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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唯一一个由颜氏出品但不能提供三包服务的就是我们家一一,货既出门,概不退换。”
……
颜昊天始终不开口,可他显然在听,甚至会偶尔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也越来越依赖她,一定要她在旁边才肯乖乖听话,就像一个时刻需要大人关注才能获得安全感的孩子。
一笑不觉累,也不觉苦。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
她记得颜昊天是怎样把她养大,一点一滴都记得。
他不止给了她一个“颜”字,他给她的,是一个父亲能够给女儿的最好的一切。
这一天。
一笑从律师楼赶回刘氏诊所,那边,唐律师和琉璃正在和千托万请联系到的法律界权威陈老探讨案情,正谈到紧要关头,因为担心颜昊天见不到她不肯吃饭,只好先行告辞,反正有他们二人在她也放心。
进了门,颜昊天看见她,竟然开口道:
“一一,你回来啦。”
虽是顶普通的一句,一笑却喜出望外!
他已经多日没有说过一个字了。
她激动地走上前,摇着他的手,问:
“颜昊天,你好了?跟我说话,跟我说说话啊。”
颜昊天却回复沉默,眼中仍然混沌。
一笑有些气馁,可又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他正在恢复呢,只要再努努力,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吃过晚饭,一笑搀着他四处走走。
整日关在屋子里,好人也会闷病的。
现在是夏初,傍晚日头刚落,夜幕降临,微风吹拂,舒爽怡人,正是这座城市一年之中难得的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晚风袭袭,送来阵阵栀子花香。
宜园里的栀子花,也该开得正盛吧?
一笑的心,随着花香悠悠就要飘向不远处的那座故园,却又被急急收回。
她不能让自己想这些。
她不想把自己逼垮。
昏黄的路灯下,
父女相携,一双人影在树影之中穿入,穿出,忽长,忽短。
沙沙的树叶声反而使夜晚显得更加静谧。
一笑轻轻地说着:
“又是夏天了,颜昊天,你最不喜欢夏天,你嫌天气湿热,人的心情都不爽脆。”
“以前,每个夏天你都说,要找一处有许多翠竹的山间避暑,听着竹海的涛声入眠,是神仙都换不来的好日子,可你年年都在忙,从来都没真正去过。”
“等事情过去了,风平浪静的时候,我们去找这么个地方,你说好不好?”
“再带上柳叔和柳妈妈,那样你就可以快点好起来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是不是?”
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小楼门口。
一笑仰起头,微微晃了晃臂弯,摇了摇他的胳膊,探询地看向颜昊天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丝回应。
依然没有。
正失望地把目光收回。
忽然,远处的拐角,一个隐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全身一震,定住了!
那是一辆捍马。
黑黢黢的卧伏在阴影中,远远看去,只是一团很不清晰的轮廓。
不仔细辨认几乎难以察觉。
可她却强烈地感觉到了他!
沈飞……沈飞……
霎那间,心潮翻涌!
是什么哽在喉间,令她难以呼吸。
她望着那团模模糊糊的影子,极力想要看清,却有一层水雾挡在眼前,竟愈发的模糊。
她不动,那影子也不动。
遥遥相对。
颜昊天的脚步也随着一笑停了下来。
等的久了,不知是不耐烦还是不明所以,竟自顾自地往楼门走去。
一笑被他一带,蓦然醒觉,不能让颜昊天看到沈飞,那只会更加刺激他。
只得跟了进去,
头却一直扭向那个方向,
直到再也看不见什么。
刚一进屋,就被琉璃急急叫住:“一笑!”
看到颜昊天,她又突然收了声。
一笑正魂不守舍,被她一叫,有些愣,见琉璃神情凝重,知道她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马上稳住心绪,示意她稍等,随后把颜昊天送到房间休息。
这才折返。
琉璃急性子,刚见她出来,便一口气说道:
“一笑,刚和陈老谈完,听他的意思,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他说政府高层最近对于整顿金融市场秩序非常重视,操纵证券绝对属于严惩范围,再加上一个恶性食物中毒案,两案并罚,罪责不轻啊!外面又民怨沸腾,好几亿双眼睛都盯着呢,法院量刑肯定不敢就低不就高!连保外就医都可能会有麻烦,现在只能靠唐律师在那边周旋,硬抗着呢!”
一笑直听得心凉了大半截,慌问:
“那你们没跟他说那两个人在做假证?颜昊天绝对没有指使他们!”
“哎呀一笑,这个不是我们说了别人就信的呀!”
“怎么会这样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劝劝那两个人?问他们到底怎样才肯放过颜昊天!”
“一笑,不要幼稚了!现在不是他们不肯放过颜昊天,而是沈飞不肯。沈飞既然买得动他们,自然是出了大价钱的,反正是从犯,顶多关个两三年,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一笑黯然垂首,心知琉璃说的对,这想法太幼稚。
琉璃接着道:“要是那俩人真能说动就好了,陈老也说,如果没有金融问题,单是食物中毒还好办一点,毕竟同类案件的判决以破财消灾的居多,而且颜昊天肯定不是直接责任人,还可以据理力争,争取只负个监督缺失责任什么的。”
一笑闻言,抬起脸,像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吸了口气,沉声道:
“好,我去找沈飞。”
琉璃又惊又气,问:“你去哪找?找的到吗?找到了又能说得动他?一笑,别傻了,他若有一丝心意顾及你,也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一笑神情一暗,头又低了下去,却仍小声说:“总要试一试的。”
说完,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琉璃叫住她,无可奈何道,“那我陪你去。”
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人多反而不方便,我一个人,去去就回。”
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十一) 挽断罗衣留不住_中
仍是这条小路,仍是那些树影,仍然有花香。
可一笑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前方那团黑影上。
那影子渐渐清晰。
她看到了车中的沈飞,他也看到了她。
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却没有迎上前,只在原地等她。
远远的,她与他的视线胶着在一起,仿佛有一种磁力,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带到他身边。
脚下,却步步维艰。
来到他面前。
几天前,他们还在依依不舍地吻别。
今日重逢,尽管抬抬手臂就可相拥,却都能感觉到,这一臂之间,隔着一片苍茫。
终于,一笑艰难开口,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能出声:
“沈飞,……你放过他,好不好?”
一道寒光在他眼中闪过。
沈飞抿紧双唇,不应不答。
一笑哀楚地看着他的眼睛,渴求得到一丝怜慰:
“我求你,求你放过他。”
那寒光更盛,闪动晶芒。
沈飞脸色漠然,声音清冷,缓缓说道:
“你求我?你以什么身份求我?是沈夫人?还是颜家大小姐?又或是……”
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突然与她错开,恨声接道:“或是什么其他?”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令她心寒。
可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颜昊天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收回被他拒绝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讷讷地说着:
“我知道,他对你父母的死难辞其咎,可二十七年前的恩怨是非,谁又真正说的清?”
“对你来说,死去的是你的双亲,可对他来说,死去的何尝不是他的亲人?逝者已矣,生者何堪。”
“这许多年,他没有一日忘记他们,他无时不刻不在折磨自己,用这痛苦祭奠着他们。”
“他的一生,又有几日真正快乐?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了,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难道你就真的那样恨他?一定要他万劫不复才能甘心?”
那声音低低颤颤,在浓酽酽的夜色中漂浮无依。
一笑抬起脸,竭力忍住绵绵不绝的悲伤,可终还是潸然泪下。
哀哀地求他:“你放过他吧,放过他……”
月光下,她凄切的脸庞,泪眼莹莹。
那泪坠下来,宛如一把利刃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划过,是熟悉却仍然难以忍受的剧痛。
沈飞抬起手,轻轻抚过那泪痕,双瞳沉暗,声音艰涩:
“一笑,你总是为他哭,为他受苦,为他心碎,为他不惜伤害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一个总是让你哭的男人?为什么不肯好好看看那个全心爱你的男人?那个极力想给你快乐的男人。……为什么?”
“你不希罕他的爱是吗?”
“就因为他不是颜昊天!”
他漆黑的眸子突地燃起炙亮的火苗!
手指一动,用力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迎向那灼人的光芒。
声音也变得异常冷冽。
“是,我恨颜昊天,我恨他害死我的父母。可你明不明白?比这恨更恨上千倍万倍的,是我恨你爱他!你爱他!”
“你只看到他的苦,他的痛,你何曾看到过我?”
“你的心里面只有他!你把我放在哪?嗯?沈夫人!你把你的丈夫放在哪?”
那些压在心底的妒与恨冲破了理智,化作熊熊怒火,向她扑去!
手上的力道难以控制,越收越紧。
一笑吃不住痛,逸出一声呻吟。
那痛似乎也痛在他的身上。
沈飞眉峰一震,僵硬地松开手,一拳砸上旁边的车身!
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把一笑吓的一抖,顾不得下颚火辣辣的疼。
他仍咄咄逼人地盯牢她,吐出的话语寒彻入骨:
“一笑,你若真要我放过他,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许你见他!”
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森寒,一笑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我不能离开他,他需要我。”
“那你是要离开我。”沈飞咬牙。
一笑拼命摇头,泪流满面。
“不……”
沈飞紧紧逼问:
“一笑,你到底要离开他?还是离开我?”
他捏紧双拳,眼中闪着孤注一掷的锋芒。
他从来不忍逼她,也不敢逼自己去面对这一刻,可今天他一定要知道答案。
他要知道,占据她一颗心的,到底是谁!
一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是什么在撕扯她的心,竟要生生将它撕裂!
她不回答,她的无语深深伤了他。
令他发疯,令他口不择言!
“你舍不得离开他!是不是?他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不再拒绝你了,你如愿以偿了是不是?你不再需要他的替代品了是不是?颜氏身败名裂,你再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再也不要顾及廉耻了是不是?你要抛弃自己的丈夫投怀于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是不是?”
声声诘问如霜刀剑雨,兜头而至!
将她的世界割成碎片!
……散了一地,无从拾起。
一笑猛然背过身去。
她早知有今日不是么?
这就是她几天以来一直不敢去想,不敢面对,不敢承认的事实。
那些难消难解的爱恨情仇横亘眼前,他和他,注定就像日与夜,无法共存于她身边,不管选择哪一个,她都将永远活在黑夜。
而如果一定要选,她只能选颜昊天。
可如果一定要走,
她不想走的如此不堪!
眼看她真要离开,沈飞心都要停止跳动!
有种可怕的直觉告诉他,他将永远失去她。
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紧紧困入怀中。
不再怒吼,不再责难。
只紧紧紧紧地抱住她,不让她挪动分毫。
一阵沉默。
仿佛宇宙星辰都停止在了这一刻。
沈飞眼中不见了怒火,却也不见了一切光亮。
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问:
“一笑,你爱不爱我?”
这是他从未有勇气去问的一个问题。
他有胆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却始终攒不够勇气去问她爱不爱他。
他问的是爱。
不是感动,不是感激,不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而是爱,纯纯粹粹的爱。
他不敢问,因为他害怕她的答案。
他害怕她说不,他更害怕她骗他。
所以他宁可不问,直至此时。
一笑心冷神伤,泪已干涸。
她木然回答:
“我不会把半生交给一个我不爱的人。”
沈飞不甘,此时他迫切需要一个确认,不论真假。
“一笑,说你爱我。”
他埋在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