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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上了就好,怀上了就好,哎,我陈家香火终于能传下去了。”宝和搓着自己双手高兴的无所适从,恨不能哼上一个小曲儿来。
穆清转脸叫身边人去多的端点吃食零嘴来,等零嘴端来便彻底上了榻与宝和一人一边坐在炕桌上开始吃起来。
宝和见穆清这么上道二话不说也是埋头大造,穆清有身子也不惧什么,这几个月吃吃喝喝也将胃口撑大了些,遂也很能陪着宝和吃上一番,等所有的碟子吃了个七七八八时候,宝和终于打了个饱嗝放下手里的筷子,无事可干时候他就一直盯着穆清肚子看。
“哎,你说我要是也能生崽子多好。”他二人正坐着,宝和蓦地说话,穆清抬头看宝和,宝和神情仿佛个小孩儿看着别个小孩儿手里有好物他没有一样羡慕。
“尽是浑说,你要是能生孩子,孩子没出生定然叫你折腾个稀碎。”穆清道一句,看他仿佛是真的要发怒随即又补一句“皇上日理万机,宗亲里也选不出什么玩伴,要是生个小皇子你和韩大人带着也不错,养成你这样也尚可,总之教习是要请太傅教习的。”
穆清随意说了一句,岂料她说完宝和半天没说话,她正奇怪,却是突然半天没说话的人撇嘴“谁要养你家孩子。”不等穆清说话,他又说一句“你方才是说将孩子养成我这样的也能行?”
“嗯。”
如此宝和险些要嚎啕大哭了,世上除了韩应麟,不是想害他的就是嫌弃他怕他的,哦,还有那半截子腿御天,再就是数你了,我说我是皇帝亲舅舅是当皇帝是自己骨血 ,大约你也把我当做了家人,要不然你这样个礼教下长大的女娃娃怎么能看得上叫自己孩子长成我这模样,家里人也便就没有嫌弃的理由。
宝和脸上露出欲哭的样子,穆清纳罕,“你怎么了,莫不成脚上又疼?”急忙去看宝和脚,宝和将脚缩回去瓮声瓮气回一句“我脚好着呢。”
穆清不小心说了宝和脚受伤的事,宝和说他脚好着,穆清便再没言语,但听他又道一句“我若是能给韩应麟生个崽子,便就不欠他了,你说我将御天养在韩应麟那里是不是真是对韩应麟不对。”
宝和转脸拧眉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同穆清说自己烦恼,穆清乍听他说话,一时间还没消化了,等反应了半天之后便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开口“你说你将御天养在了韩府同你们一起生活?”
“要不然呢,御天两半截子腿一个人生活怎么能行,再说,再说……”宝和“再说”了半天没说出下文来,穆清窥着他神情简直是倒吸了口气,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他与我……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孩子,一晃也二十年过去了,我总也不能视而不见一直装死……就说千不该万不该我同他一起去了大理,都怪小五这个小王八蛋,我就说我当主帅我当主帅,非要再加上御天,混账小王八羔子……”宝和一阵乱嚷嚷。
“都过了二十年,再过二十年也是能过去的,你非得这时候害人,害御天也害韩大人。”穆清幽幽道一句,实在是觉得三个男人一起生活实在惊世骇俗,其中一个还是韩应麟就更是叫人不敢想。
“哎,也怪我,西南一行……他总归因为我失了双腿……混账王八蛋,谁叫他烂好心,老子自己能跑出去,他来把他弄成个瘫子不算还要将我弄成个瘸子,娘西皮的,真是气死老子了。”宝和前半句话还正正经经,后面就又是一通的骂。
“韩大人也上了年龄,他是太傅教习出来的,想必要他接受一时半会也难。”穆清道一句。
“要不我说我要能生崽子我就给韩应麟生个,哎,这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老木头了。”宝和长吁短叹。
“那就将御天送出去罢,宫里拨些人伺候着不就行了么。”穆清终究还是偏向韩应麟。
“行也行……可……哎……”宝和又长吁短叹,也不知想起什么是个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总是个伶伶俐俐干脆的样子,鲜少这样长吁短叹优柔寡断,西南一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想来宝和也不是个无缘无故就将御天养在韩府的人,遂穆清就再也没说什么了,这种事情旁人又哪里知道许多。
心下这样想,穆清看宝和左右为难的样子宽慰他一句“你总也有你这样的理由,至于韩大人……他最是知道你,想来生气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他宝贝你,见不得你为难伤心。”
宝和听罢她的话半天一拍炕桌“你这女娃娃不错!”穆清都被吓了一跳,他又道“往后小五给你气受老子扒他皮,往后我不是他舅舅,我是你舅舅!”
穆清失笑,看宝和呼噜噜一会儿说着一会儿又跑那,还如以往一样,便就放下心来。
“好好待韩大人,那御天,你看着……将两人都周旋好……我总觉得你这样对韩大人不住,你须得对他再好上些。”穆清想了想又道,到底这事情真是罕见,也有达官贵人纨绔子弟狎男妓养小倌儿的,也不乏一群人胡闹的,可三个人要相守一生真是,也没听说过。
“呀呀,唠唠叨叨就你话多,大不了他老了老子给他擦拭擦尿给他送终叫他体面的成个老头子还不行么!”宝和嚷嚷,穆清睨他一眼,宝和转眼不耐烦,起身往窗子里翻出去,“我要走了,你将我外甥孙子好好养着,多吃些,同个麻杆子一样孩子哪里能长好。”说罢他就翻窗而去。
穆清看他仿佛是像往日一样在半空中踏步一转眼就掠上树梢,只是上树梢时候险些踩空从树上栽下来,她看着心惊,宝和却是不当回事重新翻起来终于从树梢上消失。
看来脚筋断了哪怕华佗在世也没给修复好,终究是不若以往那样一个鹞子就飞出去几里地,好在以他的性子伤了也就伤了,依旧快快活活的,那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后宫都因为静妃娘娘有喜而一片喜庆安宁,尤其倦勤殿周围,隔着好远就能看见倦勤殿奴才们出了殿以后神气活现的走路,静妃眼下虽然还没有理后宫事,但后宫之主是静妃恐怕没人否认,前朝后宫都是有默契,皇后废了之后只等着静妃生了就要封她为后。
不若后宫那样,前朝近些时日险些要回冬,西南战事经了大理国皇帝暴毙、前太子唯祯也暴毙之后群龙无首国内皇位争夺厉害战争很快结束,大理重新恢复为朝廷属国,只是西南将一结束,草木刚刚发芽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北方终于有了动静。
西边西夏在过年时候还派了使臣来,经了静妃在乌江丢失一事,皇帝再见西夏使臣险些是将那使臣当庭斩了,被朝臣劝住之后人是没斩,和谈彻底没戏。
契丹与女真那方是彻底的没有和谈,只等着要出兵,皇帝一直备着北方的战事,飞信一天好几封,守边大将折子一天一封往上递。
这时候北方战事终于打响了,先前将将收回来的凉州藩部又起事端,不知何故往北边的部落频频暴动,朝廷军镇压都镇压不住。
朝廷拒了西夏使臣之后不几日西夏就在原本凉州藩部地方与朝廷军来了一场大战,各有损失之后,凉州藩部余众彻底归到西夏,藩族与党项搅合在一起,凉州战事胶着。
东北方,女真与契丹也爆发大战,两方都在争夺南下取宋的路径。
第100章 冰沙
当是时,真个为天下纷乱,乌云翻滚,四方戎马并起,万千诸侯,群起烟尘,人人都有逐鹿中原之野心,皇帝整日里不得休息,西南战事将歇,将士们不得延迟昼夜不停赶赴北方战场。
西北方凉州有杨业守边皇帝暂且不愁,然东北方却是少了一员震慑四方的猛将,先前去西南时候朝中就选不出合适的人,如果御天双腿无恙或许还能一用,可御天眼下是不堪用,皇帝总觉着手中无可用之人。
好在东北方契丹与女真要挣个你死我活暂时还殃及不到我朝疆土,只等着两方有一人占了上风,届时东北方真要好好布置一番。
前朝的种种后宫一丁点都不知道,先朝的后宫比前朝还像前朝,前朝一有个什么事后宫必然知道,各家后妃都要卯足劲儿得前朝娘家支持又支持娘家,遂一有个风吹草动后宫比前朝还敏感。可皇帝后宫与前朝完全不一样,先前还有朝臣在自家进宫的后妃上下功夫,然到了眼下,他们可算是看清了皇上除了倦勤殿哪里都不去,也都知道在后妃上下功夫还不如在前朝多长点眼色,于是后宫里不相干的那些女眷们看见皇后下场皆都是本本分分安静若猫只管着自己的吃喝拉撒便是安稳。
后宫里旁的殿不传信儿,奴才们之间也不传,倦勤殿里更是无人说那些个,遂穆清对于前面的种种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子之后紧着肚里的胎儿,成日里好吃好睡与皇帝作息老也是打岔子过,偶尔能发现他脸色不好,却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就只得将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不给皇帝操心。
天气渐渐转暖,穆清即便怀了身子也依旧体寒,清丰变着法儿的给她补气血壮阳气,再加上肚里有个元阳,穆清这几天竟然也开始觉着燥热起来了,仿佛那时候还是女儿家不耐热的样子又要回来,手脚也不觉着冰凉,总也觉着身体里仿佛笼了一团火。
她有心想要贪一口凉又生怕将肚里胎儿给凉着,心下郁热又不敢吃凉的,于是只能在殿里无人时候稍稍减点衣裳。皇帝今日仿佛是终于有点空闲了,下午时分难得从前朝回来往倦勤殿走,老远便看见殿前左右几扇窗户大开,不由纳罕,殿里莫非是起火了?要不着怎么所有窗户都开着,要知道自打她住进倦勤殿里后那殿里就得长时间的注意保暖,今日怎的将窗户开那样大。
他心下疑惑,紧了几步走到殿跟前,两眼一扫没发现异常,将将走到榻跟前的那窗户旁,大开的窗户里,穆清正面朝外侧身睡着,手上一把团扇正斜在她胸口上,皇帝朝里刚一打眼,眼底颜色陡然一深。
也才是个三月末不到四月的光景,北方天冷,远还不到换夏裳的时节,静妃娘娘却是已经换上了夏衣,因了郁热,她连头发都不耐烦梳只绾了个髻,一头乌发松松散散的拢着,身上一件月白蝶纹束衣内里一件锦茜红明花抹胸,脚上竟然连袜子都没着就那么卧在榻上。几个月里她镇日里吃吃喝喝,清丰也尽力给她调养,横竖宫里的好东西只有静妃一个人用,遂清丰一点都没可惜手里的好东西,便是一通的往往静妃身上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连脸上颜色都浅了起来,用过蟾织的痕迹都淡的几近要看不见,她身上本来就白若晶毚,先前干瘦,宫里养了几个月圆润不少,加上微微挺起来的肚子,整个人统共就像是个将将开了的牡丹花,每个花瓣都像是浸透了花香与蜜汁,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安静躺着仿佛下一瞬就要变成牡丹花精 ,单单看一眼就神魂都要被勾走。
皇帝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白日里看见过静妃了,过了正月他就忙得早出晚归,这几日更是一直待在垂拱殿里连回来都未回来,这还是两三个月里来头一次在太阳光底下看见她,她还是这么个模样穆清兴许是已经睡着了,皇帝隔着窗户看她半天,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她依旧那么躺着没醒,越看越叫人魂不守舍,皇帝简直要同个毛头小子一样不敢睁眼继续看,站住定神,方举步往殿里走。
他将将进殿,殿里伺候的人就鱼贯往出走,皇帝只要在殿里,伺候的人都要下去,因了伺候的人给皇帝告退声儿,穆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侧首抬眼,皇帝已经走到跟前。
“你怎么来了。”乍然见到皇帝穆清还有些高兴,道一句就要坐起来。
“躺着罢。”皇帝伸手按着穆清,她肚子冒尖之后就不耐坐,站着坐着都腰疼。
穆清往里侧侧身给皇帝让了位置,看他坐下垂眼看她才省的自己这会儿仿佛是衣衫不整,鞋袜都未穿。
“天热,我身上像是拢着一层火,总也热的慌。”穆清讷讷道一句,将自己脚往衣裙底下缩缩,即便都已经这样了,白日里衣衫不整总也是不规整。
皇帝无话,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唔一声虽则还是那么坐着,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早已经跟着穆清动作奔出去几里地,看着她双脚裸着从裙摆下面钻进去,脚趾蜷成两个小啾啾如珠似玉露着怯意发颤,然后从光下消失,然后将眼珠子收回来,才发觉穆清已经脸蛋涨红。
“做什么露出那副样子。”穆清低斥皇帝,他方才视线恍若实质仿佛要将她脚一把抓起来要吃掉似得,羞恼交加,遂就发脾气。
“孩子都怀上了,还不兴我看。”皇帝咕咕哝哝,穆清别脸身上已经细细出了一层汗,对于皇帝无可奈何。
皇帝还坐在塌上,他身上穿的衣服怎的像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