆开信封,不过脸色却并没有杨絮想象中那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