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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三日后,也不知黄巢听哪个不长眼的文人说福州有个名士周朴,如何的才华横溢,如何的为人正直,却又淡泊名利,以前的福州观察使几次派人请他为官,都被他拒绝。
黄巢听后就起了爱才之心,加上听说周朴年少时也曾屡试不中,就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遭遇,又生了同病相怜之心。竟然命孟楷亲自前去招揽周朴,并嘱咐孟楷要好生相请,不要吓坏了他。
岂知孟楷对周朴说明来意后,周朴竟然说什么:“我为处士,尚不屈天子,安能从贼?”
孟楷耐着性子好生相劝,周朴执意不从,还不断的恶言相向,孟楷本就是暴躁之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耐性?一怒之下就砍了周朴的脑袋。人死不能复生,黄巢听到消息也只能暗叹一声,稍微责备了孟楷几句也就过去了。
朱温听到消息后,暗骂周朴缺心眼儿,老家伙你跟他叫什么劲呀!你不想去就跟他含蓄的客套一番婉言拒绝也就是了,装什么清高?这下倒好,脑袋搬了家吧?白跟贯休那老和尚做了好友,连人家万分之一的圆滑也没学到。
九莲山少林寺后山,贯休长老亲手埋葬了老友周朴,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他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愤,可他还是没有与孟楷拼命的勇气。不是为了顾念自己的安危,而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了整个寺院。虽然寺里也有千余僧兵,可毕竟无法和黄巢的数万大军匹敌。
贯休长老烧完了纸钱,又暗自痛哭了一会儿,日已西斜,可他依旧不肯离去。一直在身后站立的贯息劝道:“师兄,天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贯休猛然回头,双眼精光闪闪的看着师弟贯息,缓缓的道:“贯息师弟,能否帮师兄一个忙!”这个苍老的僧人脸上满是祈求之色,在他脸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展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贯息大师道:“师兄请讲,只要师弟做的道,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师兄可是让我去杀了那贼头孟楷,好替周居士报仇?”
贯休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贯息师弟,我等是出家之人,怎可如流寇一般喊打喊杀?师兄是让你前往润州去请镇海军节度使,大唐王朝的头号军神——高骈!务必把高将军的大军请到闽中来,我自会安排寺中好手暗中配合高将军。最好能把这帮流寇一网打尽,以慰周贤弟在天之灵!”
处事圆滑、和蔼可亲的人一般很少发怒,他们多年养成的城府和习惯让他们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发怒一样,可一旦这样的人动了真怒,这怒气就会像火焰般燃烧,足以焚毁一切!
……
孟楷哪里想得到自己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酸儒竟然会把义军最忌讳的高骈招来?如果他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他断然不会如此孟浪,他虽然性子暴躁、为人鲁莽,可毕竟不是傻子!甚至他比别人更清楚高骈的厉害!
就连朱温都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是以他还在为把福州作为长期的根据地而不懈的努力着。鼓励农耕、兴修水利、跟张言一起修订律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大唐的天下依旧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一切仿佛跟以往丝毫没有变化,可谁又知道,这正是山雨欲来的前夕……
河东军再次作乱,杀了节度使崔季康,朝廷调邠宁节度使李侃为河东节度使。
天平军节度使张杨(一作张裼,因前文中用的是张杨,为了前后对应,这里依旧用张杨好了,读者不要拍砖哦!)因一年前误中黄巢诈降之计,被朝廷那帮大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还让他继续当他的天平军节度使。
可张杨心中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久郁郁成病,与乾符六年三月撒手归西。他手下牙将崔君裕见平卢军的王敬武趁宋威病死当上了节度使,心中也想过过瘾,就给他来了个依样葫芦。竟然秘不发丧,自己在郓州城中当起了节度使。
不料被身在淄州的淄州刺史曹全晸听到了风声,曹全晸心里一直记恨着当年在宋城之外崔君裕见死不救的事情,哪里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报仇机会?当下率领朱宣等兄弟三人攻入郓州,杀了崔君裕。朝廷顺水推舟,为表曹全晸的功劳, 朝廷就把天平军节度使的位置放到了曹全晸的头上,也算是歪打正着。
唯一让大唐王朝的宰相们欣慰的是,从忠武军调到西川担任节度使的崔安潜一到任就大刀阔斧的惩治盗匪、整顿军队、训练士兵,把战斗力相对薄弱的西川的军队训练的日渐壮大,匪盗猖獗的西川在数日之间盗匪绝迹。不得不让人对崔安潜刮目相看,一时之间,崔安潜被朝廷奉为各路藩镇的榜样。
而身在润州的高骈也一边上报朝廷,一边组织军队,正准备对黄巢的义军再来一次突然袭击。这数十年来从未一败的大唐王朝第一军神,这一次是否依旧会如以往一般再一次凯旋而归?黄巢和他麾下的众将又将如何应对……
第八十九章 再次南撤
高骈南下,首先遭殃的当然是在杭州的曹师雄,曹师雄冲锋陷阵是把好手,虽然也有些谋略,可哪里是高骈的对手?仅仅是三天的功夫,曹师雄手中的包括钱塘城在内的杭州七座县城纷纷失守,曹师雄血战而死,麾下兵马大多被高骈围歼,余众或降或逃。
高骈见杭州八座县城仅有临安没有被贼寇攻入,听说是董昌和钱镠的功劳,竟然亲自接见两人,好好称赞了一番。并让董昌手下的“八都将”分别镇守八县,董昌等于实际上控制了整个杭州。
钱镠因功担任了“八都”的副指挥使兵马使,董昌自己担任指挥使。杭州刺史的位置暂时空缺,董昌实际上也就等于成了杭州刺史,虽然还没有朝廷的委任书,但他相信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高骈带领万余兵马继续南下,过义胜军,进入闽越之地,休整了数日,继续向闽中进发。
这天,驻守古田县城的胡真的大帐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是一个女子,虽然是女子,但肤色黝黑,身材高大健壮,正是曹师雄的女儿曹如花。只是此刻她满脸泪痕,身上有多处伤口,黝黑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的有些灰白。
在杭州的时候胡真是见过曹如花的,胡真意外的在此地见到曹如花,又见她伤成如此模样,知道杭州必有变故。惊问道:“曹姑娘,是否杭州的情势有变?曹将军呢?”
曹如花痛哭道:“家父已经战死,杭州的七座县城均已被高骈攻破,我爹爹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因为爹爹舍命相护,我这才能侥幸逃脱。”
胡真大惊之下,赶忙传军中郎中给曹如花查看伤势,自己一边命人火速禀报黄王,一边加强古田等县城的防守。对于高骈的厉害,他在信州是领教过的。
胡真对朱温的才智是十分佩服的,可朱温亲自指挥的伏击都无法对高骈造成丝毫伤害,甚至损兵折将,就连朱温的二师兄杨行密都因那一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更何况在战场上想战胜这个大唐王朝的军神,简直是千难万难。
自己驻守的是义军根据地的最外围,首先面对高骈的当然是自己,自己能够挡得住高骈的大军吗?胡真暗叹一声,苦笑道:“只能希望有奇迹发生了!”
胡真的告急文书到了福州,全城大震,跟高骈的那一战虽然时隔半年有余,可义军的将士们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一时间人心惶惶,朱温看在眼里,知道这场仗根本没法打下去。兵力少不怕,怕的是军无斗志,怕的是士气低落。
看来把福州作为长久根据地的打算落空了,自己和朱珍、张言等人忙里忙外,可数月来的努力转眼即将付之东流。 朱温心中不无遗憾,可他能怎样?凭自己手中的几千军队跟高骈一决雌雄吗?简直是痴人说梦,曹师雄怎么说也有万余人,仅仅三天的时间就被高骈弄的全军覆没,何况自己手里这区区数千人!
黄巢的妻子曹师鸿听说哥哥惨死,侄女身受重伤,急火攻心之下竟然晕了过去,侍女老妈子们赶忙七手八脚的把曹师鸿弄醒,曹师鸿这才哭出声来。
黄巢心中有三分伤感,倒存着七分惭愧,当初自己答应把杭州的几座县城送给曹师雄,其实也不过是存着让曹师雄作为自己和高骈之间的缓冲而已,可以说曹师雄的死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可哪里想的到曹师雄竟然把妹子嫁给自己,更没有想到的是高骈消灭曹师雄只不过用了区区的三天时间。
黄巢在福州的州衙之中与手下的一些将领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讨论对付高骈之策。
朱温没有参加这次会议,这样的会议他参加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孟楷、尚让两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等人的意见几乎被忽略。
朱温以怕胡真在闽中独力难支为由,请黄巢允许自己率所部与胡真共御高骈。
黄巢不许,并命人火速通知胡真率部南撤,黄巢叹道:“现在军心如此,如何与高骈一战?勿要逞匹夫之勇,万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弟子之中就只剩你大师兄一人了,你大师兄武功虽然不错,可他顶多只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你二师兄也下落不明,我如何还能让你涉险?不是为师不相信你的统帅能力,而是现在军心实在不稳,甚至有的将士听到高骈之名就浑身发抖,实在不宜在这时跟高骈决战呀!”
这些朱温又何尝不知道?他之所以想跟高骈一战,不过是不想跟着历史的老路走而已,他想改变原有的历史格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天下苍生!唐末五代这段历史是用数百万人的生命谱写的一段血泪史,如若局势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发展下去,自己将亲眼见到这场惨剧的发生,就连二哥朱存也会战死沙场!
这一切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他更不想看到自己和黄巢反目成仇,如若真的那样,自己和黄颖之间将会如何发展?
朱温看了一眼面带慈祥的黄巢,心中感慨万千。他暗叹一声,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黄巢拍了拍朱温的肩膀,道:“我们该进去了,尚让、孟楷等众将还在大厅等着我们呢。”
朱温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的跟黄巢进了大厅。大厅上的众将到底在说些什么,朱温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直到最后,众将一致决议,义军放弃福州,继续南下……
朱温暗叹一声,知道这一次自己又一次败给了历史。他想到了历史上关于朱存战死广州的记载,脚步艰难的向朱存的住处走去……
朱温一进门,朱存就焦急的问道:“听说高骈南下了?黄王他们有何打算?”
朱温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打算?士气如此低落,黄王也只能无奈的放弃福州,继续沿海南下,前往岭南。”
朱存也暗自唏嘘了一番,义军一退再退,何时是个头?
朱存的妻子吴花已经产了一子,取名朱友宁,还在襁褓之中,未满周岁,腹中还怀着一个,也有两三个月了。这时吴花正抱着儿子朱友宁在床边玩耍,逗着儿子让儿子喊朱温叔叔,可朱友宁还未满周岁,哪里会说话?只是在那里“依依呀呀”的乱叫,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
朱温看着这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心中一阵温暖。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不要让朱存参加岭南的战事,以防万一。
朱温又一次想到了远在一千年后的妻儿,心中一阵酸楚。
曾经在二十一世纪时开朗幽默的朱日光,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了这个纷乱的时代,成了这个纷乱年代的乱世枭雄朱温,脸上的笑容被沧桑和忧郁所代替。
时光的年轮在不停的轮转,世事也因时光的轮转而不停的变化,沧海变成桑田,高山变成河谷。可这一切的一切是否真的是上天注定?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个未知数。一直以来他虽然在不懈的努力着,但对这一切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朱温感到一阵无力,他感到很累很累……
第九十章 宰相们的争论
大军再次起行,南下岭南。福州城的百姓们有人拍掌庆贺、有人涕泪相送,更多的人是无动于衷。他们对这个纷乱的现实已经麻木,这一波人退出自然有另一波人进来,无论是哪一波人占据这座城池,他们都懒的去理会,他们的目的不过只是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而已。
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一旦有人逾越了这个底线,让他们连生存下去这个最基本的条件都满足不了的时候,他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一切,包括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这也就是在任何一个纷乱的年代都有那么多的人甘当炮灰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想当炮灰,只是因为他们已经看不到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