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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丝在旁冷冷道:“是啊,大爷人还在元平院,倒先将那几盆兰花送过来的了,既有兰香,又何需俗香?大爷的话,书桐怎么倒忘了?哦对了,大爷说这话时,你还没过来这屋里呢,是吧?”
书桐尴尬地收手,轻声道:“大*奶别怪罪,我一时忙晕了,竟忘了这事了,要不将这香囊拿开,免得下次拿错了倒麻烦。”说着就将香囊扔到了桌上,宁娥却又赶忙将其轻轻拾起,并小心地放到盒子最上面,方才开口道:“怕什么麻烦,好歹也是一番心意,今儿你这两丫头是怎么了,事事都嫌麻烦,样样不想动手,大爷回来了,可再不同以往了,都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张狂的不像样”
书桐讪笑着,又看了琴丝一眼,琴丝不屑地哼了一声,掉转开头去不看她,宁娥只作不知,又看了镜中人一眼,心中暗叹一声,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第四十六章 朝真暮伪何得辨
第四十六章 朝真暮伪何得辨
却说子规与大厨房众人正在园内花厅摆席,正当一切完成之际,子规突然发现杜鹃拿来的盒子里,少一只青花荷莲水藻纹杯,宋妈妈也发现了,一时情急怒道:“杜鹃你怎么点的数?这一屋的主子,你让谁不用杯子用碗喝酒?还是准备直接用壶?看你这丫头真正是昏了头了”杜鹃本已有些慌张,见又是自己出错,一时腿软,人竟跪在了地上。
子规忙上前安抚杜鹃,又对宋妈妈道:“杜鹃胆小,妈妈别骂她,我跑得快,我回去拿来就是,保管误不了时辰。”话音未落,转身就走,一眨眼工夫,人已到了厅外。
三步并作二步,子规连奔带跑地到了大厨房,一见那倒霉的酒杯正孤零零地站在里间桌上,一付可怜模样。子规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杜鹃这丫头,越是大场面,越是丢三落四。她不敢耽搁,袖上那杯子,又朝园内急行而去。
快将行出大厨房前的槐影时,却见西边一大片竹林旁,独自站着一人,身穿玄色緙金银丝锦鸡图补子缎面圆领袍,细长身子,站得板样直,竹林清风吹过,便见身上衣服鼓蓬起来,更衬得身形消瘦清朗,人却背对着子规,只管往园子北角看个不住。
子规初时不解其意,但在心里细想立刻便反应过来,此人必是安家大少爷,安儒荣。园子北角,不就是宋妈妈口中所说的,梅圃?那原是安儒荣在家时的爱处,广种西溪古梅,枝骨利劲,又以白梅居多,间中各式花样陈杂,隔着玉液池,正对竹林,林麓幽清、水竹映衬,好一派闲意雅趣,惜此刻正值初暑,若是隆冬梅节,圃内众枝盛放开来,怕就真是丰姿腴美,人间仙境了。但见儒荣依旧只管痴痴望着,竟全然不知身后亦有一人,望他望得也呆住了。
子规眼睛盯住那背影,八年了,八年前那地狱恶梦般的一晚,安儒荣,安大爷,你还记得否?
“回安少卿,小的已全数点过,确如名单上所列,147人,一人不少,一人不多。”
“当真仔细点过?老爷吩咐过的,若出了差错,你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安少卿放心,小的已仔细确认过,并手下也确认过三次,决不可能出错,也请安少卿回禀安太师,一切都已按计划完成,决无差错,还望安太师宽心。”
“掌灯,父亲吩咐过,我必亲自点过人数,方可回话,前面带路吧。”
一样的背影,一样的情景,不过,当时子规是在街边墙角暗影里,望而瑟瑟发抖,而现在,人已到了他安府内的深宅大院里,一样的人,却是加倍的恨。
“子规”一声轻唤,将子规从梦魇中震醒,回首惊望,方觉已是一身冷汗,又见书桐正匆匆由身后赶来,并一脸急切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花厅里收拾好了没有?酒菜都摆置好了吧?大*奶说话就到。”
子规强作镇定,只觉得嗓子眼说不出的干涩,遂清了清喉咙,才开得口道:“大*奶倒来得早,已到时间了不成?”
书桐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大*奶说先过来打点一下,看看东西都齐全了没有,大爷的接风酒,需得万事妥当,无一错漏。”
子规勉强笑道:“大*奶也算会操心了,让你先来查我们是不是?”
书桐直笑起来,也道:“可不是,我还没到花厅,就见你在这儿偷懒呢,还不快走,一会儿主子们就该到了。”
子规由眼角余光朝竹林边望去,已是空空如也,人迹全无。
到得花厅,在书桐指点下,总算将一切摆置的妥妥当当,宋妈妈和书桐又检查过一遍,再无差池,方将众人散出,杜鹃也渐渐回过神来,从台阶下拈了一朵草花指间把玩,见子规过来,又靠在子规身上,献宝似地拿给她看。子规看了一眼,笑着接过来,替她戴在头上,开口道:“行了,打扮的得当了,只等如意郎君来接便罢了。”
杜鹃脸刷地一下红了,整个人都躲在子规身后,嘴里直嚷嚷:“姐姐别取笑人了,哪里来的如意郎君。”
正说笑着,宋妈妈冲她们摆了摆手,说道:“来了”
果然,悄无声息地,宁娥带着琴丝过来了,子规见她今日竟穿了一身月白褂子,而不是平日里常见的大红,不由得愣住,宁娥不看他人,径直走进花厅,再细查过一遍,方才放下心来。
不过片刻,其兰也到了,接着便是儒定带着玉屏,乾娘扶着金徽到了,二人并不说话,只站在地下等,气氛尴尬,其兰也不敢开口,只得走到宁娥身边,与其低语几句,宁娥听后,并不开口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这厅里的气氛便更显微妙的涩滞,难以转折运行下去似的。
正当此时,儒荣到了,跟着伺候的丫鬟曲眉跟在后里,二人虽行走无声,却是众人目光焦点所在。儒荣已将官服换下,换上一身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更显得黑发玉面,人物疏朗。
因儒荣到家便去了元平院,此时方才见得众人,免不了各人上前寒暄问候,倒将气氛挽回了些。
宁娥便开口道:“大爷一路辛苦了,家中可还得惯?外书房布置可还使得?才我已接着棋姿妹妹,将她安置在院内,在我正房东头,一间凉爽畅亮屋内,想来这会儿已经歇下了,茶水点心都已备好,待她一会儿醒了,送过去就是了。”
儒荣点了点头,轻语道:“一切皆好,倒烦你费心了。”说完无语可继,二人面对面站着,倒更比刚才尴尬了。
若在平日里,这便是最用得上乾娘的时候,只可惜,她今日心境太糟,眼也肿着,脸也沉着,又见儒定将玉屏带在身边,更气得脸比那身上穿的杏色粉玫瑰纹暗花纱褙子更黄,一个字也不肯说。
儒定遂开口道:“大哥辛苦,京中万事,可还顺遂?前几日父亲差平贵送去,给蔡太师的生辰礼物,可还得用?太师可还满意?”
儒荣这才微微带笑,开口道:“太师先说礼物太重,决不好受得,要我还将回来,我便说,些小微物,太师又何出此语?家父年年都有这些孝敬,怎么太师今年说起这话来了?经我左劝右说,方才令下人收了。”
儒定也笑起来,又道:“送回来倒怪了,那些东西,倒费了我许多工夫,皆是良工精制,巧匠细凿,量他看进眼里,管就拔不出来了。”
儒荣笑道:“二弟倒还是这性子,一点没变。”
兄弟二人皆抚掌而笑,若远望去,这二兄弟长得确有几分相像,都是蜂腰削背,人物出众,玉色脸庞,狭长眼形,英挺鼻梁,削薄嘴唇。只是,到底宦海浮沉过的,儒荣的面色里有些冷酷与不定,让人琢磨不定透,说作风便是十级,化成雨亦可倾盆的架势,而儒定,全部神气都在脸上那双月亮眼里,笑起来是明媚,怒极不过阴霾。
有了这二人的笑声,花厅内顿时活了过来,宁娥也跟着轻笑出声,其兰用手帕捂着嘴低头微笑,地下众丫鬟也都陪着笑脸,唯有乾娘,依旧板着个脸。
“到底是两兄弟,见了面便这般高兴”芩如的声音在外响起,众人回头上看,原来安怀阳到了。
一时见过面请过安,大家便依序坐下,怀阳因不见伍儿,便问儒定,乾娘忙回道:“苏姨娘今儿早起来回我,说是伍儿有些气喘咳嗽,才请过医了,这会儿苏姨娘正亲自看着丫头们煎药呢。”
怀阳听后哦了一声,又道:“一般医家若不中用,就请小儿科太医来好生瞧瞧,别误了伍儿的病。”
乾娘忙点头称是,回道:“请老爷放心,断不敢轻心误事。”
怀阳遂端起杯来,却又想到什么,复开口问儒荣道:“带回来的那个丫头,可安置好了?眼见就要到日子了,不得马虎才是。”
宁娥忙回道:“回老爷,已在我院内一间爽利房子里歇息了,人是乏些,却还无妨。”
怀阳点头,又嘱咐道:“子嗣之事,到底大意不得,你找个得意贴心,又眼明心灵的丫头去伺候,万万不可松懈。”
宁娥忙再回道:“请老爷放心,这是头等大事,宁娥必不敢误。”说着便叫吴申家的上来,当面吩咐下去:“找几个妥当人,看着我院里,有什么立刻来回我,我这里完了就回去,才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可仔细小心着些”
吴申家的领命,诺诺而去,怀阳这时方才举杯,大家齐饮一杯,便开始随意吃喝起来。
儒荣看着眼前菜品,那一味梅花汤饼如同长在他眼中一般,无论他看到哪里,都甩不掉那如跗骨之蛆似的影子,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宁娥关切与殷勤的眼神,他不看她,就是不看,可是,他没办法让她不看他,他装作不见,装作不知,可是在心底深处,他实在无法真正躲闪,和回避,五年了,他没变,而她,却也亦然。
第四十七章 十里暗流声不断
第四十七章 十里暗流声不断
却说安府于园内花厅设宴,众人列席,替儒荣接风,儒荣因见宁娥如常殷勤,心中不免惴惴。
只是当着众人,儒荣不好失礼于前,只得强镇定住自己,挟了些杂品炒物送酒,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似在期待评判,便笑道:“这东西好,又嫩且脆,可谓送酒一流佳品,是什么东西?我向日里竟没吃过,不知要如何制得?”
宁娥不等人说话开口道:“难怪大爷要问,这原是雄鸡冠做出来的。将鸡冠洗净,以绢包后放入酒糟中,经宿后取出,再用香油,竹叶清酒,并笋芽香菇同炒,便得此物。”
儒荣心不在焉地听着,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随即取另一菜品入口,又赞道:“这也好,到底江南水乡,物产丰厚,虽京中天子脚下,上方鼎食,亦不如这里新鲜美味。”
乾娘见宁娥有所不乐,反倒心里松快起来,这时便开口道:“大哥说得有理,只怕还有一节,因是自家的菜,吃着长大的,到底对味。”
儒荣微笑点头,唯唯而已,怀阳便开口道:“记得你爱吃梅花汤饼,你媳妇一早就备下了,年年都取新鲜白梅浸水,今年总算没有白费,你且试试,看比自己手笔如何。”
儒荣无奈,只得以汤匙取一片放入口中,尚未入口便赞道:“不错不错,到底是咱家梅圃里的西溪古梅,清香不提,亦有劲道。”
儒定一仰头将面前酒杯饮尽,不待吃菜便命身后玉屏再将杯斟满,玉屏面有难色,又见乾娘脸涨得如桌上所摆设的福橘一般,更是为难,到底不敢不斟,却只斟了半杯而已。儒定并不计较,抬头又是一饮而尽,方才开得口道:“大哥好福气,大嫂可算是费尽心力了。”
一语既出,宁娥面红耳赤,遂借口洗手,避出席去,乾娘心中气极,只因怀阳端坐其上,不敢造次,只是到底心情郁闷,不吃不喝,也不开口,只管呆脸坐着。
怀阳一早已听芩如说起,儒定与乾娘因事争吵,此时见平日里有说有笑,嘴无闲时的乾娘竟枯坐于席,默不开口,心下难免不满,只得对儒定道:“你少喝些,昨晚也喝得不少了。”
此话一出,乾娘发觉是个机会,立刻抓住接着怀阳的话道:“父亲说得极是,若论起来,父亲大哥在此,我本不该多言,只是,二爷也要多多爱惜自己的身子为是。”
儒定哼了一声,不看怀阳,只看着乾娘道:“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又开口说什么废话?”
乾娘吃了这么一句重话,当着众人,下不来台,立时面上紫涨起来,心下恨不能将面前那张小几掀翻,将菜洒个干净才好,只是怀阳眼光压着,不敢动手,却气得手脚都冰凉起来。
怀阳不则一声,只将手中酒杯重重放下,脸也沉了下来,儒荣儒定一见,只得站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