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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欢老实的回着:“明路大哥刚刚还来看过少爷,见您一直昏迷着,便先去将在城中寻找您的人调回了。估摸着过会儿就能回来了。”
说着,他又偷偷瞧了晏祁一眼,他也很担心少爷呢!可是对着现在的少爷,他不太敢说话。
晏祁自然是捕捉到了那一注视线,也不戳破,他是知道这个随从的性子的,平日里最是活波好动,和孩童心性时候的他,最是玩得来,因此,对南欢,他清醒的时候也颇为宽和。
“待会儿明路若是回了,你便叫他直接来书房。”说着,他推开门,走出内室,穿过回廊,拐到了书房。
“是,少爷。”南欢松了口气,一溜烟儿的小跑至大门口等人了。
云起居,书房。
当一位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推门而进的时候,晏祁早已搁笔许久,现下正临窗看着湛蓝的天,默默出神。
进来的青年,身形修长,眉宇间看起来一派温和。
他见晏祁站定在窗边沉思,也不打扰,只安静的候在一旁。
晏祁倒也没愣神多久,其实早在明路推门而入之时,他便已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之所以静默,也只是因着心下的震惊,他脑海中竟然会不自觉浮现昨晚紧握过的那双柔荑!柔嫩而细滑,犹如上好的丝绸。
他将一切浮思压下,走至桌案前,只见最上面的一张宣纸上,用简单的几笔墨线,勾勒出了三个传神的人物画像。
晏祁将其递给了明路,交代道:“你去将这三人找出来,先饿上几顿再送去官府。顺便交待狱卒好好招待一下他们!”接着就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明路接过宣纸,也没问缘由,只和顺的应道:“是的,少爷。”人找到了,事情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见晏祁的脸色有点不好,不禁担忧道:“少爷,您没事儿吧?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夫人和干爹了,他们约莫晚上就能赶回来。”
明路口中的干爹,正是晏府的管家,蒋十一。
他在十岁那年被蒋十一所救,后来又认了蒋十一作干爹。与晏祁更是一起长大,两人明面上是主仆,私下里他却是将晏祁当成弟弟来疼的。
不过,他始终守着规矩,每次见到晏祁总是叫少爷,在他心里,这就是他需要守护一生,效忠一生的少爷。
晏祁摆了摆手,“我没事,有事的合该是别人!”
他一双漆如点墨眸中,闪过一丝锐意。
******
不同于晏祁回府的平静,当谢安娘站定在谢府门前,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上贴着的囍字,却是深吸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拉响了门环。
立即就有看门的下人来开门,来人一看是谢安娘,一脸的不可置信,“二、二小姐,您回来了?奴才马上去通知大夫人。”然后就利落的跑了。
谢安娘:“……”用得着跑这么快吗!
谢安娘往自己的甘棠院走去,只见一路走来,府中依旧是她走前的那样张灯结彩,红带飘飘,甚至有些地方还换上了更为贵重的喜事物品,就像是她的那场婚礼依旧照常进行一样,难道是……。
想到这儿,她的心直往下坠,怕是自己做得最坏的猜想,怕是已经发生了。
她被掳走的那天晚上,是她待嫁闺阁的最后一晚。
本来作为待嫁之身,她是不应该出府的,只因着那天上元佳节,大家都一起出去玩儿,想着这是她在谢府待的最后一晚,就拉上了她。
特别是三堂妹谢宛娘一直怂恿她出府,她拗不过三堂妹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内心也是有那么点不平静,就想着出去走走。可谁能知道,老天爷跟她开了玩笑,让她在成婚前一晚失踪。
谢安娘尽量忽略掉路上遇到的下人们投来的不明眼神,加快步伐回到了甘棠院。
这甘棠院是她爹娘居住过的院落,自她爹娘相继去世后,她也一直没搬走,就自己带着丫鬟住在这,而这院子虽大,却也冷清。
迈进院内,一个正端了盆水的小丫鬟正好抬头看到了谢安娘,她一惊,手中的盆“哐当”一声掉了,也顾不得捡盆,只见她满是欣喜的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院中其他人一听,也都各自放下自己手里的事,连忙赶了出来。
屋内一脸病容的大丫鬟云珰,一听小姐回来了,更是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这样赤着脚跑了出来。
待看见自家小姐真的是全须全尾的站在那里,云珰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发现真的会痛,她脸上的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被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围着,看到大家关切的眼神,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谢安娘的心下也觉得不是那么慌了,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小姐呀,您失踪的这两天,可是担心死我们了。您饿不饿,黄妈去给您做好吃的。”这是厨房里掌勺的黄妈。
“小姐,小姐,今天中午三夫人有来过,她还想从奴婢打听咱们院库房的情况,不过被奴婢装无辜给混过去了。”这是掌管库房钥匙的沫儿,是个机灵的丫头。
“呜呜,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大房那边欺人太甚,他们竟然、竟然……”说到这儿,小丫鬟竟是不忍说下去了。
本来极为热闹高兴的场面,也因为这句话,而使大家沉默了下来。
看着欲言又止的众人,谢安娘脸上并未带出任何情绪,只温声吩咐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她是一院之主,她若是慌了,那这个院子的人心怕也得散了。
谢安娘对着站在人群之外,双眼通红的云珰道:“云珰,你和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内室,云珰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谢安娘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扶她起来,“你这是干嘛,你病还没好呢!快起来!”
怎奈云珰铁了性子跪着,再加上她的一身大力,谢安娘自然是扶不起她。
只见云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哽咽着道:“小姐,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夫人!夫人临走前就交待过我,要好好保护小姐的,云珰却没有做到,云珰愧对夫人。如今就连老爷在世时给小姐定下的姻缘也没能护住,是云珰无用!”
说罢,云珰还想往地上磕去,却被谢安娘及时止住了。
眼见拉不动人,谢安娘没办法,索性自己也跪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奈,“你要是不起来,我也同你一起跪着。你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你如今这般摸样,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我们起来再说!”
云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谢安娘,知道自己比固执是比不上小姐的,只得自己从地上起来,再将谢安娘也扶了起来。
待注意到自家小姐身上穿着的粗布衣裳,更是心痛不已,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忙去柜里挑了身舒适漂亮的衣服,就要伺候谢安娘换上。
谢安娘见云珰不再跪着了,暗自松了口气,比力气,自己是比不过云珰的,云珰别看生得娇小,内里的蛮力却是大得很,跟成年男子比力气都不一定输呢!
换好衣服,谢安娘拉着云珰在八仙桌旁坐下,叹了口气道:“说吧,我不在的这两天,府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云珰担忧的看了眼谢安娘,紧接着满是悲愤的说道:“这大房真的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你要和范公子成亲,结果因着您前晚失踪,他们昧下良心瞒着消息不说,昨天还李代桃僵的将三小姐嫁了过去。
这三小姐平日里还和您走得近,亏您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她,她倒好,不顾姐妹情谊,仗着自己大房嫡出的身份,竟然抢了您的夫君!小姐,我们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们!”
谢安娘微微讶然,这倒是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本以为范夫人得知了消息,会以她婚前失踪,清白不明为借口,并以此退婚的。
毕竟,范夫人每次来的时候,虽然表面和蔼,可望向看她的眼神,足以使谢安娘知道,范夫人,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其实并不喜欢她,或许说,是厌恶她。
岂料,这消息竟是被瞒下了,怎得是宛娘以她的名义嫁过去?
得知这妹妹替嫁一事,她第一想到的不是愤怒,只是奇怪,宛娘怎么说也是谢府三小姐,谢家当家人的嫡女,光是身份摆在这里,上门提亲的人就得踏破门槛了。如此前途大好,用得着顶替她嫁去范府?
随即,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谢安娘的眼神。每次范大哥来的时候,宛娘看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不同,难道……
接着,便是上元节那晚她被掳走之前的画面,宛娘,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被掳?
☆、第8章 代嫁
却说谢府的守门人,一见谢安娘回来了,就脚底生风的前去正德堂报信了。
正德堂内,此时正静谧无声。一位看起来年约三十的妇人,手里正拿了把精致小巧的银剪,仔细的修剪着桌上的春兰。这株春兰,是谢宛娘去年送给谢大夫人赵氏的寿辰贺礼,赵氏非常的宝贝,一向是自己亲手打理的。如今也快到了花期,上面点缀着两个含苞欲放的微绿小花苞。
看着眼前这株修剪过后的春兰,赵氏眼中带着满意,嘴角也不由的上扬。心情不错的打量着,嗯,不错!
当她剪下其中略带微黄的叶尖时,正思量着下一处落剪的地方时,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赵嬷嬷却是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只见赵嬷嬷眼带焦急的道:“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回来了!”
赵氏握着精致小银剪的手顿了顿,就又接着打量着眼前这盆亭亭玉立的兰花,不急不缓地道:“慌什么,她回来了就回来了,没什么不好的。”
接着抬头看了眼有点慌乱的赵嬷嬷,用看似责怪,实则亲密的语气说道:“你呀,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
“老奴也是一时急慌了,可是,三小姐昨天才替了她嫁去范府,她今天就回来了,这会不会影响您的计划?依范公子对她的喜欢,这婚事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吧?”
赵氏眼底满是轻慢地说道:“能有什么变故,昨天与范易泽拜堂的是宛娘,与他入洞房的也是宛娘。要怪,就怪她自个儿没这福气,什么时候失踪不好,偏选在大婚前一晚不见了踪影。”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你以为这婚事换人一事,范府能不知道?怕也就新郎官蒙在了鼓里。范夫人多精明的一个人,若不是她默许,我也不会冒冒然的将女儿嫁过去。”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可让赵氏来选,她是绝对不想为女儿定下这门亲事的。范易泽虽好,可心全在谢安娘身上,嫁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宛娘注定是要伤心一场的。再者,这范夫人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单看她偶尔投向谢安娘的眼神,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就连她对谢安娘表现的在乎和关心,都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不过面上过得去罢了。
再回想到那天她发现谢安娘失踪后,宛娘拦着自己,哭着请求自己瞒下谢安娘不见的消息,她震惊的心情。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宛娘虽说被自己娇养着,有点小姐脾气,可也不是个狠心之人。那天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家姐妹生死不说,还冒出了代嫁的想法,一点也没了往日里的娇憨天真。
虽说她一向不屑于使这种手段,可谁让宛娘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捧在手心疼了这么多年娇娇女,那样苦苦的哀求自己,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真是女大不由娘啊!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有自己看顾着,总不至于让宛娘受了欺负。
想到这儿,赵氏也没了剪枝的闲情,放下手中的小巧银剪,净了净手,而后对着赵嬷嬷吩咐道:“你亲自跑一趟甘棠院,去将安娘叫来。”
这人既然回来了,做长辈的总得关心关心,何况受了这么大惊吓,也该叫来安慰安慰。
******
赵嬷嬷遵从赵氏的吩咐,来到甘棠院,也没经通报,直接去到了正厅,吩咐了小丫鬟前去通知谢安娘。
只是等了片刻,才看到明显沐浴过的谢安娘姗姗来迟,她不禁意有所指的说到:“二小姐,您可真是守礼,回来了也不和长辈打个招呼,还得夫人遣人来请您,可真是好大的派头。”
谢安娘也不恼,这赵嬷嬷爱找她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只是也不能白白让人泼了污水,只是笑着回道:“嬷嬷这可就误会了。安娘只是急着回来整理一下仪容,而且大伯母也不是那种爱挑刺儿的长辈,我相信大伯母会体谅的。”
论打嘴仗,赵嬷嬷少有在谢安娘手上讨了好的时候,她也就是习惯性的戳两句,接着就不耐地道:“行了,别磨磨蹭蹭的,走吧!”
谢安娘见她不掐了,也见好就收,当即就跟着赵嬷嬷往正德堂而去。
不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