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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在心里念着念着,终于也是累极睡了过去。
天渐渐大亮。
旭日初升,晴空万里,天气极好。
一早余嫣然便蹦蹦跳跳地来了秦家,白羽得了秦时吩咐,不敢让她去吵刚刚睡下不久的阿浓,便哄着她去了大堂帮忙。
余嫣然还不知道秦家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疑有他地跟着这胖子玩闹去了,直到快中午还不见阿浓起床,这才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说傍晚才拜堂,也不用迎亲,只需抬着花轿在村里绕一圈,但新娘子还得上妆打扮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起?而且怎么也没人去叫她?还有阿时哥哥和阿临,也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白胖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白羽对自家这反应迟钝的小黑妞也是无言,伸手拽拽她长长的麻花辫,惹得她哇哇叫着追过来,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与她说了一遍。
余嫣然听完大惊,确定秦母没有大碍之后便柳眉倒竖,十分生气地问道:“那个雪娘人呢?”
“地牢里关着呢……”见她不等自己说完就转身要走,白羽赶紧拉住她,“你干嘛去?”
“她差点害死阿时哥哥和大娘,还辜负了我们大家的信任,我,我要去骂她!”少女愤愤地撸了撸袖子。
白羽叫她护短的样子逗笑,但还是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行了,这事儿里头有内情,你就别瞎掺和了,让阿时自己处置吧。”
因事关秦母声誉,白羽方才并未将雪娘勾结章晟陷害大家的原因说出来,余嫣然闻言自然忍不住追问,但被白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又闹了一会儿,阿浓终于起床了,余嫣然见此,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拉着沈鸳和两个秦时叫来给阿浓上妆打扮的妇人进了屋。白羽也摇头晃脑地往秦时屋里去了,而秦母和秦临那边,玉竹和两个嬷嬷也开始帮着收拾了起来。
事情终于进入了正轨。
***
阿浓心情复杂地闭着眼,任由众人在她脸上涂抹。空气中是上等胭粉的香味,甜而清雅,并不像寻常百姓家用的胭脂一般香味刺鼻,质感油腻。
“这些脂粉都是阿时哥哥特地使人去城中最好的胭脂铺玉容阁买来的,来,我帮你抹!”
“这金丝嫁衣也是阿时哥哥请了城中最好的绣娘订做的,快快,穿上穿上!”
“最后就是这纯金的红宝石花冠啦,阿时哥哥可舍得给你花钱啦,赶紧戴上看看……啊对了,还有红盖头红盖头!”
余嫣然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停地从一旁飘来,阿浓睡了一觉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有些乱了。她想叫她别说了,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即便听不见,她也无法忽视秦时对自己的用心。
那个人……
那个人啊……
她忍不住睁眼看着铜镜中身着大红嫁衣,头戴精致花冠,妆容精致艳丽的自己,鼻间蓦地有些发酸。
若是,若是那日没有被抓走,没有得知那些事就好了……脑中蓦然闪过的念头让她微微一怔,随即心中越发五味杂陈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浓:婚事推迟吧。
秦母:我不活了。
阿临:哇哇大哭。
白羽:先成亲哄哄他们,不高兴以后可以和离啊。
秦时:(委屈又温柔的凝视)
阿浓:我,我是为了大娘和阿临!还有,白羽说的也挺有道理……才不是被某些人看心软了呢!
☆、第81章
第81章
“啊啊啊阿浓你太漂亮啦!”
“夫人当真是比天上仙女儿都要好看啊!”
耳畔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叹赞美声让阿浓回过了神,她定了定紊乱的心绪,刚想说什么,一旁沈鸳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莫紧张,他若待你不好,我带你走便是。”
昨晚秦母屋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当然也听到了,只是事关秦家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进去,便只在院子里站着——这一站,该知道的便都知道了。不过她刚刚毒发过一次,想不起具体的前因后果,便没有轻举妄动。
阿浓抬头望向她的三姐姐,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虽有些陌生,但温暖依旧,心下终于彻底安稳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好。”
***
鞭炮齐鸣,锣鼓喧嚣,充满喜气的祝贺声与谈笑声中,阿浓被姐代兄职的沈鸳背出了房门。
花冠和嫁衣繁复精致,颇有重量,少女趴在姐姐肩上,小声地问道:“三姐姐,沉不沉呀?”
“不沉,就你这小身板,对我来说跟土豆没甚差别。”沈鸳笑着看了看前方那只已经长出雪白羽毛,胸前挂了一朵红绸大花,正摇摇摆摆地往前蹦跶,仿佛是在带路开道一般的大毛团子,步子稳稳地往外走去。
嘎嘎。
高兴的叫声,像是在应和沈鸳的话,阿浓弯了一下唇角,心情明快了不少。刚想再说点什么,沈鸳突然停了下来:“到了,下来吧。”
这么快啊……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坐上花轿出嫁了,少女莫名地有点不自在,但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喜娘的搀扶下小心地从沈鸳背上滑了下来。
“请新郎抱新娘上花轿!”
抱?阿浓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身边有高大熟悉的人影靠近,同时腰间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蓦然凌空了。
“不行!你的伤……”少女惊诧,下意识便要挣扎。
“莫担心,伤口方才已经重新包扎过了,这么抱一小下不碍事。”
青年低沉好听的嗓音贴着红盖头从耳边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与温柔,阿浓心头无法自控地跳了跳,片刻方才有些懊恼地抿了一下唇。
她才不信呢!那伤口那么深,昨晚又重新裂了开,她再轻也是一个人的重量,这般弯腰抱起定要费不少劲儿,哪里能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呢?
简直就是胡闹!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时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心,我不会逞强的,若真的撑不住了,我一定马上就去休息,嗯?”
阿浓抿着唇没有说话。
“古礼上说,新郎亲自抱新娘上花轿,代表着新郎珍爱敬重新娘,阿浓,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放在了心尖尖上,想要疼爱珍惜一辈子的人。”
“……”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她才不会就这样心软呢!绷着脸拍开他越发放肆的爪子,少女别过头轻哼了一声,红盖头下的脸蛋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挨打了的新郎官不仅没有恼,反而重新把手伸过来,低声笑问:“还打吗?”
嬉皮笑脸,无赖!阿浓心中发甜又羞恼得厉害,刚要说什么,便听外头村人们大笑着调侃道:“新郎官怎么也跟着坐花轿里不出来了?莫不是见着新娘子太漂亮,挪不动腿了?”
“秦爷快下来吧,咱先行礼,晚上有的是时间和夫人说悄悄话呢!”
“可不是!大家都等着看迎亲拜堂呢!”
小脸瞬间烧起来一般地烫,少女再也忍不住用力推了青年一把:“你,你快出去!”
秦时低低地笑了起来:“是是,娘子发话,为夫莫敢不从。”
***
因受了伤不能骑马,秦时只能坐在竹椅制成的矮轿子上叫人抬着走,然他脸上笑意满面,眉间荡有春风,并不显憔悴。虽说脸色仍苍白得有些不正常,但在那华贵艳丽的喜袍映衬下,倒也不是特别明显。
一旁人群中随兄长赶来观礼的少年阿寒见此有些不解,转头问楚东篱:“二哥,秦将军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成亲有这么开心吗?”
今儿难得没穿红衣的楚东篱闻言笑着用扇柄敲了敲他的脑袋:“成亲乃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你说呢?”
阿寒挠头:“可为什么呢?我瞧着成了亲之后也就是家里多个媳妇,没别的变化啊。”
当然有变化,变化还不小呢,不过……想到秦时眼下这个情况,晚上的洞房花烛夜怕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楚东篱一双狐狸眼便幸灾乐祸地弯了起来。
“等你自己成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随口敷衍了好奇心的弟弟一句,青年便要往前走去,谁想刚走了两步便被人拉住了。
转头一看,竟是沈鸳。心头微微一动,楚东篱偏头问道:“沈姑娘有何贵干?”
沈鸳看着这莫名眼熟的人,摸了摸下巴:“美人儿,咱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楚东篱一愣,眸子蓦地变深。他紧紧盯着眼前这眼神陌生却显然对自己很有兴趣的女子,心中某个地方飞快地动了一下。
“不止见过,你还……”
沈鸳:“还什么?”
楚东篱幽幽叹气,用看负心汉的伤心眼神看着她。
沈鸳:“……”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意外的可爱,楚东篱心头微动,想起分开这两个月里自己总时不时想起她,目光便越发幽深了几分。
“你想知道?”见沈鸳毫不犹豫就点了头,楚东篱狐狸眼底浮现几许笑意,“这里太吵了,咱们去别处说。”
***
就在楚东篱和沈鸳跑到安静角落里去交流感情的这会儿功夫里,秦时迎着花轿在村子里绕了一整圈。洒了一路的喜糖喜钱,听了一路欢笑祝福,最后,青年带着新媳妇儿在夕阳完全没于山间的时候回到了秦家。
云霞如画,大片大片地在天空中铺展开来,绚烂而多彩。秦时踏着春风与霞光,牵着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姑娘下了花轿,入了喜堂,拜了天地。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主位上的秦母再也忍不住喜极而泣。一旁秦临见此,赶忙上前拍拍母亲的手,边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边安慰道:“娘莫哭了,哥哥嫂嫂成,成了亲,您很快就会有,有大胖孙子可以抱啦!到时候,我帮着您一起照顾小侄子!”
秦母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顿时哭不下去了:“你这孩子,这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是呀是呀,阿临少爷,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嫂嫂成了亲之后,老夫人就能抱上大胖孙子啦?”一旁众人也忍不住哈哈笑着打趣道。
“是师傅告诉我的。”母亲不哭了,秦临顿时小大人一般松了口气,一旁众人觉得他可爱,皆忍不住凑上前,你一言我一语与他说笑起来。
秦临不大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但他一来想哄母亲开心,二来兄嫂终于成了亲,他眼下心情颇好,便也就难得主动地配合了一次。
堂上一时笑声朗朗,听得红盖头下的阿浓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然等进了洞房,她便有些笑不出来了——秦时“以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为由将陪酒的任务交给了白羽冷暮等人,自己则和她一起进屋往喜床上一坐,不走了。
想到自己已经正式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少女心中又甜又酸的同时也生出了几许紧张和几许茫然。
在这样的心结未解的情况下,他们该怎么相处呢?
“快掀盖头!快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在前来闹洞房的众人催促下,秦时认真地撩起了那方龙凤呈祥的红色盖头。只是刚一看清少女的脸,他便后悔了。
太美了,美得他想把她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青年异常灼热的目光让少女有些受不住地红了脸,众人见此口中惊叹声越来越响。
秦时侧身挡住那些人的目光,小气得十分坦然:“看完了?看完了就快出去!这是我媳妇儿,不许多看!”
众人免不得又是一番打趣。但顾忌着他的身体,大家也不敢闹得太过,又催着二人喝了合衾酒,这便识相地退散了。
屋里很快便只剩下了新鲜出炉的夫妻二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桌上的龙凤烛噼里啪啦燃烧着,散发出柔软的光晕,衬得这满目红艳的屋子喜庆中又多添了几分旖旎与暧昧。
“累不累?”看着身侧臻首低垂,发髻高挽,露出了雪白的耳廓与一小截天鹅颈的少女,秦时眼底蓦地黯了几分,他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白玉般细腻的侧脸,声音微哑地问道,“我帮你把花冠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爷:这是我媳妇儿,不许你们多看!
众人:不给看我们就要高举火把了!
☆、第82章
第82章
“不,不必,我自己来!”他的指尖仿佛带了电,触之生麻,阿浓心头猛地一跳,脸蛋一下红了起来,她有些慌张,面上却努力绷住了,只飞快地站起身,强作淡然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要紧,一会儿再上点药就——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牵动了伤处,青年顿时疼得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这就是他说的不要紧?
阿浓脚步蓦然顿住,片刻抿抿唇,到底是快步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秦时没有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