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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倒的战貘,顺着瓦片向下滑落,纪伦也顺坡自房顶跃下。
下来看了过去,见深刺一枪,豁出巨大创口战貘居一时还没有死,生命力顽强,联想到了病院中那些“医生”!
而战貘骑士同战貘一起自房上摔下,此刻向街道方向而去,吹响了军哨。
先杀谁?
这时不及细想,纪伦对着战貘就是一枪,只听“噗”一下,直插心脏,拔枪,又挥着而下,重重砸在头颅上。
“啪”脑浆飞溅,这战貘眸子灵光终维持不住,熄灭了。
“你就这样杀了战貘!?”
“那又怎样?”纪伦脚一挑,一把落下长刀就激射上去,自背而入,没入其中,这战貘骑士艰难回首:“战神会诅咒你!梦神会诅咒你!你会武运衰微,你会永陷梦魇!”
纪伦冷笑:“你很有语言天分。”
说话间,纪伦又对刚才一对战貘骑士补矛,下一刻,听到镇上杀声渐平,不由一寒,微微咳嗽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自病院到小镇,逃亡、连场战斗,他的精力、体能反复压榨,不堪再用,但是还得继续奔去。
镇上处处飘起灰雾,宛有生命,一切都隐没在雾里,只有尖锐的军哨时隐时现,跟随在其后。
不到10分钟,甲士越来越多,但并没有攻击。
纪伦侧听着,隐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这就是那个术武。”
术武?
忌惮?
估计忌惮多少有一点,但战貘骑士都无法对付,自立刻放弃,更多是召集全队,进行雷霆一击,仔细看去,有不少人是挂了彩。
衣甲破碎,血色染驳,但笔直肃立。
且哒哒蹄声,一批战貘骑士赶了来,这时帝国甲士拥着一个人抵达,显是高级指挥官,只看了一眼,就问着:“就是此人么?”
转首,一个什长回答,身带几处创,血水流出却毫不动容:“就是此人,杀得我们二十余人。”
“跟上,围住,不容此子再有喘息之机。”校尉眉微锁又展开,身经百战,遇到这样的高手虽不多,却也不是没有。
“是!”甲士列阵而出,军序整然。
“帝国精锐!”纪伦心中想着,脚不停,继续向南,他这时并没有计划,只在尽可能的拖时间,争取恢复。
然后?
在他想来就是死战。
帝国甲士不肯再添油,要一举解决,出现这样局面,这点早就想到了,没想到的是规模有60人,隆重让他受宠若惊——这是全部剩余的军队了吧?
帝国军觉得这种隆重应有,这次空前四十损失,很大程度上是拜眼前这人所赐。
纪伦继续向前,很快,他站住了脚步:“南路断了!”
路的确断了,断的突兀,裂开了深深的悬崖,小镇似乎是一座浮空的岛,而这里就是深渊之门。
虚空中隐有着大雾,近90度的断壁,呼啸的风吹过,让人觉得渺小,让人感到了心悸。
“到绝路了么?”纪伦笑了,回过身,缓缓拉出一个侧马步,单手持枪,枪尖斜搭在地上,一只手端在肋侧。
一面展风猎猎的旗帜下,帝国军不疾不徐压过,停在十五米处,中间是一个骑在战貘上,头盔顶上插有一根红翎的骑士。
“原本听说有个术武,我吃了一惊,原来不过将魂,这样实力,就掺合此地,甚不明智。”
纪伦抿着嘴,将矛尖直指。
红翎骑士一怔,现在这局面,话中又有劝降之意,不想纪伦铁了心,不过这种也见多了,点点首,口风一转:“你心思狠毒,格杀战貘,这我自要讨回。”
“喷雾!”
话才落下,就见全数骑士围成半圈,一戴缰绳,同时一按战貘顶,战貘奇形短象鼻中,立刻喷出墨绿色的毒雾。
这种毒雾看上去,似松散但连接的丝棉,形成氤氲的雾团,风吹不散,而就围了过来。
纪伦探手自地上拾起一小石粒,向雾中一弹。
小石落地,缠了些雾丝,且周遭还有颜色相对浅些毒雾,情形有些是挂下一片蛛丝网,或扯掉一块棉花糖。
“粘附很难缠,之前两个骑士在战斗中没有用。”
“我明白了,这对战貘负担很重,而且还要列阵喷出。”
见到战貘明显有些萎靡,想及骑士揉按战貘动作,纪伦明白了,骑士操控,不能瞬发,且对战貘来说,是不小负担。
现在,是由于自己被围困住,才可以进行。
才思考着,雾气就扑了上来,纪伦顿觉身体一粘,似乎陷入了蜘蛛网,而且顿时觉得难闻气味扑至,身体微微颤抖,力量迅速在消退——是毒!
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就见来将微微点首,语气带点惋惜:“可惜了一个将魂——杀!”
这话毫不迟疑,下个瞬间,呐喊一声,帝国甲士云涌而上。
“杀!”纪伦呐喊一声,扑入其中。
一刀光破风,纪伦长矛倒卷而上,格住刀,这甲士一声闷哼,踉跄而退,寒光闪过,又有三个甲士砍来。
纪伦左脚顿地,身体前俯,突呐喊一声,枪刃一扫,血光飞溅,前面两个应声而斩断,及至第三人,突手一软,虽砍到敌人已无力斩断。
鲜血飞溅中,这甲士一愣,刀砍下。
纪伦身一翻,已感到一阵剧痛,铠甲破开,一抽一刺,又杀得了这人。
“哼,两军相争,无所不及,借尔首级一用!”见着毒雾产生作用,敌人力量已枯竭,就踏出一个什长,以一双红眸死死盯着纪伦,只听一声,合身扑上,手中长刀直斩。
纪伦向后稍退,矛光一闪,这什长小腹上已传来剧痛,发出了惨叫,只是纪伦一拔,第一次竟拔不出,是真正力竭了。
抬眼看去,周围围着是一群惊讶但杀气逼人的甲士——很明显,在毒雾里能支持这样久,实在出乎预料。
“杀!”又一个什长低喝,接着,数个甲士呐喊着扑上,纪伦连连后退,深深看了看帝国甲士,持枪侧身跳下。
风呼啸,纪伦向崖仰望,就在这一瞬间,模糊的视线里,山崖校尉身侧,似有一个人影,正俯视着。
第十四章堕崖(下)
“啊——”
纪伦直身坐起,喘气,本能挣扎。
身上还是白色病号服,空荡荡病房,左侧柜子上有一本翻旧的书,不实用,右侧柜子上有个小花瓶,一束杂色鲜花,还有个食盒,摸了摸温热,打开来,盖子背面插着漆木筷子和金属汤勺,第一时间摸了勺子在手里,冰凉,坚硬,实用。
再看看盒子里是些粥汤小菜,饭菜香气和花香混合一片平常生活,而刚刚还是在紧急跳崖,大地扑面,转眼这样。
“奇怪的世界……不理解……到底要怎样?”
咔嚓——门把手缓慢转动。
“又来了……”一股寒意涌上,合上饭盒,身子缩回被子里,听到门轻轻打开又合上,来人脚步靠近,脚步声有点熟悉,很轻,不是男性的脚步,这次换成护士?
手指就摸到汤勺上,掉转细长把柄,反握,金属冰凉渗入了肌肤,眼睛睁开一条缝,能捕捉模糊位置。
但有点出乎意料,护士掖了掖被子,握住纪伦的手放在被子下,又离开床。
手是暖而细腻,正常……
睁开眼睛,雾气又在窗口弥漫,纪伦警惕看一眼,这次雾气进来的不多,护士到房间一面清扫……一身护士服雪白,稍有点淡青底色,护士短帽上横贴一条长蓝线,是护士长?
这背影,有印象……应是……护士听到了动静侧转,她胸口有着贴牌。
没错,费护士。
费护士转过来,眼睛一亮:“小郎醒了,要用食?”
纪伦看了看她的双眼,分辨着,就露出一个笑容:“谢谢……能帮忙关一下窗?雾很大,凉。”
“啊,这雾……”
费护士过去关了窗,又回来坐床侧说话:“就这最后几天,雾就过境高州了。”
“高州,没听过,我恨记忆……”纪伦不动声色,松开汤勺的手指。
“咦,勺子……我刚刚还放着……”
费护士开盒子找着,纪伦叫了声:“费姨。”
她转身看过来。
纪伦一手举起旧书在面前,这吸引了费护士目光,一手在她身侧将汤勺塞回,说:“勺子不就是在这里。”
“怪了……”费护士嘟囔一句,又笑:“老鸭汤,很补的,小郎来喝一口。”
“对了,你身上怎么出汗了?”
一股浓浓汤香伴随着淡淡的花香飘进鼻子,纪伦渐渐身体放松下来:“我没事,做噩梦了,现在醒来了,没事了。”
“嗯,汤很美味!”
喝了汤,还吃了些汤中薏米、莲子、山药、肉羹,纪伦觉得肚里暖暖,舒服。
右侧的床柜上摆着一个透明花瓶,内里盛了半瓶水,插着花枝,叶绿花红,开的正好。
在花瓶旁,一本翻翘旧书,在柜色和花枝的衬托下显眼。
“让李医生来检查一下。”费护士查看了下,说。
“我听你。”纪伦敛了眼帘。
匆忙,李医生赶来了,检查了下,特别是进行简单测试、发现纪伦的腿,多少有了点反应,不由暗露喜色。
纪伦对李医生第一感官不算佳,不过见此,也不由改善。
特别是李医生的专业,比纪伦想象高明多,施针后,他感觉原僵直酸困肌肉和关节松快很多。
喝完,见护士收拾,纪伦摸上那本旧书,文字或能补充缺失记忆……探手拿过来,见是一本线装书,打开来,泛黄书页,边角有些缺损,手抄本,正中四字书写的工整。
就有熟悉,是《道法汇元》。
“道法汇元!”
很普通的名字,但看到这四个字一瞬间,纪伦突觉得一剧痛,构成字的横竖撇捺都活了,游着构成某个图案或符号。
眼前一黑,似乎看见一个黑白的房间内,一个少年躺在床上,背诵着这些法决,春夏秋冬转眼翻过,还是勤读不倦。
就在不能自已时,一切又突然都恢复正常,只是突有一块记忆,带着密密麻麻的法决,涌上了心。
模糊之间,只是听继续擦地的费护士说:“……纪大人这次去的久了些!”
纪伦感觉心一震,随即自回忆中醒来,心神逐渐平复。
翻动书页,他认真读了起来,入眼一片熟悉。
“下次可不和小郎说奇闻异谈了,李医生发火……”
“对不起。”他低首,这一提醒,就回想起自己怎么病,云雾山,十月迷雾,进行许愿,天真少年啊。
“李医生也是好意……”
费护士话很多,她年纪到了。
不过现在对纪伦刚刚好,他有些感觉唤醒了,更多则是,真记不起来了……
就这样安静听着,心情平静,没有丢失记忆和目标的急躁,好像习惯了,一页页翻过发黄的书,手指摩挲到熟悉的质感,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的意思有点微妙,法术……世界上有这东西?
一些印象又涌入的眩晕,记起来是有,只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很奇特,喃喃:“法术啊……飞天遁地?长生不老?有没有?”
“小郎又痴了……”
费护士失笑,纪伦应着,留意到这本书毛了边,真翻过很多次了,就有个印象,很小时开始翻,那理性分析——如果真是黄医生骗小孩的那些奇闻异谈类,早就给严格的李医生禁了,还能当童话留着?
只可惜,记忆上,得不到更多。
用餐完毕,费护士收拾着食盒,说:“大人要回来了呢!”
大人……
纪伦一怔,缓缓才说着:“好事。”
或,能记起更多。
费护士提着食盒推门出去,就看到走廊,两个护工男子目光掠过她,又收回去,继续着拖地、扫地,动作整齐……掩盖不了的特征。
“大人是怎么想……”她叹了口气,带上门把。
咔嚓——
门合上,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又只剩下一人。
纪伦合上道法会元,内容历历在目,就回忆着书中法术,过得半晌,微闭眼,脑海里将刚才看到术法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开始施法。
没有响应。
想了想,可能难度太高,按照一个最简单施法:“锐目。”
这法分为咒与纹两部分,咒只有两个音,纹只是一个圈,真是再简单不过,只要集中精神,且有一点术力就能成功。
“玛鲁!”他默念咒同时,捏法指画纹,毫无反应,又试了几次,同样一点反应都没有,再试了几次,猛咳嗽,手捂着嘴巴,差点没吐出来,眼前的视野没有半点变化……
遂罢手,微微苦笑。
和记忆里一样,哪怕熟颂三千术法,也毫无反应。
纪伦苦笑一下,手指翻动书卷,不再试着术法,寻找信息——帝国军称呼的术士……战貘……
“唉,这就是法术的童话。”
有种不甘,不该是这样……
施术失败,纪伦闭目,通本读完,心中有了概略。
看来,法就是定律,引出的应用,是术。
惯性属于物理学范畴,物理学算道?
也许。
反正这书以《道法汇元》称,让他觉得牵强些,《法术汇元》差不多。
在寻常人看来,这或只是个小细节,没有必要咬文嚼字。
但他不同,他对细节