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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不呢？”魔女声音平静，冰寒杀机却是铺天盖地。
“不愿意啊，那也没什么。下面这些人最多只能活着回去一半，而你呢，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除非你立刻逃出大漩涡，否则的话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得随时准备被我抓到。被抓的次数多了，早晚要被剥光的。”
谁也不曾想到动辄分出生死的危局陡然变得如此诡异，一时间，下方安文和一众永夜年轻强者的脸色都是十分古怪。他们中的大多数自小就生活在魔女的阴影下，心中对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魔女充满敬畏，以致于压根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哪怕是安文，被许多人视为魔女未来的伴侣，也是一直在坚决地否认这种传闻。他深知这种传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而魔女也不只一次提醒过他这种麻烦的后果。魔女所用的手段，无外乎在各种场合挑衅，进而要求切蹉。所谓切蹉，不过是单方面的虐打而已，虐到什么程度，则取决于她当时的心情。
此时此刻，魔女终于碰上了更强势、也更危险的赵若曦，一众永夜年轻强者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甚至有不少人的内心深处还在暗暗期待，想要看看魔女究竟会不会脱。
地位和实力足够高，如爱德华和罗勒，怎么说也还看到过魔女的真面目。至于暮色这个级数，就连魔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外围那些血族伯爵侯爵们，有不少根本都没有机会见过魔女的身影。
安文是束手无策，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捷径。其它人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想看看魔女如何摆脱危局。至于出手相助或是逃跑，暂时都不是选项。罗勒的断腿还在那放着呢，面对漫山遍野的冥河花海，谁也不敢先动。
道理很简单，谁先跑谁就会先被赵若曦盯上。而一众永夜强者已经清晰看到力量的差距，被她盯上了就只有死路一条。赵若曦自己说了，至少可以留下一半的人，也就是说，还有一半机会能够逃出生天。
沉默许久，魔女方道：“你就这么自信？”
赵若曦一声轻笑，道：“我可没什么实力，全是仗着曼殊沙华厉害。所以说不上什么自信不自信的，我只是觉得这把枪够强，强到可以碾压你们而已。若不想给我欺负，那就去死好了。”
魔女淡道：“你可以欺负他们，但想要欺负我，却没有那么容易。”
赵若曦笑道：“对他们可就不是欺负了，而是杀。如果我没有看错，恐怕你们年轻一代的顶级人物有大半都在这里了。不要说全杀，就是杀掉一半，你们也要元气大伤。”
“那又关我什么事？只要有我，他们多一个少一个有何关系？”
赵若曦哦了一声，向着安文和艾登指了指，道：“这两个家伙，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关系？”
罗勒顿时出了口气，感觉轻松许多，艾登则是脸色铁青，对他怒目而视。
“没关系。”魔女声音平静。
“很好。”赵若曦笑颜如花，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议会里那些老家伙若是知道你只要脱次衣服就能救回两个天才，却说什么也不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了。”
魔女冰冷地道：“你以为，我会把那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赵若曦笑容不变，道：“你以为，我会把现在的你放在眼里？既然不肯脱，那你和你的族人就都去死好了。”
她身周骤然浮现数以百计的彼岸之花，地面花海也骤起波澜，道道涟渏荡起，或许下一刻所有的冥河之花就会全部凋零。
爱德华、罗勒一脸紧张，等待着后续发展。安文和艾登则是脸色难看，一时不知该不该出手先发制人。可是他们根本锁定不了赵若曦，也不知道空中的少女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只是一个幻影，就是要想动手，又如何攻击？
即使是安文，在亲眼目睹赵若曦和魔女那一记对决后，对于曼殊沙华的威能究竟如何蚕食了魔气仍是茫然摸不到头绪。不知原理，也就无从防御。
无法攻击，又无法防御，这几乎就是立于必败之地。
魔女沉默许久，方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对付你的方法？”
赵若曦轻笑，道：“你对付我的惟一方法，就是脱光了，让我随意处置。”
魔女身周魔气忽然宛若活物般再次涌动，冷道：“你先看看这个人是谁再说吧。”
说话之间，魔女和赵若曦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赵若曦登时一怔。
此人轻摇折扇，苦笑道：“若曦，实在是对不住。”
这被拿下了，还能故作风流的， 除了宋子宁，还会有谁？他貌似轻松，也看不出有没有受伤，可十多缕魔气正在身上若隐若现，随时可能化作利刃，将他切成碎块。
赵若曦看着宋子宁，用手在他面前晃晃，道：“你认得我？”
宋子宁苦笑，“我不光认得你，还认得千夜。”
赵若曦点点头，对魔女道：“这家伙还挺不要脸的，你想换谁？”
魔女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换所有人，还有，我要群星之井一半的使用权。”
赵若曦不由笑了，眉眼弯弯，就连淡淡的唇色都仿佛染上一抹明亮，“我怎么不觉得他有这么值钱？”她的目光扫向地面，“算啦，随便抓个谁上来交换吧。”
一众永夜强者顿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窜到脚底。若说在曼殊沙华全面攻击下，他们还有机会挣扎出一半生机，这要是被夹在那两个一触即发的女人中间，就只能变成炮灰了。
一朵殷红之花在众人间突兀出现，虚浮在离地一米处，花瓣丝缕伸展，旁若无人地绽放。爱德华等人顿时如临大敌，只是都姿态僵硬，不敢不防御，又生怕力气用得大了，气机牵引之下，反而引来危机。
魔女不想管那些废物的死活是一回事，可也不能任由赵若曦当真抓个人质上来。她冷哼一声，缠绕在宋子宁身上的魔气忽然清晰起来，像有了实体般向内收缩。
宋子宁面上仍是一派风流倜傥，但右手折扇定在空中，再也摇不动了。咔擦咔擦细密轻响中，扇骨上出现无数细微裂缝，又有血丝从他指缝间满溢出来，顺着手背爬向手腕。
赵若曦看看宋子宁，状似苦恼地抿了抿嘴。宋子宁回她一个苦笑，没有多说一个字。这位曼殊沙华的主人，看似纯净剔透、柔软纤细，可是那双宛若梦幻般的眼睛，始终稳定如桓，没有丝毫波动。
魔女也沉默着，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住手！”
一声沉喝从远处传来。第一个字还在数百米开外，尾音已到了眼前。千夜身影就如虚像般，由远及近闪烁了三两次，出现在赵若曦身边。
魔女身周魔气立刻起了波澜，轻声道：“你还敢出来？觉得我杀不了你？”
千夜寒声道：“你要能杀还会等到现在？”
“那我们……”
赵若曦打断了魔女的话，“谁和你我们，你倒是杀他试试！”
魔女的冰冷气息忽然全部冲向宋子宁：“杀这个总可以吧？”
话音未落，先暴动的居然不是缠绕在宋子宁身上的魔气。
章二五零 临时约定
宋子宁掌中折扇忽然碎成片片掉落，数个光点从里面飞出，在空中勾勒出巴掌大小叶片脉络，随即迸射刺眼强光。
原力暴动！
魔女没有想到一直被她领域压得死死的宋子宁竟然还能调动原力，更想不到他居然在外援来临之时打算自爆，而这场暴动其势尖锐无比，她竟然有控制不住的迹象。
千夜神色大变，“子宁！”虚空中顿时血气若隐若现翻腾，所过之处，丝丝缕缕网状黑色魔气载沉载浮。
魔女只犹豫了一瞬，就立即放开魔气，让千夜的领域蔓延到宋子宁这边来。两个领域叠加，才把马上就要爆炸开来的黎明原力压住。
空中那个光点勾勒成的叶片，亮芒一暗，飘落在宋子宁带血的手背上，没入肌肤消失不见。宋子宁面上优雅笑容半点不变，在此情势下犹如戴了一张面具，只一双眼睛透出无比决心。
千夜当机立断，对魔女道：“你说条件。”
虚空中，血色海洋、黑色魔网，以及偶尔冒头的几片光叶暂时达到一个脆弱无比的微妙平衡。
魔女默然许久，道：“群星之井，我们平分。”这句话也清晰传到地面上众人耳中。权益划分的另外一个含义也即双方休战。
此刻，所有人都听得出魔女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永夜世界的法则，从来都是强者制定规则。而魔女从来不会认为弱者有与她谈判的资格。也只有这时，她才是站在平等的地位，做出一个她会遵守的约定。
魔女的条件对千夜这一方来说并不意外。
可无论安文，爱德华还是罗勒，都有些难以相信。群星之井的使用权代表永夜的利益，而放掉一个人质暂时休战，也不是说以后就不能杀那些人了。按常理，所有人都会选前者。然而对魔女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常理。
魔女追杀千夜这么久没有结果，哪怕暂时休战在她看来都会是变相服软，怎么可能和千夜谈什么条件？况且以前曾经发生过类似事情，魔女丝毫没有犹豫，最后造成整个朱红之槛家族与魔裔长老会离心。
那些对魔女有深刻了解的永夜年轻强者们，本已做好准备，拼死搏一线生机。谁都没有想到，魔女最终还是提出这个条件。
千夜当然不知道下方的永夜强者们心中一时间转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听了魔女的条件，立刻转头望向若曦，道：“就这样吗？”
赵若曦没有说话，身边一朵冥河之花突然凋零。
紧张注视上方动静的罗勒直接跳了起来，爱德华急忙摸了摸全身上下，艾登捂住自己眼睛，安文身周突然出现无数复杂图形。
但是，他们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千夜听到了一个声音，“哥哥。”
“若曦，怎么？”
“没什么，就是叫叫。”
中立之地，东海，陆块边缘。
风雪中，一名血族侯爵突然停步，认真聆听着什么。
“迦里南，去向土著要一个人。”
“是的，殿下。您想要谁？”
“朱姬。”
“明白。如果土著不交人怎么办？”
“那你告诉他们，一天不交，我就会杀他们一百个族人。”
“是，殿下。”
“去吧。”
……
“殿下，接到朱姬之后呢？”
“把她带到这里来。”
“殿下，这个……”
“没什么这个那个的。另外，你又忘了吗？”
“是，陛下。”
群星之井区域，保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诡异平静。
帝国和永夜两座营地隔井而立。帝国营地依山傍林，俯瞰群星之井，规模虽小，却颇见格局气像。
营地内，宋子宁抗着一根切割好的木板，伸手一指，数片飘叶就浸入木板中。他随即将木板钉在立柱上，填补了外墙最后一个缺口。
虽然他原力修为不低，但是一番劳作之后，也是额头见汗。他擦擦汗水，遥望着群星之井另一端永夜的营地，颇有艳羡之意。
永夜的营地规模可比这边大得多了，不光面积整整大了四倍，中央还立起了一座高高的瞭望塔。其实这座塔毫无用处，魔女的领域延展一下，比什么样的瞭望塔都有用。
就算他们在塔上真的安放了哨卫，又有何用？无论千夜的血脉潜伏，还是宋子宁的三千飘叶，哪里是普通强者看得破的。至于赵若曦，有曼殊沙华在手，在大漩涡内都能力压魔女，更不用提。所以这个瞭望塔，无非是永夜一众强者显示人多，显示存在感而已。
这种小孩子般的宣示优势，自然对千夜没有影响，宋子宁脸皮厚如城墙，更不会在意，可还真把一个人给气着了。
宋子宁擦了汗，刚端起水杯想喝一口，耳边突然响起赵若曦的声音：“又偷懒！营地盖好了吗？活都干完了吗？晚上怎么睡觉啊？”
宋子宁苦笑，对面前那朵凭空出现的冥河之花道：“若曦……”
“若曦是你叫的吗？”
“好好，赵大小姐，我可是一直没停下来过啊！”
“一个帝国未来军神，这么点活都把你累趴下了？”
“这里可是大漩涡，又不是帝国。干什么事都要消耗好几倍的原力，我顶不住啊？况且军神又不是战神！除了千夜那怪物，还有谁行？”
“哼，我哥哥自然比你厉害！”
“那是，那是，千夜最厉害，最威武，也最帅了。”
这一连串厚颜无耻的恭维，对赵若曦却是大有作用，她声音果然就柔和许多，道：“算你还有点见识。”
不过她也低估了宋子宁的脸皮厚度，此人立刻顺杆就爬：“那是，我可是未来帝**神，怎么可能这点见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