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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慢慢聚拢并挤作一团的大孩子们现出恐惧的神色,但是十多名卫队战士锁住了这片区域所有通路,他们连逃跑也不敢。
林熙棠微弯着腰,伸出手,耐心地等待。在他清澈平静的目光下,千夜终于有了勇气,把手放进那只温暖、干燥、有力的大手中。
林熙棠轻轻捏住还不到他一半大小的小手,闭上眼睛,默默感知着。
顾拓海看着千夜,忽然皱紧了双眉,若有所思。
林熙棠咦了一声,也张开了双眼。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千夜,然后伸手撩开小男孩上身的布片,顿时目光凝住。
在千夜瘦得显出肋骨的胸膛上,有一道巨大伤疤,从心房下半寸直开到肚脐。只看这丑陋突起的痕迹,就知道这里原本是一道开膛破腹的恐怖伤口!
可是千夜才多大?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怔了一刻,林熙棠直起身,说:“拓海兄,你精通医道,来帮我看看。”
顾拓海一言不发,来到千夜身前,顾不得肮脏,伸手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他一双大手所到之处,都似有根根烧红的钢针刺入身体。可是千夜咬紧了牙,硬是一声都没有吭。
顾拓海眼中闪过惊讶,赞道:“这么小的年纪居然就这么有种,有点意思!”
他站了起来,对林熙棠说:“这孩子原本确实是一等天资,但是这里伤得太狠,直接毁了根本。不仅于此,我还怀疑,这孩子体内原本可能有一块原力结晶。”
林熙棠立刻想到一个禁忌的词,原力掠夺!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森然道:“你是说”
顾拓海凝重地说:“不,我只是猜测。你也知道,那种事是大忌讳。不过他这伤已经有好几年了,受伤的时候应该还不到三岁。至于现在,你也看到了,他的根基受到重创,修炼天资就算比这里的人都强,但也不再是一等天赋了。”
千夜旧伤如此沉重,还能够激发出红色原能柱,意味着原本天资之强甚至可能达到超等。然而现在,综合他的身体情况,列为四等也只是勉强而已。
这种只比普通人略强的天赋,对他们两个帝**方的大人物来说根本毫无价值。况且千夜身上的巨创已留下隐患,是否能挺过严酷的修炼也未可知。
顾拓海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
林熙棠看着小小的千夜,后者仰头回望他,或许掌心中那丝温暖尚未完全消散,小男孩的眼中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赖。
林熙棠心中轻轻一动,缓缓地说:“能够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缘分。这样吧,我带你离开,至于去哪里,你自己来选。”
他拿出几块光洁的玉牌,伸手一抹,玉牌向上一面就有了字迹。他把有字的一面朝下放在手里,然后递向千夜。
千夜犹豫了一下,抽出中间一块玉牌,翻过来,上面有两个字,但他不认识。
顾拓海见了,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
林熙棠轻轻念给千夜听,“黄泉。”然后从他手中拿回玉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问:“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我叫千夜。”
林熙棠点点头,温和地说:“好,如果以后你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就可以用我的姓,林!”
千夜并不明白林熙棠在说什么,只是懵懂地听着。
林熙棠也不需要他现在明白,转头吩咐道:“带他回‘青鸟’,给他洗澡治伤,弄点吃的,再换身衣服。”
吩咐完,林熙棠和顾拓海就缓缓升起,逐渐加速,飞向悬停在空中的轻舟。
大孩子们在旁边待了很久,把一切看在眼中,虽然他们可能也没有完全听懂大人们的话,但是洗澡、吃的、衣服,这几个具有无比诱惑力的词汇却是再清楚不过。
看到卫士们准备带千夜走,那大孩子们的头忽然冲了过来,尖声大叫道:“带我走!带上我!我也要洗澡吃东西!”
他试图去抱卫士们的大腿,又伸手去扯千夜,想把千夜从卫士们的怀里拉下来。
受伤的大孩子头一边用力拖千夜的腿,一边叫道:“这是我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你们都过来,打死这个小杂种!他刚才居然敢用头撞我!上面的吃的都是我的!”
那个大孩子头这次下手比之前还要凶狠,专找千夜的伤口抓上去。垃圾场只有一条生存法则,杀了他,就能得到他的一切。
那几名魁梧如山的卫士都没有动,任由那大孩子头闹着。小女孩看了,又悄悄挪了过来。
直到千夜被大孩子扯得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卫队队长才冰冷地说:“可以了,现在就是拓海先生也无话可说。”
队长话音一落,那抱着千夜的卫士原本木然的脸上突然泛起狰狞,狠狠一脚,直接把大孩子踢上数十米高空!
这一脚含有狂猛暗劲,大孩子飞到空中后,突然爆成一团血雾!
另一名卫士则狞笑着上前一步,伸脚重重一踏,说:“一堆小坏种,也敢来打扰林帅的事!”
地面上突然起了一道涟漪,以他踏足处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那群大孩子都被波及,一个个突然被地里涌出的大力冲上半空,狂喷鲜血,全身骨骼则喀喀嚓嚓地作响,瞬间扭曲得不成样子!
震波同样掠过队长和其他卫士,他们动都不动,全部若无其事地承受下来。
那小女孩却奇迹般地没有被波及到。在队长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其他大孩子有的还在发呆,有的则已经傻乎乎地听了大孩子头的话冲了上去。她却转身就逃,头也不回地拼命跑!
就这样,她居然恰好逃出了震波的范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见居然被一个小女孩逃掉了,那名卫士顿时老脸一红,重重哼了一声,抬脚又要踏下!刚才那一下他才使了三分力而已。但是队长忽然伸手搭住了他的肩,没有让他这一脚踏落。
队长侧耳似乎在听着什么,然后点了点头,抱过一直动也不动,只睁大眼睛看着的千夜,又掏出手枪,把千夜的小手放在扳机上。
队长托稳了手枪,瞄准小女孩的后心,对千夜说:“她已经好几次想杀你了。来,把扳机往后拉,用力,然后她就会砰的一声死掉!”
千夜用整个小手抓住扳机,看着不远处踉跄奔逃的小小身影,知道只要往后一拉,她身上就会绽放血花。
他依然十分安静,黑黝黝的眼睛看着前方,但最终,小千夜还是摇了摇头,松开扳机。
飞舟上,顾拓海一脸笑容,不住地说:“果然如我所料,哈哈!姓林的,难得你也会输啊!来来,愿赌服输,你那把‘水色烟华’是我的了!快拿出来!”
林熙棠仍然是淡淡一笑,双眼从头到底静若止水,清澈的似乎能够倒映出世间万象,却唯独没有本物。
卫士们带着千夜回到了飞舟。飞舟徐徐转向,拉高,没入血月的光华,渐渐消失在天际。
至于这座垃圾场,以及那还在拼命逃着的小小女孩,就这样被遗忘,一如这片被遗弃的大陆。
章四 欢迎来到地狱
时光如梭,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在一座平平无奇的山谷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轰鸣声,一辆庞大的军用重型卡车正喷吐着浓浓黑烟,从远方飞速驶来。山谷外没有道路,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处处是天然沟堑。但是在卡车那四对直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轮胎下都不再是障碍。
卡车全速冲到山谷口,才一个急刹,庞大如巨兽的车身剧烈震颤着,竟然横甩了过去,在地上犁出一道弧形深痕,然后停住。车头的动力箱里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尾部数根粗大管道中黑烟不冒了,却从一个阀门中吐出一大团蒸汽。
卡车驾驶室车门打开,一个三十余岁的军人向外看了看,然后就从两米高的驾驶室中一跃而下,然后把怀中抱着的一个小男孩放在地上。
小男孩生得眉目清秀,软软的黑色短发贴在额头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的小脸惨白,还有拼命想忍住恶心的样子,显然一路上被重型卡车狂野的行驶方式折腾得不轻。他晃了晃,用力站稳,裹紧身上的黑披风,以抵御呼啸的寒风。
在山谷谷口,已经站着一个人,一个独眼的男人。
在凛冽如刀的风中,他裸露着上身,背着双手,双脚平分,与肩齐平。这个军队里最基本的军姿,由他站来格外霸道强横。
他一个人,就堵住了通向山谷的全部道路。
中年军人携着千夜,一直走到独眼男人面前不到数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说:“龙海,你还是老样子。”
龙海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或金或银的大牙,说:“石言,你迟到了三分钟。”
石言说:“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黑暗种族的小队,为了把它们全部杀光,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龙海冷笑道:“一个黑暗小队也能让你迟到,看来这些年你的实力没怎么进步嘛!是不是在林家当狗的时间太久,把本事都扔下了?”
石言却并不动怒,而是淡淡地说:“林帅是帝国中流砥柱,我能够做大帅的贴身侍从,已经心满意足。这种事,你不懂。”
龙海哼了一声,不和石言争论,他的目光落在了千夜身上,说:“这就是上头说的那个孩子?怎么看起来跟个小娘们似的!能不能用啊。”
石言笑了笑,说:“反正他以后在你手下训练,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想怎么收拾谁还能管得了你?”
龙海又哼了一声,说:“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地方,不管来的是谁,不管有什么身份背景,都是一视同仁。”
“这个我自然知道。”
“那就别耽误时间了,让他过来吧!”
石言在千夜面前蹲下,如石头一般的脸上挤出一丝几乎看不到的笑容,摸了摸千夜的头,说:“去,跟龙教官走。记着,第一,在里面无论他让你干什么,你都要立刻去做!第二,那就是我希望在几年后,还能够在这个地方,看到你活着出来。”
千夜虽然有点茫然,但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沉重,当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言笑了,一路走来,他已经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了。
千夜是个大部分时间都安静无声的孩子,性格却是倔强到近乎固执。但是他一旦答应了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龙海脸上微露诧异,说:“我认识了你二十年,都没看到你笑过这么多次!”
当站起来时,石言已经板着脸,变得木无表情,说:“看到你,我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龙海的太阳穴上几根粗大青筋顿时跳了几跳。
片刻之后,重载卡车就轰鸣着远去,而千夜则跟在龙海身后,向山谷内走去。山道崎岖狭长,走了快两个小时,还象是根本没有尽头。
千夜向两边看着,忽然在一侧山壁上看到一行血淋淋的大字:欢迎来到地狱!
千夜认不全这几个字,但是目光就象被吸住一样,怎么都挪不开。他一边向前走,一边渐渐扭头,直到再也看不到那行大字为止。那行大字虽然看不见了,却深深刻印在他幼小的心里,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向下滴着血!
天渐渐暗了,山谷就象张开大口的巨兽,等待着千夜。
等到了深夜时,千夜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比地狱更加恐怖的地方:黄泉训练营。
时钟的指针移向十二点。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该进入梦乡,但是对于黄泉训练营的孩子们来说,这才是一天地狱生活的开始。
在一个寒冷大厅中,千夜和上百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们挤在一起,正在聆听龙海训话。
龙海在这群孩子面前来回走着,偶尔停下来,阴森森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上一两个来回,“在这里,你们只需要记住三件事,第一,是服从,第二,是服从,第三,还是服从!在这里,命令只会说一遍,你们的机会也只有一次!现在,全部靠墙站好,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谁都不许动,也不许说话!”
一群孩子混乱地你推我挤,纷纷靠墙站好。然而他们没有等来下一步的命令。
龙海背着手,迈着大步离开大厅,然后咣当一声,把铁门关死。
最初的十分钟,整个大厅都在寂静中度过。但再过了十分钟,有些好动的孩子就忍不住了。
千夜右边一个小男孩向他望了望,忽然小声说:“我叫刘恺,家里是在建章行省经商的。听说这里很可怕,我们以后做朋友吧!我父亲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容易活下去。”
千夜此时想到的却是石言临别的交待:一定要听龙海的话。
龙海刚刚说过,不许动,也不许说话。
见千夜没有反应,旁边的刘恺却不死心:“喂!没有人看着我们啦!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看到千夜象个雕像般站着,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刘恺无奈地嘟囔了几句什么。
半小时过去了,一些孩子开始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