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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气越发的冷了,常常下起大雪。可大雪往往是绝佳的掩藏手段。”
“不管那些人留下了什么痕迹,大雪一下,所有的脚印都会被掩盖,没人知道这些人去了何方。”
“若果真是这样,那皇上定然不能成眠。”
谢麒道:“这些人可是以逼宫为目标的,消失的地方还离京城这么近,皇上难免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些人。”
“那就看到底是皇家找人快,还是高太尉的手段更胜一筹了。”
第94章 补更
冬日的宫廷总是燃着各种各样的熏香; 朱王妃却偏偏不大喜欢那些。
“屋里烧着地龙; 又不常开窗; 若再加上熏香,总让人觉得闷得很。”
朱王妃一边使人去关窗; 一面对谢笙道,“每日我总爱挑两个时辰; 叫她们大开门窗; 将屋内空气换一换,再剪了新鲜的花枝进来,一是为了插瓶; 二也是花朵自然清气比香饼好得多。”
“合该如此; ”谢笙道,“不过这样开窗的时候,您总待在屋里,也冷得很; 不如每日这时候出去走走; 权当散心,也能锻炼身体。”
“正是这个道理; ”朱王妃笑着点了点头; 打算下次就按着谢笙的建议去做。
“娘,你和小满说什么呢; 这么高兴,”二郎满身风雪从外头走了进来。
“外头雪怎么这么大?”朱王妃忙叫人拿了手炉过来,“怎么不等雪停了再过来。”
“才走到半路; 便突然下起大雪。儿子想着与其停下等雪停了再来,还不如直接这会儿先赶紧过来。”
谢笙亲自捧了底下人端来的姜枣茶放到了二郎面前,满意的看二郎立刻垮了脸色,这才笑道:“你还是快些喝了吧,就这么一盏,驱寒气的。”
二郎叹了口气,端起来一口饮尽,脸上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小满你怎么就不怕喝姜枣茶呢,这味儿这么古怪,你却还能当普通的饮品喝。”
“因为我觉着就是正常味儿啊,”谢笙故意做出无辜的模样。
朱王妃赶紧塞了颗蜜饯到二郎口中:“得了得了,平日里的菜品里,要是不放姜,你还不高兴,如今的姜茶,你倒挑拣起来。”
“那是因为菜里只是调味,不会像姜茶这么浓。”
二郎把蜜饯吃下去,又喝了一口清茶,这才觉得口中那股子怪味儿都去了个干净,而后他才又对朱王妃道:“娘你还没告诉我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朱王妃道,“方才小满过来的时候,我正在让人给屋子透气,就说了几句。”
“娘娘,”几人正说话,从外头悄悄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朱王妃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许多,而屋内其他伺候的人也赶忙低头走了出去。
谢笙和二郎同时停下了话茬,只听见朱王妃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内侍轻声道:“今日皇上下令,叫在枇杷山的人收网,可那山中的人全都不翼而飞。今日天降大雪,那出入口被遮住的地方,还残存有一些脚印,可一旦出了那个范围,大雪下来……”
大雪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被遮盖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根本无从查起。
“那些人应当是昨夜就从刘大人他们没能发现的出入口离开,”那内侍说完之后,就又悄悄退了出去。
谢笙和朱王妃心里都显出几分了然,敌在暗我在明,皇帝又为了能够知道这件事和太子有没有关系,而特意等了那么多天,被那些人摸透了行动轨迹,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那些人的地道遍布整个枇杷山,甚至有人在地底挖出一个新的出入口,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故而此事,倒也并不能完全怪到刘子新的头上。
“这个刘子新,都在做什么,”二郎看上去很不满意。
“枇杷山虽说是山,却绵延数十里,刘大人他们已经尽力了,”谢笙帮着刘子新说了一句。
朱王妃也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二郎,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并非都是能按着你的想法去实行的,总会有那么一些超出你的预料范围之外的事情存在。”
见二郎若有所思,朱王妃才继续道:“而且这世上,聪明人多如过江之鲫,若是某日,你觉得你就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那个人,那你就离落败不远了。”
对于朱王妃的话,二郎暂且还只能记在心里,他或许能理解这些话,可是还没办法将这些话真正记住。
他从出生以来所遇到的最大挫折,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何况朱王妃努力为他撑起了一片天,让他能够在这片天空之下自由自在,也让外头的风霜雨雪,半点都打不到他身上。
皇帝是阴沉着一张脸从外头进来的,就算是看到朱王妃的笑脸,皇帝也都没什么好脸色。
朱王妃先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却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她对皇帝道:“这是怎么了,是谁又做了错事?”
见皇帝不言语,她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声:“钱总管。”
钱公公看了皇帝一眼,没敢说话。
皇帝此时才顺过气来,将桌上的杯盏掀到了桌子底下:“叫人进来把东西都收拾了。”
朱王妃见状立时道:“二郎、小满,你们到外头走走去。”
外头还下着雪呢,可是谢笙等人都知道,这是让他们别在面前杵着,免得皇帝迁怒到他们身上。
两人赶忙起身,也没走太远,直接去了一旁的小屋子。这本是二郎之前的旧屋,如今他搬到了皇子们的院子里,这里也还是为他留着,里头的陈设半点没变,偶尔二郎还会在这里小憩一番。
这里听不见前头朱王妃哄皇帝的声音,前头自然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小满,你说父皇是在生谁的气?”
“刘子新,还是高家。”
谢笙想了想道:“我想应当是在生高家和太子的气,高家和太子狼子野心,如今更是在刘大人的包围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人从枇杷山转移走,这样的手段,细想起来,叫人不寒而栗。”
“刘大人本来只是去找寻失踪的猎户,可是他却能从蛛丝马迹之中抽丝剥茧,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揭穿了高家的阴谋,让皇上有了提防,已经是刘大人的大功。”
“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生刘大人的气。”
其实最后这句,是谢笙违心的加上去的,说皇帝迁怒不迁怒刘子新,其实都是假的。
刘子新带了那么多人去,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皇帝怎么可能不生刘子新的气。
尤其这个让刘子新等待,从而给了高家军喘息的命令,还是从皇帝这里发出去的。皇帝肯定不会责怪自己,自然就只能怪到刘子新的身上。
二郎其实心里也有些猜测,就像是方才,他在听到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刘子新的错。不过谢笙这么相信他的父皇,觉得他的父皇是一个好皇帝,二郎心里觉得很是高兴。
“是了,父皇自然是生的高家和太子的气,刘大人虽然有未能察觉的错处,可高家军有心躲藏的情况下,刘大人难免就会被他们蒙混过去。”
而后二郎又道:“我看高尚书行事不会有这样的本事,想来应当是高太尉亲自出手了。”
见谢笙赞同的点了头,二郎心里的怒气也聚集了起来:“那个老匹夫。”
“只是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谢笙心里早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可是他能说出口的却不多,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面对着谢侯和谢麒的时候,不能百无禁忌。
“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这些个高家军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当时就已经在离京城那么近的枇杷山中安营扎寨了,如今离开了枇杷山,又是那么大的队伍,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非常显眼才对,可是并没有人来回报。”
“那么多人,肯定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这些人到底是躲到了哪里。”
“定然还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二郎道,“小满你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些人的存在。否则他们就像是一把利刃,一直悬在头顶,让人无法安枕。”
可不是吗,枇杷山离京城都已经这么近了,能够悄无声息的藏下这么多人的地方,定然也不普通,甚至可能比枇杷山离京城更近。
这些人要是不动声色,分批进京,到时候想要处置这些人,也困难的很。何况就算是不隐匿踪迹,这些人突然出动,奇袭京城甚至皇宫,所造成的后果,也叫人难以预料。
“也不知道娘和父皇说了什么,要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更多内情就好了,”二郎面上有些遗憾。
谢笙想了想道:“那我回去之后,问问我爹,看他知不知道。”
“对了,”谢笙突然道,“二郎,你这些日子千万别再出宫了。我心里总有一些不大好的预感。”
二郎自然点头应了下来:“你放心,我这些日子必定安安分分待在宫里,半步不离宫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有大事要发生了,”谢笙说了这么一句,指的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第95章 单更
谢笙直到从宫中归家; 也没再见着皇帝,甚至他也没再见到朱王妃。二郎也没回自己的住处; 谢笙却不得不走了。
已经到了下钥的时辰。
“少爷今日怎么这么迟才出来; ”捧墨难免问了一句。
“有些事情耽搁了; ”谢笙看了捧墨一眼; 道; “我们去买一碗抄手。”
捧墨闻言; 眼中透露出几分欢喜; 直接扬鞭; 把马车驾驶到了一条熟悉的道路上。
做抄手是小本生意,虽然天上下着雪,可老板却还是得守着摊子。
好在现在老板自己慢慢做起来,也盘下了周围一间小小的店面,有了安身之所。锅里烧着热水,又有火炉子暖着; 也不至于太难熬。
“谢公子来了; ”一看到熟悉的马车停下; 那老板赶忙站了起来。谢笙是店中六年的熟客,人好相处,身份也高; 何况这老板看着谢笙从六岁长到十二岁,难免感情更厚上几分。
“老婆子,谢公子来了。”
这老板往里头喊了一声,老板娘就从里头走了出来; 手上还端着才包好的抄手。
“谢公子、林小哥,今儿要大份儿还是小份儿的?”
“两个小份,”谢笙进了小店,在靠门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桌子靠近门口,却也靠近煮抄手的炉子,暖烘烘的,叫人也更舒坦了几分。
谢笙两人一坐下,老板娘就赶忙又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将桌子擦上了好几遍,确保半点不油腻,这才放了心。
谢笙看着外头来往的行人,突然问两人道:“老板,临近年关,你们店里的生人多吗?”
“临近年关,就没得好多生人了,”那老板想了想道,“不过昨天街上来来往往的,倒是看见不少生面孔,还有几个来我店里吃了抄手的。”
“哦,还真有临近春节还背井离乡的?”谢笙似乎很感兴趣,“他们都是哪儿的人啊,能来老板你家的店里,要不是熟客,定然家乡是蜀州那边的吧。”
“也不是蜀州,听口音应当是湘州一带,不过都是喜欢吃辣的,还夸我家味道正呢,”老板脸上笑开了花。
在听到湘州的时候,谢笙一顿,理了理自己的手指。
老板娘见了也插了句嘴:“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听说是趁着过年过节,一块儿出来找些事情做。这会儿人家都回去了,他们却偏偏出来,也是想着趁这个时候多挣些银钱,都不容易啊。”
“湘州和京城可离得远,难为他们竟然能想到到京城来找事情做,”谢笙嘴里这么感叹了一句,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吃完了抄手,付了银钱就离开了。
“少爷,您是不是要找这些人?”
捧墨比较敏感,一早就发现谢笙对老板口中的生人,关注得有些不同寻常。
谢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高家祖籍离湘州不远,既然要重新组建出建制自然少不了离家近的这些人。虽说是全国各地都有,湘州却绝对占了大头。”
“所以少爷您才去了那家抄手店?”捧墨面上满是佩服,“京城的饮食和湘州完全不同,倒是那家蜀州风味的抄手店,更让他们喜欢些。这么多年了,京城也就只得那么一家原汁原味,自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谢笙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也太高看你家少爷我了,其实我一开始也就是想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再回去。后头想着这老板日日开店,街上时常来往的行人,都看得眼熟,便问了一句,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不过这些人到底和高家有没有关系还两说,等回去之后,再派人出来好生查一查也就知道了。”
“那也是少爷您聪明,才能想到问一问,”捧墨坚持认为,是谢笙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特意去到那家小店的。
“少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