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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尴尬与笑话。宁娴做事的方式虽然不对,不过她当时的确没有别的方法,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无意让楚家难看,只想让楚随取消婚礼,解除婚约。可谁知楚随没有同意,说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菜园子这破事与我更没有半分关系,”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却见唇边多了一只水杯,啜了几口:“韩家兄妹的矛盾,说白了我是个躺枪的。跟韩雪妍联手完全是因为……杯子,等等,杯子……我还没喝够……”
门外有人敲门,是谢钰,隔着帘幕,我察觉他似乎淌着一身水。
“我找到他的所属之地了,没想到他会在云宫,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愿与世有牵连,看来还是避不过。”
“执了剑的人,就要有沉沦一生的觉悟,更何况是他。”他停了片刻,突然问:“受了伤?”
我伸手想要拉开帘幕,被他捉住塞回被子里。
“这一次大意,低估了对手的能力,下次再交手,绝不会让人逃脱,幸好没有暴露身份。另外,萧长天对你的警惕性很高,近日可能会有动作。崔庄传来消息,希望你能出手相助,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我已经按计划向崔庄开出条件,崔翼辙也已经答应,接下来就是找云宫合作。另外,萧长天派人传讯想与你一谈。”
他一口回绝:“不谈。”
谢钰反对:“如此,恐怕不好……”
“注定达不成共识的议题没有交谈的必要。”他转而对我说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才刚醒,”我又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你怎么知道崔庄一定会求助你?曲折请将?无疑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干嘛不自己去?”
“第一,抓走朱策的计划做得滴水不漏,崔庄手中掌握不到有力证据正面让萧长天交出朱策;第二,朱策于崔翼辙而言固然有极高的价值,但他若要动用崔庄八成的力,试从萧家救走人,成功的把握才不到三成。两方实力之差,由不得他不承认。退一步讲,纵然他愿意一试,宗室绝不可能同意这个方法,如此崔翼辙无法号动崔庄上层救人,能调动多少人力?”他笑了笑:“第三、以萧家如今的势力,剩余两族三宫皆不意得罪。可见若他们愿意出手,其代价绝不会小于崔庄自己出手。再者,崔翼辙厌与云宫打交道,而我与他又有些交情,若我不能出手,他才会在百般不愿的情形下找上云堇,而她确实有能力救人,必会答应。”
“所以与其让云宫单独占便宜,你先一步得到东西,再与云宫谈条件。最后你什么都没有付出,反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景池珩,总之,好不要脸啊。
我又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
他掖了掖我肩膀的被角:“睡觉!”
“不行不行白天睡多了我睡不着,再跟我讲讲!”
“你不想睡,难道我也不用睡了?”他优雅起身,将床沿的茶杯放回,轻步走至书架,甚是随意地抽出一本:“既然还不想睡,那就多看点书。明早把里面的内容背给我听。”
我忙不迭把被子拉到脖子下,打个哈欠,语气轻飘飘:“今天真是太累的,我要睡了……走时把门关好,晚安。”
“谢钰最近有事,练琴的事,我会督促。”他笑着将书放回原处,转身轻声出了房门。
一夜好眠,我起的很早。换做往常,不到日上三竿,我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今天却早早地爬起来,搬了张美人榻在外面晒太阳。昨夜下了点雨,空气泛着湿润的泥土和草的味道,气温却是不冷不热,最是舒爽的温度。原来附近还有奴仆走动,今天却一下子都没有了,整个小院子都变得非常静谧。
走廊传来沉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听在我耳朵里十分熟悉。
来人身着一套冰蓝色锦袍,对襟绣着竹叶纹饰,配上束着黑发的白玉发冠,整个人看着像个文质彬彬且才华横溢的书生。
我很震惊很诧异,他怎么能是景池珩?景池珩偏爱墨色,从不穿冰蓝色的袍子。更何况还是蓝白相间的配色,简直太小清新了,太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不是他脑子出问题,便是我眼睛出问题,大白天活见着只有景池珩脸皮的鬼……
震惊诧异之余,咕咚一声从榻上栽了下去,滚了半遭。
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我手揉着胳膊,抬眼就见一张放大的、冰冷的脸。面色沉得慎人,眉毛拧成一股麻花,紧抿着嘴唇,眼神寒得我小心肝乱颤抖。
这人绝对是景池珩不会有错了。细数我至今为止见识过的人。只他才有这样慎人的神情。连执掌全国刑狱并且以审案严谨闻名的楚随在被宁娴狠狠砸了婚礼、全天下人面前丢了颜面后都不曾有过这种神情,对宁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脸色。
那种事情如果我捣鼓出来,景池珩势必把我拎起来花样吊打,完了之后关禁闭,叫我反省写检讨。于此同时再吃几个月青菜之类的。他做事严苛,对我更是如此。尤其在吃、住、行方面,更是掌管得滴水不漏。譬如,哪怕他人不在京都,甚至于远在万里之外,都将饭菜以及用餐的时辰牢牢捏在手里。
捧着胳膊肘佯装很疼揉着,谁知他竟未给出一点同情的色泽,面色更是一点点沉了下去。我心头蹿上一股怒气,鼓起腮帮子,装腔作势怒道:“芝麻大点的事让平月催促着不就完了,哪用得着劳驾事务繁忙的世子您亲自督促!”
景池珩伸出负在身后的手,掌中一只青瓷掐丝雕花小碗:“菇花蛤汤。”
花蛤最适宜在春秋季节食用,有平肝火滋阴益阳的作用。香气四溢,胃经受不住地打颤,毫无节操地叫嚣着我要吃我要吃主人快来喂饱我。肉食属性的我捏住汤匙在碗里转了几圈满怀期待地转了几圈。
“蛤肉呢?海菇、金针菇、平菇、葱、姜片……不是菇花蛤汤吗?蛤肉呢?”
我很嫌弃地扔了汤匙,默默窝回美人榻躺尸。
☆、流樱
景池珩眉眼却一点点划开笑意:“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做准。既然我们郡主很嫌弃,那就不要勉强吃了。我还说过什么来着?”缓缓收回了手,俯身在我耳边提点:“缇缇记性一贯很好,还记不记得?”
最近只能吃这个!言下之意,他给什么我就吃什么,别的就别想了。
我吓得跳起来挽住景池珩手臂,他却动作灵巧地把碗转到另一只手上,只好没节操地撒娇:“哥哥拿了这么久累不累啊,让我来——”
他浅笑着转身:“我觉着不累。”
“但是我饿了!我很饿!”我索性两条腿缠挂到他的腰上,一手在他肩膀处找了个支撑点,另一只手绕到他脑袋后面,企图攀到他手中的瓷碗。无奈手臂短,别说够不到碗,他的手腕都够不到。饿是真的,尤其在这阵阵肆意的香味之中,饿感翻了倍在胃里打滚,我只好更没节操地奉承:“英俊潇洒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世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诚心诚意忏悔,保证以后按时吃饭,不挑食,您赏赐什么吃什么,您看这样成么?”
“下来!”谁知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变好,反而出人意料的沉了起来。
我暗吐一口血,怎么越来越难搞,难道我现在年纪大了,下巴稍微尖了一点,已经一点不像包子那么可爱所以遭到深深的嫌弃了吗?不会啊,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实际上还是圆鼓鼓的,怎么也才十六岁的年纪,不管身量还是音量或者脸蛋,都是萌萌的呀。怎么就不吃这一套呢?
“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腾出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以防我掉下去,却又再次严肃声明:“下去!”
现在下去就是作死好吧!我两手努力搂住他的腰身,晃来晃去。
“哥哥……哥哥……”
“景、姑娘……”王瑾诲快步进来,身影一滞,急急转过身。
“王三少爷走得可真快。”尾随而来端着一盘水果的平月一脸诧异:“您不是来找小姐的么?噢,这就回去了?那您慢走。”
“喝吧,过会凉过头了。”景池珩风轻云淡地将手中的瓷碗放到美人榻旁的小木桌上,把我从身上扯下来,声音淡无感情,语气却像是在问下属:“何事?”
“景兄也在,”王谨诲这才走近几步,脸颊却又红晕,礼貌道:“时至百花盛开之际,我家城郊有一处花园子,每年这个季节,挑着天气好的日子,家中兄妹都会去那里赏花。想问景姑娘想不想去?景兄是否有空同去?”
别闹了,这货鲜少出席各类宴会,除非不可避免的重要场面,否则不要期望看到他片刻身影。至今为止叫他出现过的场面,我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这在一个盛行宴会的大环境下,叫很多人惊讶且佩服。说实话没什么好佩服的,他这人就是纯碎的高冷,谁都瞧不进他的眼。
他问我:“要去么?”
“去!当然去!”咽下嚼碎的蘑菇,我露出期待且兴奋的神色,又问:“你做的?”
他脸一沉:“你说呢?”
我痛心疾首:“平月你做菜的手艺跟两年前没什么差别。回头好好练练,我看下个月的工钱你不要领了,下下个月的也不用领了。什么时候把菜做好吃了再领。”
平月眼泪汪汪:”这能怪奴婢吗?奴婢冤不冤,再不济也不至于回到两年前刚进府的手艺。您昨儿上午还吃了奴婢亲手做的一桌丰盛早膳来着,这才隔夜就忘得一干。。。。。。”
她话讲到一般硬生生止住,缩到角落里,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我这才想起王瑾诲已经被晾在一旁许久。
“你继续。”
他未因方才的忽略而心有不悦,脸上洋溢着暖暖的微笑,温雅道:“我家城郊的花园子与望仙楼离得近,那儿的菜色举玉陵闻名,景姑娘可以过去尝尝,十分美味。”
我两眼闪过一道明晃晃的金光:“什么时辰出发?”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如果景姑娘无他事,随时可以。恰好我们可以一同过去,马车已备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迫不及待从榻上跳下来指挥平月:“收拾衣服咱们这就走。”
她却不敢动,低头恭敬问景池珩:“您看……”
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注意安全。”
到了王家的花园——锦园。
原来是这一处,昨天我游湖的时候就看到了,占地面积很大,后面是一座山。与爱情湖要相对应有是望仙楼,暖玉阁。侧面有梅楼,茶馆以及一些大商铺。
我下马车,对面来了一辆马车,珠帘缓缓揭开,先露出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而后是樱粉色薄纱,酥胸半露,最后一张寐含春水的鹅蛋脸,精致妆容,头发散散地挽着,斜插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
我咳了几声,问旁边同样看着曼妙女子的王瑾诲:“这么美的姑娘,是你家里的姐妹?”看着一点不像。如果是,母方的基因得有多强大,毕竟王慎之的长相凭良心讲不是一般的不好。
王瑾诲微微笑着道:“她是暖玉阁的姑娘,流樱。”
“三公子。”裙摆曳地三尺有余,流樱款款而来,低头浅行了一礼,线条优美的颈项锁骨以及傲人酥胸竞相入眼帘。
我打了个哆嗦,这个叫什么来着,天生尤物。
王瑾诲扶起流樱,笑着道:“想来也只有二哥能请动你了。”
流樱起身,薄纱拂动,淡色纱中,紧致内衬将浑身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娇笑:“三公子说得哪里话,若是您邀请,流樱难道还会不来么?”笑意盈盈间转而看向我,“这位妹妹是……”
不低头胸前已经够波澜起伏,一低头,大好春光让人直接一望到底。
我为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回头定要多吃木瓜。
王瑾诲见我不答,便替我回答了:“她是近几日家中的贵客,景姑娘。”
流樱施礼:“王府家中贵客,想必不凡,景姑娘好。”
此时园中出来一位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与王瑾诲长得相似,却比王瑾诲更沉稳些,踏着步子而来:“啊呀,都到了,是我来迟了。”
王瑾诲说道:“二哥说的哪里话,不迟,我们也是刚到。诶……怎么不见大哥来?”
王瑾言一边让她们进去,一边低声:“昨儿下了雨,你大哥的隐疾又犯了。在别居休息着,差人说不来了。回头我叫人过去看看你大哥,你不用担心。”
王瑾言引进去的第一处园子,里面是一块宽敞的平地,四周围种着云锦杜鹃、三色堇、铃兰等花草,色彩艳丽。平地一头是一排木板地,另一侧则摆放着十五根上窄下宽尖笋状的木桩,其中十根红色,五根黑色。
“王五,把木桩都给我摆正了,唉,你的眼睛怎么长的,红色的偏了,地上的黑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