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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絮絮叨叨了好久,从天南聊到地北,直到崔嘉宝面带疲色,董明月才起身告辞。崔嘉宝才想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事没说,道:“明月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如今的疫情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太子也放松了对人流的控制,他们不至于因为来送个物资就被困在这里。
董明月道:“难得出来……”
崔嘉宝眉心微蹙,道:“琼州城里还有不少病患呢,地方也乱糟糟的,你好端端留在这里做什么?”
董明月无奈,道:“我一来是想出来见识见识,二来是……”
崔嘉宝看她神情,一下便想到了崔崇安,不知怎地又想到了方巧巧,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对她说什么好,最后委婉道:“明月,你娘没催你吗?”
董明月笑了笑,道:“催了三四年了,可是心软,我不喜欢,她就没办法,不过我也快撑不住啦。”
崔嘉宝听出她语意,道:“你这次是想……”
董明月道:“你知道我做事一向任性,也多亏我父母疼爱我,我也不能让他们太过伤神。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二十岁之前,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二十岁以后,我会听从他们的安排,努力达成他们的愿望。”
崔嘉宝有些迟疑道:“你要等他等到二十岁……?”
百姓里不少女子有拖到二十岁再成婚的,但在大户人家,这种情况倒极为少见。若不是被家孝国孝一类拖了几年,谈婚论嫁时少不得被人挑剔是不是身有隐疾才会云英未嫁,终归于董明月不是什么好事。
董明月一扬眉,笑道:“你未免太小瞧我,何至于为一个男人落到如此地步,离经叛道的还在后头呢。我不信你哥哥对我完全无意,但是却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想最后问上一回儿,若是那答案依旧未改,我便放手了。”
这么多年来,这倒是崔嘉宝头一遭听她说要放弃,一时不知道该劝她还是该赞同她,只拿着她的袖子呐呐不能言语。
董明月道:“我如今十七,离二十还有三年,束了发,换了装,行走江湖去。”
崔嘉宝这才明白董明月口中的离经叛道是什么,惊讶道:“你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种事哪是收拾行装就能做出来的,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风险呢,一点都不好玩。”
董明月也不恼,笑道:“你好好看看我。”
说罢,她还在她跟前转了一圈。董明月一路行来皮肤晒黑不少,面上还抹了些灰,看起来脏兮兮的,这身上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转起来下摆倒是飞的好看,尤其是那双黑色的眼,顾盼神飞。
崔嘉宝一时说不出话来。
董明月道:“我是偷偷跑进哥哥队伍里的,一下就被他抓到了,想要把我扭送回府。和他打了一架,输了不说,还被他训的狗血淋头。好在他这人耳根子软,禁不住哀求,最后哄骗他和我打了个赌,若是被人怀疑我的身份,我就得乖乖回府,否则的话,他就不准送我回去。而最后,是我赢了。我和那些行伍之人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饭菜,听他们说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苦是苦的,可是我很难不去向往故事里的风光。”
崔嘉宝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发现她手上有不少伤痕,也不知是怎么弄出来的,虽说都不严重,可总归是痛的。
董明月笑睨她一眼,道:“阿年,我很喜欢你,可要我像你那样活,我不会快活。你眼里的那些不值得,或许恰恰是我天性里所追求的东西。我不会勉强你也觉得这样是对的,只希望你还能喜欢这样的我。”
崔嘉宝突然明白了。那些侠客,那些江湖,那些风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文人杜撰。那些市井风情,对他们来说要么是低贱,要么是面上和谐背里掩藏龌龊。可这些对董明月来说,是想亲身走过,亲眼见过的东西。她不是过于天真,以为一切都跟书上似的花团锦簇,只是甘愿冒着风险和苦头去走这一遭,好也罢,坏也罢,这个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她和董明月是两样人,这一刻却莫名地理解了她的心情,她不会做出和董明月一样的选择,却佩服她。
到了琼州城,董明月就能换一身衣裳去见人了,裙装显眼,她出来为了方便,带的都是男装,也懒得再去折腾,随便拿了一套就换好了。
崔崇安和许安朗如今在做水利之事,崔嘉宝把两人可能待的地方都告诉了她,要找还是很容易的。
好不容易找见了地方,第一个见着的却不是崔崇安。
“董、董姑娘!”
董明月一抬头,便撞上许安朗一脸呆滞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一副呆子相?”
崔崇安和许安朗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董明月没少掺和进去,因此几人也算是熟识。许安朗刚开始还是个小古板,对于董明月一介女子之身,成日里掺和在他们之间颇有微辞。但时日久了,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渐渐还熟识了起来。
许安朗惊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董明月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道:“你们全都问这个问题,没创意,我懒得说了,崔崇安呢?”
许安朗模样上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本质上还是有些大老粗,但董明月对崔崇安的心思他还是模模糊糊猜到一点,只是没有明确的概念。但这一点,已经足够他此时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董明月见他吞吞吐吐的,本就觉得奇怪,索性绕过他,径直往里边走去。许安朗倒是松口气,这里面的东西本就不是保密的,更不用有许多还有董明月的一些想法在里面。最重要的是,崔崇安此时不在这里。
然而许安朗的这口气没松多久,便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董明月听了听声音,又看了看他,走出去掀起了帘子。
第98章 说清
崔崇安是被方知府请去商量重建之事的。他心里记挂着刚刚看到董明月这回事; 和方知府说话时难免走神。好在方知府没看出来,只当是事情不好办; 也没多为难他; 还让他先回来再想想; 有好方法时再找他也不迟; 他一定会全力支持。
崔崇安想着董明月是找崔嘉宝去了,一时半会肯定跑不了; 但心里难免记挂着这件事,脚下的步伐便急了些。崔崇安才从方府出来; 便听见背后有人期期艾艾唤他名字,回头一看; 是方巧巧。方巧巧右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左手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 步子迈得十分小,根本追不上他; 这才无奈地叫出声来。
崔崇安有些头疼,最近方巧巧时常给他和许安朗送饭; 说是方夫人让送的。他如果委婉地提一下,让她不用麻烦了,她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让他根本不敢继续提。好在方巧巧每日也只是送饭,从来不多说什么话,虽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但不老在他们跟前晃悠; 也就还好。
唯一麻烦的是,崔崇安本想直接去崔嘉宝那捉人,现在方巧巧跟在一边,他便不好去了,只好先拐回去找许安朗。
崔崇安和方巧巧没什么话说,但也不能光看着她一人提着那么重的盒子,又怕吓着她,只好尽量笑的可亲,道:“食盒给我吧?”
方巧巧犹疑道:“可是……”
崔崇安道:“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偏偏让你这弱不禁风的姑娘家提,别人看见了,是要在背后骂我的。”
方巧巧这才流露出几分被说动的意思,怯怯地将东西递给崔崇安。这一来一往,她倒不那么怕崔崇安了,偶尔还敢开口说些话。
崔崇安是见识过这姑娘说哭就哭的能力的,难免多加上心,说个话都要在心里提前想上三四遍。这一来,倒是难得把方巧巧逗笑几回,脸上梨涡深深,倒显出几分少女娇羞来。只崔崇安心里是耗神无比,倒没注意到这些。
董明月帘子一掀,许安朗便见这两人相伴走了进来。崔崇安手弯处挂着的那个食盒,雕花精巧,漆色明艳,一眼看上去便和他不甚相合,倒是让人觉得是旁边那个娇羞姑娘家的玩意儿。
许安朗不知怎地,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不自在地侧过脸去。
掀开帘子之前,董明月便听见男女的说笑声,自然也认得那男声是谁。但她没想到,掀开帘子后是这样一副画面,和在她面前的恼羞成怒与时常跳脚不同,此刻的崔崇安风度翩翩,唇角的笑意温暖而和煦。
她顿了顿,才将心神放到他旁边的姑娘家身上。那姑娘身量中等,偏瘦,像只风中柳絮一样,自带弱柳扶风的气质。最为巧合的,兴许是她脸上那对梨涡吧,笑起来甜中又带三分娇羞。和崔崇安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那几个要求一比,仿佛是量身订造的一样。
董明月从前觉得那是搪塞她随意找的说辞,如今在两人的一颦一笑中,突然便生了疑窦。
崔崇安见到了这里,心中送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再特意找些话题,抬头却见有人俏生生地在那里,和许安朗并肩而立。
崔崇安一怔,将食盒随手放到一边,走到两人中间,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董明月笑。
“你们真是问一模一样的问题,怎么了,这里我来不得?”
崔崇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着崔崇安反应太快,一个箭步便把董明月挡得严严实实,方巧巧也没见着人脸,只能看到露出来的衣角。方巧巧不是好打量人的性子,顺着看了眼便又乖乖巧巧地移开了眼。见许安朗杵在一边,便叫了句:“许大哥。”
许安朗恨不得没人注意到他,被方巧巧拎出来一叫,也只好应了声。
方巧巧则是突然想起件事,道:“许大哥,我这里只有三个人的饭菜,怎么办?”
方母成日里叫方巧巧给他们送饭,说他们为了琼州城尽心尽力,她作为知府的女儿,别的帮不上,好好照顾两人的吃食是能做的。方巧巧虽觉得这样有些奇怪,但她向来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便日日来送饭。方母让人备下的饭菜都是三人份的,意思是让方巧巧就一起吃完把东西再带回来。
起初的时候方巧巧是又尴尬又害怕,但崔崇安和许安朗都不会强行搭话,虽说气氛沉默了点,倒让方巧巧自在许多,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她没想到,今天崔崇安这里竟会有客人,这饭菜少了一份,就不太够吃了。
许安朗虽然知道方巧巧没有坏心,却还是觉得这话说出来倒有点赶人的意味了,摸着脑袋看了董明月一眼。
董明月看着挡住了方巧巧的崔崇安,笑道:“这么久不见,要不然你陪我出去吃一顿?”
许安朗连忙道:“是啊,崇安兄,你就去呗,这里有我呢,进度慢不了。”
崔崇安早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教训她一顿了,见她提了便应了下来,虎着脸要将人带走。
方巧巧道:“可是……”
许安朗轻声道:“姑奶奶哟,你先别说话。”
方巧巧不明所以,眼见着两人的背影远了,才默默把话补全:“可是,我这的菜就浪费了呀。”
许安朗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方巧巧这样的姑娘家相处,拍拍头道:“不浪费,我饿死了,一个人能吃两份。”
方巧巧闻言想朝他笑一笑,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个个摆出来,为许安朗递了碗筷,自己也拿了一副碗筷,看了看食盒里剩下的那一副,却有些怅然若失。
另一边,两人却是找不到吃饭的地方。这琼州城里,哪还有正经做生意的地方,就算有人敢开,也没人敢吃。董明月是刚来,不了解情况,崔崇安就完全是昏了头了,此时才有这尴尬,最后还是决定去崔嘉宝那蹭一顿饭。
董明月却想起初见他那一回儿,她那时候学艺不精,被小贼偷了钱包却没察觉。最后还是崔崇安给她讨回来的,只崔崇安看着身量高,却实实在在是个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她只听他嚎了一嗓子,便追着那小贼,抱住他的腰,死活不让人走。
那小贼急于摆脱,被他恼得不行,便出手揍他。崔崇安打不过人家,又想着不能放了他,便死死抱着他的腰,喊着过路人来帮忙。
董明月那时候比现在脾气暴多了,见了这个场景,也不等旁人帮忙,上去便是拳打脚踢,反倒把伤人的贼子给打服了。最后那贼人跪地求饶,也不敢再对崔崇安动手,董明月才让人滚了,身边侍女则是“哎呀”一声,道:“姑娘,银子没拿回来。”
正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崔崇安却笑着抬头,晃了晃拿在手中的东西,正是董明月被偷的荷包。崔崇安身上被打了好几处,好在脸上没破相,只是慌乱之中,发髻也散开了些,碎发散在脸颊两侧,倒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