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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对面正容端坐着的是一个面相清秀的少年,此人正是杜玄道最疼爱的幼子杜平,时年刚满十六岁,尚未踏入宦海,原本在杜陵老宅苦读,数日前接到杜玄道的传信,方才赶到了坞堡之中,因着杜玄道只任着谏议大夫的闲职,除上朝之外,无须坐班,父子二人便在这坞堡中以弈棋为乐。
老爷,越王殿下已到了堡门外,请老爷训示。就在杜玄道苦思棋局的当口,管家匆匆走进了亭子间,躬着身子,轻声地禀报了一声。
哦,知道了,大开中门,老夫这就去迎接好了。杜玄道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淡然地吩咐了一句,而后将手中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掷,笑呵呵地起了身,很是慈爱地看着杜平道:平儿棋艺大进,此局为父输了。
父亲过誉了,孩儿侥幸而已。杜平那张年轻的脸上丝毫也不曾因老父的夸奖而有丝毫的得色,只是躬着身子,谦虚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罢了,越王殿下既到了,平儿便跟为父一道去见世面罢。杜玄道哈哈大笑地拍了拍杜平的肩头,一副随意的样子吩咐了一句。
杜平虽是生性沉稳,可毕竟还是少年,一样有着少年的热血,一听能跟名震天下的越王李贞见面,面色瞬间便因激动而潮红了起来,紧赶着便起了身,略带一丝紧张地回道:是,孩儿遵命。
杜玄道虽一向行事低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了,此番他之所以将幼子杜平叫来,自然就是为了等候李贞的到来,至于要不要将杜平往李贞那儿送、何时送,杜玄道其实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此时见杜平因即将见到李贞而激动如此,心头自也是颇为感慨,不过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甚至不曾对杜平有所吩咐,只是笑着拍了拍杜平的肩头,大步向前院行了去,杜平略一失神,很快便醒了过来,忙不迭地便跟了上去,只是平日里极为稳重的脚步竟多了几分的飘浮之感。
老朽参见越王殿下。杜玄道一走出坞堡的大门,入眼便见李贞正面带微笑立在马车之旁,忙不迭地便大步行了过去,躬身抱拳行礼道。
杜老,小王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望海涵则个。李贞笑呵呵地还了个礼,很是客气地寒暄道。
杜玄道乃是世家子弟,对于礼节之类的寒暄自是熟捻得很,笑呵呵地摆了下手道:殿下客气了,您能来,老朽这蜗居可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您里面请。
叨唠了。李贞抬脚要走,可却又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杜平,笑着问道:杜老,这位青年才俊是
此是犬子杜平。杜玄道也像是刚醒悟过来一般,一拉杜平的衣角道:平儿,还不快见过越王殿下。
杜平原本就在暗自打量李贞,此时听得父亲提示,忙不迭地便抢上前去,要大礼参见李贞:在下杜平,叩见越王殿下。
杜平没有官身,他见了李贞得行跪拜礼,不过么,李贞自然是不会让其下跪的,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扶住了杜平的手,笑着道:不必如此,你我年岁相差不大,本王就托个大,唤尔一声贤弟好了,唔,本王今日来得匆忙,不知贤弟也在此地,这枚玉佩便做个见面礼好了。李贞伸手从腰间拽下玉佩,笑容满面地塞到了杜平的手中。
长有赐,不敢辞,多谢殿下美意。杜平倒没有矫情,双手接过了玉佩,弯腰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杜玄道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那块玉佩少说也是价值千金之物,眼瞅着李贞随手便将此物赐给了杜平,心中一动,却并没有出言喝止,而是笑着道:小犬无状,让殿下见笑了,殿下请屋内坐去。
好,呵呵,小王来得急,尚未用膳,说不得,也只好厚着脸叨唠杜老一顿了。李贞呵呵一笑,一副随意的样子说了一句,抬脚便往坞堡内行去。
该当的,该当的,殿下操劳国事,以致废寝忘食,老朽感佩之极啊。杜玄道笑着应和了一句,陪着李贞便往堡内走
大世家就是大世家,一切应酬的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李贞等人刚才落了座,一盏清茶都尚未饮尽,酒席便备好了四荤四素的精致菜肴,一坛美酒,既不显得奢侈,又不至于寒酸,看得出杜府之人是用了心了的。
若说杜玄道是只老狐狸的话,李贞绝对是只不折不扣的成了精的小狐狸了,这两狐狸凑一块儿聊起天来,真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古今中外无所不议,可就是没人说起眼前的政局,更没有人去提陇州杜家分支被灭门一事,宾主间笑谈甚欢,若是不知情的人到此,只怕一准以为这一老一少是多年的知交了,却又有谁知晓这两只狐狸都在不断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牌,又不断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份乐子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罢,至少陪坐着的杜平是看不出来的,他早被李贞那广博的见闻给彻底征服了,看向李贞的眼中满是倾慕的星星了。
酒饱饭足,闲话扯够,李贞笑呵呵地便转入了正题:杜老实是我朝德才之楷模也,满门官宦,诸子皆是朝廷命官,父皇曾有云:我大唐能得杜家襄助,实万幸也。小王深以为然啊。
李贞这话里自然是藏着话的,那意思就,我李贞若是上了位,断不会改变李世民对关陇贵族重用的局面,这一点杜玄道自是听得懂,不过他却没有做出反应,只是笑呵呵地摇着手谦逊道:殿下过誉了,过誉了,老朽实不敢当,身为大唐之人,自当为大唐之事尽心尽力,实本分耳,当不得殿下如此赞誉。
哈,这老狐狸还不上钩,嘿,有趣得很!李贞自是听得懂杜玄道话里的意思,那就李贞即便答应了此事,也不过是本份罢了,算不得什么承诺,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千年世家的自得,听得李贞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么,李贞的演技好,自是不会露出啥破绽,哈哈一笑道:本份好啊,唯有本份方显真性情,杜老之心胸,实是令本王钦佩不已,今日能跟杜老请益一番,小王三生有幸也。话说到这儿,也不给杜玄道开口的机会,侧头看向了端坐在斜对面的杜平,笑着问了一句:杜贤弟治何所学?可有入仕之打算?
杜平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李贞突然问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时间有些子心慌意乱,好在世家子弟的功底深厚,紧赶着便躬了下身子,借机平稳了下心态,语气恭谦地答道:回殿下话,在下幸得当年殿下所提倡之《四书五经》,每每深研,微有所得耳,实不敢称治,至于入仕与否,得从父命,非某能擅自定夺。
哦?难得啊,难得,贤弟能通晓《四书五经》,当为治才也,大幸哉,小王如今府中空虚,极乏人手,贤弟可愿屈就录事参军之职否?李贞抚掌一笑,抛出了根粗大的橄榄枝亲王府的录事参军乃是从六品上的官衔,这个起点可是极高了,一旦熬上些资历,立马就能跃居五品朝臣之位,比起杜平几位兄长目下的职位都高出了一大截,更何况李贞乃是目下入主东宫呼声最高者,一旦李贞入了东宫,水涨船高之下,杜平立马就能成为朝廷之新贵,这等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饶是杜平也算是沉稳之人了,一听之下,面色立马潮红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张口便答应了下来,好在他还算是稳重,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望向了自家老子。
杜玄道如何不知李贞此来的目的除了还前次早朝之情外,更主要的是来拉拢他杜家的,可面对着录事参军这等高位的诱惑,杜玄道也一样觉得诱惑不小,只不过杜玄道毕竟是老江湖了,甚是沉得住气,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笑着道:多谢殿下之美意,只是犬子年岁尚幼,骤居高位,恐遭人物议,唔,离明年三月之明经科也就不过半载罢,待小犬先去搏个功名,而后再去寻殿下可成?
这个当然,杜贤弟才高八斗,些许功名,易事耳,小王坐等好消息便是,呵呵,时候不早了,小王就不多打搅了,告辞,告辞。李贞该传的话已经传完,至于能不能将杜平绑架到自个儿府中,李贞其实并不在意,眼瞅着杜玄道如此说法,自是就坡下了驴,笑呵呵地起身告辞而去。
李贞是潇洒地走了,可却气苦了杜平,一待送走了李贞,父子二人才刚转回厅堂,尚来不及坐定,杜平便有些子郁闷地开口问道:父亲,为何
嗯。杜玄道脸上的笑容早就不见了,沉着脸,抬了下手,示意杜平闭嘴,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之后,长出了口气道:此事非尔所能预闻,尔休得在外头胡言。
是,父亲。杜平尽管心里头不怎么开心,却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应答了一声。
罢了,平儿,你也不小了,而今的朝局你也该心中有数罢,此时尔入越王府尚不是时机,放心好了,为父不会让你吃亏的,下去罢。杜玄道自是清楚杜平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不忍见爱子难过,这便含糊地提点了一句。
是,孩儿明白了。杜平绝对是个聪明人,一听之下,登时便醒悟了过来,暗叫侥幸之余,忙不迭地应答了一声,退出了厅堂。
来人,备车,老朽要到长孙府一行!杜平退下后,杜玄道默默地沉思了良久,突地放声大喝了一句,立时惊动得阖府一片忙碌
第四百零四章暗渡陈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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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要黑了,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渐渐暗淡了下去,宦官们喊出的掌灯之声立时在魏王府各处响了起来,原本就焦躁万分的李泰被这喊声一闹,更是有些子坐不住了,从文案后霍然而起,在宽敞的书房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愈走愈速,愈速则愈烦,饶是墙角搁置着的两个大冰盆子,也丝毫不能压住其狂躁的心情,细密的汗水从脸上沁了出来,愈聚愈多,终于不可遏止地成了瀑布一片。
自也怨不得李泰焦躁夺嫡之路步步艰辛,步步凶险,一旦踏上了这么条路,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而今越王李贞动作频频,步步紧逼之下,李泰如今已是独木难支,急等着苏勖前来相商,怎奈如今苏勖已是户部侍郎,官职在身,实已无法随时候命,这令李泰气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便在这书房里焦躁地等待着、企盼着。
殿下,老朽来迟了。就在李泰等得要冒火之际,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身官服尚来不及换下的苏勖大步从书房外走了进来,一见李泰在那儿发急,忙抢上前一步,沉着声禀报了一句。
姑父,您总算是来了,好,好啊。李泰一见苏勖到了,登时便是喜形于色,忙不迭地迎了过去,却又矜持地站住了脚,略带一丝激动之颤音地道:姑父尚未用膳罢,小王这就叫人传膳,用后再议不迟。
一听李泰如此说法,苏勖心头登时便是一热成熟了,李泰总算是成熟了,知道该如何笼络手下了,对于李泰这等往日里只知晓乱发脾气之辈,此殊大不易也,虽说成熟得晚了些,可却未必没有机会,至少在苏勖看来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这个不忙,还是先议事好了。苏勖眼角略有润湿,强自压住心头的波澜,笑着说了一句。
苏勖既到,李泰便有了主心骨,笑了笑,温言道:唔,小王亦未用膳,不若如此好了,就让下人们将膳食送来,简约用上一些,吾等边用边议好了。
就依殿下罢。苏勖这一日都在户部忙碌,自也急着想了解一下相关动态,略一沉吟,也就不再坚持了。
来人,传膳。李泰见苏勖答应了,立时提高了声调吩咐了一声之后,将苏勖让到了书房一脚的椅子上,各自坐了下来,而后挥了下手,喝了一声:万重山。
属下在。李泰的话音刚落,书房中人影一闪,高大魁梧的万重山已然出现在了房中。
尔将情况一一道来罢。李泰伸手抹了把脸,略有些子急躁地吩咐了一句。
是,禀殿下,苏侍郎,属下接到可靠消息,今日越王先是到了刑部,与刑部侍郎廖承业密谈,而后即刻去了吏部,保荐都部郎中刘大可为柳州刺史,保荐都部员外郎陈玄静位都部郎中,另晋升比部主事李坤东为都部员外郎,据查,此两份保本均出自廖承业之手,至申时六刻,吏部那头已经发出票拟,为吏部侍郎李千赫一手操办;午时正牌,越王出城,午时七刻抵达杜玄道府上,申时末牌方离开,其后,越王回城,并未回府,而是进了宫,与陛下密谈了数刻,内情不详,酉时正牌,越王转回了王府,至今未出;另,据查,杜玄道在越王离开后不久,便进了城,直接到了长孙司徒的府上,密谈至今,所有情况便是如此,请殿下训示。一听李泰见问,万重山自是不敢怠慢,忙躬了下身子,将所得之消息一一报了出来。
姑父,小八这是携私报复,柳州是甚地方朝中谁人不晓,让刘郎中去那儿,这不明摆着是整人么,本王断不会让其得逞的。万重山话音刚落,李泰便黑着脸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