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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见闻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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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晏祁一行人走远了,慧远大师便朝谢安娘问道:“谢施主,可是又遇上了难题?”
    “大师,我近日在翻看我娘留下的孤本中,又遇上了几处不甚明了的地方,特此来向您请教。”
    “你且先随贫僧进来。”说罢,慧远便转身朝里走去。
    谢安娘尾随进内,便发现慧远从屋内搬了一个轻便小木桌,往院中一处六角重檐石亭走去。
    “谢施主,请坐。”
    谢安娘看着桌上黑白分明,一片混战的棋子,明显是有人下过的残局,有点不明其意,“大师,这是……”
    “今日技痒,可惜方才正在兴头上,便戛然而止,我们不妨在此手谈一局,”
    谢安娘看了一眼兴致颇高的慧远,不忍坏了他兴致,便硬着头皮应了,“那就只下一局!”
    结果自是不必说,谢安娘手执黑子,没个三两下,便将场面上与白子斗得旗鼓相当的黑子,败得一塌糊涂。
    慧远“啪”的一声,脸上相当复杂的放下最后一枚黑子,望了一眼讪笑着的谢安娘,“没想到谢施主如此通透的一人,竟然是个臭棋篓子,出乎意料呀!”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让大师见笑了。”
    “行了,这棋也不用下了。比起下棋,还是和你探讨些奇珍异草,妙用丹方更为有趣些。”说罢,便又回了屋里。
    说到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花草、偏方,谢安娘眼前一亮。跟在慧远大师身后,随之进了屋,将自己不解之处一一道来。

  ☆、第14章 恨意

落日西陲,夕阳被天边的晚霞遮掩着,只余存存光晖、点点金光,从层层云霞中透射出来,将大地上的一切事物拉出了斜长的暗影。
    马车巨大的轱辘不断的滚动着,紧赶慢赶的,谢安娘总算是在昏黄的夕阳被地平线吞噬殆尽之前,赶回了谢府。
    她下了马车,与谢大老爷派给她的随从道谢之后,便带着云珰往甘棠院走去。
    回屋之后,刚坐下,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便被谢大夫人赵氏身边的小丫鬟通知,说是大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谢安娘朝那战战兢兢、很是不起眼的小丫鬟望了一眼,不禁疑惑,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能有什么事?
    她放下手中刚泡好的茶,也不急着起身,只淡淡的答了一声,“行了,我先去换身衣服,稍后便过去!”说罢,便挥退了来人。
    “小姐,也不知道大夫人这个时候叫您过去,所为何事?要不咱们还是推了吧!”云珰抱着一套藕荷色的衣服走了过来,满是担忧的说道。
    “去了就知道了。”谢安娘接过衣服,放一边,“再说,有什么好推的,她是我大伯母,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你瞧你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赶紧收起来,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云珰又去绞了帕子,递给谢安娘,还是试图劝道:“小姐,大夫人哪次叫您去,是有好事的!上回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三小姐只是代嫁,可现在不也弄假成真了。还说什么是意外,骗傻子呢!反正奴婢是不信的!也就是您人好,不愿计较。”
    “好了,好了,就你聪明!那聪明的云珰大丫鬟,可否帮小姐我去叫一下喜儿?!”谢安娘将擦完了脸的帕子又递回去,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朝云珰望过去。
    大有唠唠叨叨之势的云珰,看到谢安娘水润的双眼中,满是拜托、拜托之意,只得无奈的道:“罢了,奴婢不说就是。那奴婢去叫喜儿过来。”说着,便将帕子拧干,晾好,便端着铜盆出去找人了。
    谢安娘见云珰出去了,眼中不由浮现一抹凝重,自从代嫁一事过后,这大伯母便没再找过她。如今突然来这么一遭,倒也不知道有何用意。正好将喜儿叫来询问一下,这丫头机灵,在其他院也很是混得开,小道消息倒是不少。
    待谢安娘换好衣服,云珰也将人带来了。
    “喜儿,我这一天都不在府中,你倒是说说,今日我不在的时候,府中可是有何事发生?”
    喜儿正猜测小姐找她有何要事,一听这个,倒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规规矩矩的拣了些重要的事儿回道:“奴婢听门房的人说,大老爷今天下午便带着人出了远门,还有大夫人娘家人来了府中做客,现在还在正德堂呢!”接着又顿了顿,脑袋缩了缩,“另外,三夫人因着三老爷要纳一名青楼女子为妾,与三老爷打了一架,扬言说是要和离。”说完,又很是忐忑的望了眼谢安娘。
    见谢安娘还在认真的听,便又挑了些平常的趣事儿继续说道。
    一盏茶之后,谢安娘摆了摆手,“嗯,不错!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喜儿一头雾水的退了出去。小姐找她到底,究竟是有何事?
    “云珰,我们走吧!”随即,就和在外等候的小丫鬟一同朝正德堂而去。
    待她来到正德堂,便见赵氏居于正首,正和一位与她有五六分相似、却稍显老太的圆脸妇人说着话,见她进来了,便忙招呼道:“安娘来了,今天可是累着了?本来二弟与二弟妹的忌日,按理说我这个做大嫂的是该去的,只是不巧娘家姐姐来了,却是一时脱不开身!”
    听到这儿,坐在赵氏身旁的圆脸脸妇人一同附和道:“也对,都怪我来得太突然,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倒是误了你们的事儿!”
    赵氏娇声说道:“大姐这话可是见外了,您来妹妹家难道还要递了帖子不成?!”继而又望了眼谢安娘,托着她的手,夸道,“何况,我们安娘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姑娘,向来善解人意,必会理解我的,安娘,你说是吧!”
    谢安娘眼睑微垂,只是温声回道:“大伯母说的是!况且,大伯也随我一同去拜祭了爹娘,您就算有事儿耽搁了,可这夫妻一体的,爹娘在天有灵也必会理解的。”
    只是谢安娘的话还未完,她便觉自己的手一痛,却是赵氏不知何故脸色微变,这倒是少见!
    旁边的瓜子脸妇人一见气氛不对,便忙岔开了话题,从赵氏手中抽过谢安娘白皙的手,一边端详着她的脸庞,一边以一种回忆的口吻说道:“安娘怕是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那时候见你,你还是不及膝高、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个,如今倒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呢,一转眼,我都成老婆子咯!”
    而一旁突失冷静的赵氏,也不过几息,脸上便又重新布满了笑容,若无其事的插科打诨道:“大姐就会说笑,你要是老婆子,这天下的老婆子也未免太年轻了。”然后又瞧了眼脸色平静的谢安娘,转而说道:“再说,今天叫安娘过来,可不是来让大嫂你回忆过往的。怎么说今天也是弟妹的忌日,这不,伯母想着安娘你祭拜回来了,还得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索性就准备了素宴,好叫你过来一起用餐,免得一个人独处易生愁绪。”
    听听,多么真切、多么慈爱的长辈呀!怎不见往年的这个时候,这样为她着想呢!
    谢安娘倒也不点破,只眉眼和顺的接口道:“倒是麻烦大伯母了,虽安娘早已习惯了这样一个人过,倒也没觉得有多孤单。不过,大伯母如此为安娘着想,安娘自然是开心的,做晚辈的便在此谢过了!”说罢,便福了福身。至于赵氏的目的何在,想必饭后也能知晓了。
    只是,出乎意料的,用膳过后,倒是那位笑眯眯的圆脸妇人,拉着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唠了些家常,而赵氏却没再怎么开口。
    等到她返回甘棠院后,却是依然没猜出来,这顿饭,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既然如此,就且见招拆招吧!毕竟,狐狸尾巴总是会露出来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谢安娘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赵氏姐妹却是围绕着她的话题谈了许久。
    “姐姐,你可还满意安娘?”
    “如慧,我看这安娘也不是个任凭摆布的人,她一个嫡出的姑娘,可会愿意嫁给一个庶子?”就从饭前的一问一答间,也可瞧出这谢安娘不是个容易拿捏的人。
    “姐姐大可放心,不过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拿捏她的手段多得是。关键是姐夫那一关也得过得去才行!”赵氏有点为自家姐姐抱不平,这姐夫也真真是瞎了眼,这么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为那个家操持的姐姐不要,倒是偏爱些竟会勾人的狐媚子!男人呐,都是一个样!
    想到自己的丈夫,赵家大姐的眉眼间不免染上了一丝落寞与幽怨,略带嘲讽的说道:“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堂堂谢府的嫡二小姐,配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算他儿子高攀了!妹妹要是不提,我都不敢想呢!更何况他!”
    “既然如此,姐姐便安心等消息就是,我自会安排妥当!”赵氏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就有劳妹妹了!”
    之后,两姐妹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见天色不早了,便各自回屋歇息了。
    而回到卧房,坐在妆奁前正准备拆妆卸环的赵氏,看了眼欲言又止的赵嬷嬷,便开口道:“嬷嬷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我还不知道你,憋了这般久了,怕是不吐不快,晚上都要睡不着呢!”
    “夫人,老爷走之前不是特意交待了您,让您不用插手二小姐的婚事吗!说是他已经在着手相看人家了。”赵嬷嬷很是不解,“既然老爷都这么吩咐了,您为何还要与老爷对着干?”
    赵氏取耳珰的手顿了顿,“呵,他关心侄女,难道我就不关心吗?!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事儿!还不是得由我们女人出面!”
    赵嬷嬷跟在赵氏身边这么多年了,哪还能不了解赵氏的脾性,小姐呀,就是嘴硬,遂劝说道:“这男人呀,你不能和他对着干,就像养猫一样,得顺毛摸,您这样,怕是会和老爷离了心!得不偿失呀!”
    将手中的耳珰往桌上一摔,本是水润碧翠、浑然天成的耳珰,立即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只是这个档口也没人注意,只见赵氏咬牙切齿的说道:“离心?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这儿了,怕是随着那死人一块儿埋葬了吧!可惜,人家不稀罕他,到死念着的都是自己的亡夫,真是报应!”
    赵嬷嬷大惊,夫人不是早就决定放下这事儿了吗,如今怎又旧事重提,连忙制止道:“我的夫人哟,您不是已经想开了吗?怎么又提起这档子的事儿,这可使不得!”
    “他既然敢做,我为什么不能说,凭什么我还得小心翼翼的为他瞒着、捂着!我就是不甘心!”说到这儿,赵氏的眼竟是气红了眼眶。
    “就凭这事儿是有悖常伦,就凭你们夫妻一体。”随即又语气一缓,赵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您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年岁尚小的寅少爷想想啊,世人若是得知他有这么一个父亲,又会以何等异样的眼光看他?还有已经出嫁的宛小姐,她有这么一个爹,又该如何在婆家立足?”
    赵氏的一双儿女简直就是她的死穴,一戳就中,她伏在赵嬷嬷身上,失声痛哭道:“可是谁又为我想过呢!嬷嬷,我心里苦呀!我恨,好恨!”

  ☆、第15章 游春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
    一辆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谢府门前。
    一双保养得宜的纤手素手,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位容色殊丽的妇人探出头,打量了一下挂有“谢府”二字的烫金匾额,这才徐徐从车上下来。
    谢府的门房,瞧见了这位气质极佳的妇人,带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秀丽小丫鬟朝这儿走来,很有眼色的上前问道:“不知夫人可是前来拜访何人?”
    来人正是与谢安娘有约的步湘汌,“我与你家二小姐有旧,特此来寻她,还烦请为我通知一声。”随即,站在她身后的香汀便将一张拜帖递上。
    门房接过拜帖,恭敬的将人引至客厅,“夫人还请在此稍候,小的这就去通传。”
    只是他脑中一转,脚下却是往正德堂而去。
    正德堂中,本是在查看府中账本的赵氏,听了门房的描述,接过拜帖一看,却是为之疑惑,轻声念道:“晏府?”却是不知这禹州城内还有这么一家。
    略微沉吟,她便将拜帖合上,“行了,这事我知道了。”随即,看了一眼赵嬷嬷。
    赵嬷嬷心领神会的接过拜帖,并拿出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银裸子,将之一并给了传信之人,并吩咐道:“这拜帖还是赶快送与二小姐手中,你做得很好!”
    却说步湘汌在客厅等候期间,端着手中散发着清香的茶盏,顺便扫了一眼客厅。一整套刻有缠枝牡丹的黄花梨桌凳,在客厅两侧,还分别有雨过天青色的精致细口瓷瓶,高踞在圆脚几蹬的中央,里面斜含着几枝欲绽未绽的海棠折枝。
    待到杯中茶水快要见底之时,便见穿着一袭樱草色百褶如意裙的谢安娘从外间走了进来。
    且不提谢安娘接到拜帖之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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